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蹲在村头的侯新文和其他农民一直不愿散开，他们总是会像树顶上的乌鸦一样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发生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张学献家里的人在哭哭啼啼，拿不出主张。就在这时，只见远处通往村里的那条道路上扬起尘土，显然有什么人乘坐着双驾马车到来了，槐树下的人们头都别向了那边。

没多久，只见这两匹高头大马拉的马车直冲着张学献的大院奔来，在门前勒住了马。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戴着礼帽的中年人。侯新文等村民都认识他，他是城里的古董商行盛太行的东家周敬轩。他是个神秘的人物，因为人们只见他购进地里挖出来的东西，而从来没见他出卖东西，也不知他那些东西都卖给谁了。侯新文等人倒是觉得他是个善人，因为他对他们这些挖地的人很是客气，偶尔还会给些赏银。先前蓝保光已有消息带来，说张学献被绑架和盛太行的日本人后台老板有关，所以，当周敬轩到来之时，人们觉得有好戏看了，都兴奋了起来。只见周敬轩撩起了长衫的一角，疾步向张学献屋内走去。屋内哭作一团的人见他走进来，都止住了哭声，惊讶地望着他。这屋内的人有张学献的两房妻子，他的老母，几个未成年的子女和几个用人。

“这个吴二麻也太缺心眼儿了，怎么会来把咱张大东家给绑了去。这事要是再闹下去，岂不是以后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都成他的肉票了？”周敬轩说。他跟张学献熟，以前收过他地里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

“周大人要做做善事帮帮我们，我们只能指望你了。只要能让咱当家的平安回来，我们什么都愿意做，你就给拿个主意吧。”张学献的大老婆说，其他几个人都附和着。

“这个吴二麻我是知道的，心狠手辣。要是不按时付上赎金，说不定真的会下毒手。”周敬轩说。

“可我们哪里拿得出五千块大洋啊？”张学献的家眷又开始哭哭啼啼。

“我这里倒有个办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去做。”周敬轩说。

“周大人快说，眼下哪有什么事情我们不愿做的？”张学献家眷说。

“你们说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钱，那只能开挖你们河边的那一块棉花地了，兴许在那里能挖到好东西，能救你们当家的一命。”

“这个办法行吗？谁知道能不能挖到东西呢？吴二麻可只给了七天时间啊。”

“我能帮你们的地方就在这儿。我念想张学献和我有过生意来往，此时不能见死不救。只要你们马上叫人开挖，我会在七天之内给你们筹集五千大洋，你们拿挖出来的东西来还我的钱。我不会压低你们的价格，挖出来的东西按照市面的价格给我就是。”周敬轩说。

这张家的家眷此时像是马上要沉入水底的人，看到有救命的稻草就不顾一切答应了下来，还把开挖土地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敬轩安排。周敬轩说，事不宜迟，得赶快把挖地的人马拉拢起来。他看到门外槐树下那班子人都是些有经验挖坑找古董的“土扒子”，就让人招呼他们进院子里来商量。于是，侯新文等人都被叫了进去。这一帮挖坑的好手一个冬天没有好好干过活儿了，这下子看见来了大活儿，个个都很精神。他们也乐意给周敬轩干活儿。他人厚道，不会拖欠工钱。

这回张家的土地上开地挖古董和以往的做法很不一样。过去人家开地挖掘总是选黑夜里进行，最怕招人耳目，惹来是非。可这回周敬轩说时间紧迫，救人要紧，就白天黑夜轮流开挖。他还供应了一些当时很新奇的工具，夜里用的煤气灯，能把场地照耀得如白天一样；最管用的是一台绞车，能把坑底下的泥巴轻松地提溜上去，省去了不少的人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虽然这回他们是大模大样在挖宝，却没有人来找一点点麻烦。因为风声传开来了，说这回是为太行山的吴二麻挖的，谁还敢来惹吴二麻的麻烦呢？ bLguTntn/+8dVG4L4uBQyzzqwJka7lMAzPmBhN0thbqhb6/xlYDvOLHHDnowBzz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