商鹤京的目光在孟昭泛红的脖颈上停顿了两秒,声音冷了几分:“就是因为家事你都办不明白,所以才需要长辈出面。
回家去吧,你母亲在老宅等你,这里没你的事了。”
傅西洲脸色难堪。
他和商鹤京差不多的年纪,可这种时候竟像个三岁孩子似的,被商鹤京赶回去找妈妈?
他走近商鹤京两步:“舅舅,今天这事我自己能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语气软了许多,颇有些想让商鹤京给个面子的意思。
商鹤京却冷着脸,眸色冷峻:“怎么?你觉得自己把事情做的很好看吗?”
傅西洲的面子彻底掉在了地上,脸颊滚烫,却不敢反驳。
商鹤京前几年在京市夺权的手段本就叫人闻风丧胆,现在商氏又在商鹤京手中如日中天,江洲圈子里谈起商鹤京时,外人都是又敬又怕,无不羡慕他们傅家和商鹤京沾亲。
何况现在他刚接手傅氏,更少不了要让商鹤京指点,哪会糊涂到为这点小事和商鹤京吵一嘴?
“那……我先走了,麻烦舅舅了。”
傅西洲走后,商鹤京对孟昭道:“去车上等,最多十分钟,你朋友就会出来。”
孟昭看着宋左走进派出所交涉,不敢质疑商鹤京此刻的言行,
她老老实实走下台阶,却不肯上车,只站在了车边,执拗的眺望着派出所的大门。
十分钟后,沈温言跟在宋左身后走了出来。
她攥着衣角,低着头:“阿昭,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连累你了?”
孟昭的眼泪汹涌而出,紧紧的抱住沈温言。
“你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找上门去打架!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了,听到没有?!”
沈温言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却固执的不肯点头答应。
孟昭是她最好的朋友。
傅西洲竟然敢扇孟昭巴掌,她忍无可忍!下次还打!
孟昭只觉得又心酸又感动,拉着沈温言的手检查了一圈:“你受伤了吗?”
沈温言破涕为笑:“当然没有!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我抓花了姜雨娆那个死绿茶的脸,扯掉了她一大把头发!
还有傅西洲那个死渣男,我还了他一巴掌,还踹了他几脚,要不是他躲得快,我一定踢到他断子绝孙!”
孟昭急忙捏紧沈温言的手,叫停她这番战绩炫耀。
傅西洲的亲舅舅还在这呢!
沈温言默默咬住下唇,堆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商总,真巧啊,怎么在这碰到您了呢?”
孟昭:“……”
尴尬的气氛被沈温言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接起电话,只听了十几秒就挂断了。
孟昭看着她哭丧的脸,问:“怎么了?”
沈温言低声说:“我被辞退了。”
此时,宋右刚送走狗仔,满面春风的凑过来,插了句话:“沈小姐失业了?
商氏正在筹备江洲分公司,你在原公司是销冠,简历这么优秀,可以来面试啊!
喏,这是人事的名片!”
商鹤京瞥了宋右一眼,没说话,转身上了车。
宋左也急忙招呼宋右开车离开。
宋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总裁,压低声音问:“哥,我没犯什么错吧?我连那狗仔一根头发都没碰,我真的是以理服人的!”
宋左闭了闭眼,一副“不想理这个蠢货”的表情。
“宋右,你吃点核桃吧,补补脑子,沈小姐失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递名片介绍她去分公司面试?还知道她履历优秀是销冠,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生怕孟小姐不被吓跑是不是?”
宋右懵懂的眨眨眼:“本来就查了啊,不然总裁今天怎么能这么快来警局捞人了?俗话说,闺蜜就是小丈母娘,咱们把沈小姐拉到自己这边,总裁不就更能近水楼台了?”
宋左默默叹了口气。
他很难跟自己这个直肠子的弟弟解释,什么叫打草惊蛇,什么叫投石问路。
哦,还有什么叫蓄谋已久,徐徐图之。
后座传来商鹤京清冷的声音:“没事,递都递了,一个字一万块,自己扣钱就行了。”
……
傅西洲回到老宅,免不了被商岚一顿教育。
“你才刚坐上总裁的位置没多久,根基不稳,你那些叔伯兄弟就等着你犯错呢!”
“这次要不是你舅舅消息灵通,一旦爆出丑闻,傅氏的股价会受到多大影响?你想过没有?!”
“当初你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娶孟昭,现在你竟然在公共场合扇她巴掌,不如直接离婚算了!”
傅西洲揉着眉心,本想对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可“离婚”两个字,像是扎进他心底的一根针。
他疼的蹙眉:“妈,我不会和孟昭离婚。”
商岚的眼神闪了一下,将手机上刚收到的餐厅监控录像递给傅西洲看。
“不离婚?单看这个视频,我还真看不出你到底是谁的丈夫!”
视频里,先是姜雨娆坐在孟昭旁边闲聊,后又泼了沈温言一脸的水。
孟昭才反击。
之后便是傅西洲不分青红皂白狠狠甩了孟昭一个耳光。
直到傅西洲抱着姜雨娆离开,孟昭都像个没反应过来的局外人,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傅西洲的心口顿时有些堵:“妈,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商岚又拉了下进度条,视频画面停在姜雨娆泼沈温言水的那一帧。
“西洲,你爸爸去世的早,你从小就早熟懂事,从来不让我为你操心,可唯独感情这件事拎不清,且不说姜雨娆是你大嫂,她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道你看不出来?!”
她虽然看不上孟昭的出身,可更瞧不起姜雨娆这两面三刀的做派,偏偏傅西洲像中了邪似的往上扑!
傅西洲的眉头拧在一起,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才开口。
“妈,你还记得我们出车祸的事情吗?”
商岚神色痛苦:“不太记得了,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被告知你爸爸当场身亡,你妹妹也在车祸中走失了,而你……”
傅西洲继续说:“我脑袋里的血块压迫了神经,很有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我那时才六岁,我害怕极了,可妈你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悲痛中,因为妹妹走丢而精神恍惚,根本没心思照顾我。
那时候,有个小女孩隔三差五来医院看我。
她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糖果,讲外面发生的趣事,还抓着我的手教我把每一张糖纸都折成千纸鹤。
她说,等折够一百只千纸鹤,愿望就可以成真,我就能重新看见了……”
傅西洲攥拳落在膝盖上:“我找了她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直到她嫁到傅家,嫁给大哥,我才凭着她脖子上戴着的玉坠认出她。
我已经错过她一次了,这一次……大哥过世,她孤苦无依,这是老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我有能力保护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我都会护着她。”
此时,傅西洲的手机响起。
屏幕上是姜雨娆的专属备注——千纸鹤小姐。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妈,前因后果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不是为色所迷,而是失而复得。
娆娆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至于孟昭,我太了解她了,明天我送个礼物哄哄就行了,以前我们怎么过,以后还可以怎么过。”
此时,韦言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她恭敬的叫了声少爷,目送傅西洲离开后,才将两个红本本递给商岚。
“太太,离婚证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