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不巧,本宫现下有事,你且去回了林淑仪,就说本宫晚些再过去重华宫。”
那小内监当即就要反驳:“娘娘,淑仪正等着您呢——”
我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怎么?本宫做事还得让你一个奴才来多嘴。”
我眸中尽是凌厉,那小内监赶忙叩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摆摆手,小内监逃命一样地离开,我盯着他仓皇的背影,招招手,身后的小宫女便凑了上来。我道:“盯紧了,看看他去了哪,又见了什么人。”
小宫女点头,手脚麻利地跟了上去。
这个小宫女叫云暖,我未进宫之前就在长乐宫中伺候着,桐君病后,李嬷嬷称她手脚麻利,做事沉稳,才被调到了我身边伺候。
回了长乐宫,我越想心下越狐疑,叫了方德全来,让他去重华宫探探,是否有新来的小内监。
方德全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他面色凝重:“娘娘,重华宫中并没有您说的那个小内监。”
我冷哼一声,忽然想到追过去的云暖一直没回来,心中暗道不妙,赶忙又招呼了方德全派人出去找。
一来二去,便到了晌午时分,云暖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我心中正忐忑时,李嬷嬷从外面回来:“娘娘,听闻关雎宫里出了事情,太医们都赶了过去,圣上也过去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摆摆手,不去不去,云暖情况未明,眼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长乐宫中为妙。
李嬷嬷点头,让人端来一杯热茶:“娘娘且安心等等,云暖应该就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说不准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是个稳重的。”
李嬷嬷看人一向极准,云暖在我身边伺候了这近一个月,确实也挑不出任何的差错,事事做起来,甚至比桐君更合我心意。
正这般想着,小顺子便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给昭仪娘娘请安,圣上请您过去关雎宫一趟。”
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一股子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
赵妃那边刚刚传了太医,宋华年就急匆匆叫我过去,想来——我冷哼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刀山火海依旧要走这一遭的。
想到这,心中反而静了下来,我含着温婉的笑,道:“公公且等等,本宫换件衣服随后就去。”
转身到了内殿,寻了一件石榴红色绣金长裙,又挑了一支红宝步摇插在鬓边,眉黛一描,唇脂一点,镜中的女子美得摄人心魄。
娘亲从前说过,我的美过于妖冶,故而我的衣衫都偏素淡,眉目间从来不描画,为的就是将那妖冶淡化。
可如今既然选择了不再隐忍,我也无需再低调。
关雎宫中,赵妃半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宫人挑了珠帘,我缓步而入,弯身见礼。
我的美艳与赵妃的惨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华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盛装的我,眸光流连在我身上似是黏住了一般。
赵妃紧咬着银牙,声音如泣如诉:“圣上,您可要为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做主啊。”
宋华年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锦昭仪,今日御膳房送到赵妃这里的点心被下了泻药,有人看到你贴身的宫人出入御膳房中,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挑眉,眸中带笑:“臣妾没什么要解释的,因为臣妾听不懂圣上在说什么。臣妾的贴身宫人是桐君,如今尚且在养病,出长乐宫都困难,别说去什么御膳房。”
赵妃纤细的手指指着我:“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赵太医,您说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边的赵太医道:“前几日长乐宫的宫女云暖说自己身子不爽快,向卑职手下的小药童讨了些泻药过去,因为泻药并非毒药,所以卑职也没在意。”
我心中冷笑。
原来这茬口在这等着。
想来是云暖听了我的话一路跟了小内监过去,那小内监去了御膳房中,云暖便跟了进去。设这个局的人肯定已经想到了,一个眼生的小内监相邀,我定然不会过去。但也会心中疑心,派人偷偷跟着。
如此一来,便是掉入了圈套里。
我冷冷一笑,对宋华年道:“云暖一早便出了长乐宫,现在还没回来,臣妾已经派人去寻了,并没有找到。赵妃和赵太医如此言之凿凿,想来人是在这关雎宫中,既然在这,就让她出来当着圣上的面说清楚,也让臣妾明白明白。”
宋华年看向赵妃:“云暖是不是在你宫里?”
赵妃咬着嘴唇,无奈地点头。
宋华年的眸光沉了沉:“既然云暖就在关雎宫中,那就叫出来吧。”
宋华年开口,赵妃没了法子,只能让人将云暖请出来。
半盏茶的时间,云暖被带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唇上都是咬出来的牙齿印,她瞧见我,如同瞧见了救星一般:“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一眼扫过去,已经看出了端倪。
云暖的衣服被换过来,头发也被重新梳过,很有可能她被用过刑。
我两步走到她身旁,扯住她的袖子往下一拽。
一条条的血口子就像蜿蜒的蚯蚓一般趴在云暖的胳膊上,鲜血淋漓。
云暖眼中的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滚:“娘娘,那泻药根本就不是奴婢领的,奴婢今日也只是跟着那个小内监到了御膳房,根本就没有进去,怎么可能会在那些糕点上下药呢?娘娘——”
我目眦欲裂,转头怒目瞪着赵妃,语调变得有几分尖锐:“云暖有什么错,你这般严刑逼供。你在这关雎宫中动用私刑,赵妃,谁给的你这样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宫规,有没有圣上?”
宋华年的脸色遽变,中宫皇后尚且没有权利在宫中动用私刑,赵妃这是明显的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