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全说的倒也是实情,更何况在这宫中我一直无宠,宫中人又惯会拜高踩低,太医自然不肯过来屈尊为我身边一个奴才看病。
方德全看我脸色沉了下去,赶忙解释:“桐君姑娘是着了风寒,一服药下去就好,小主也不用过多担心。”
我恍然。
是了,前日里去云霏苑那采芙蕖回来可不是淋了雨吗?那日雨急风硬,虽是夏日里,可着了风寒也是难免。
桐君小脸红红的,嘴里还不住地喃喃,她说的极含糊,我也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
喂了药,她的高热退了一些,人也平静了不少。
从桐君房中出来,我直接回了寝殿,李嬷嬷端了碗姜汤过来,温声道:“小主,您还是把这姜汤喝了吧,前日您也淋了雨。”
我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李嬷嬷继续道:“桐君姑娘昨日夜里一直喊着有鬼,小主,莫不是昨日妙常在的话将她吓着了?”
我拧眉,想到昨日里妙常在说完,桐君的脸色确实难看,莫非真是被妙常在的话给吓到了?转念又一想,胆子再小也不至于这般吧,算了算了,还是等她清醒一些再问问。
吃了午膳,天又阴了下来,风也变得凉凉的。
我靠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懒洋洋地躺着,时间一长,就忍不住犯困。
晚膳没用我便没了精神,李嬷嬷凑过来问:“小主别是和桐君一般着了风寒啊。”
我摆摆手:“许是午觉睡得太多,一会儿就好了。”
随后,我又问了问桐君的情况。
晌午时高热退了,眼下人还没醒过来。
我点头,想着起身去看看,起身就觉得身子一软,李嬷嬷眼疾手快把我扶住,伸手去摸我的额头。顿时,面色凝重了几分:“方德全,快去叫太医,小主病了。”
太医来得很快,摸了脉开了方子:“小主是着了风寒故而才会发高热,药煎好喝了自然就无碍了。”
我点头,让李嬷嬷赏了银子,心中一转:“本小主的陪嫁婢女也病了,劳烦太医帮忙也看看。”
太医捏着沉甸甸的荷包,点头,对李嬷嬷道:“劳烦嬷嬷带路。”
须臾,李嬷嬷回来告诉我,桐君的病情与我一般无二,都是着了风寒,吃些药便没大碍了。
听她如此一说,心中陡然松快了。
那日若不是我执意去采芙蕖,也不会被雨淋了,更不会有今日之事。可后悔也没用,日后再出门,千万要记得带把伞。
胡思乱想着,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太医开的药喝了,可这病却没什么气色。
日日到了夜里就会发高热,几日下来,人又瘦了一圈。
妙常在过来看我,皱眉道:“别真是让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姐姐和桐君是沾了云霏苑的晦气。”
我轻声道:“我不信这些。”
李嬷嬷在旁嘀咕:“这些事情不能不信,小主,要不奴婢去找法师瞧瞧。”
李嬷嬷上了年纪,很信这些鬼神传说,更何况我和桐君这病病的蹊跷,她更是疑心。
晚间的时候烧退了些,瞅着月下影影绰绰的树影,我心念一动:“嬷嬷,扶我出去坐坐。”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我头上没汗,才扶我出去。
病来如山倒,到了廊下已然气喘吁吁。
李嬷嬷脸上都是焦急:“小主,明日奴婢到法华殿去看看,有病乱投医,纵然您不信,瞧瞧总是没错的。”
这话我听得也絮叨了,无奈只能点头。
次日,李嬷嬷一大早就去了法华殿,不多时就神神秘秘地跑了回来,在我寝殿里一通捣鼓:“小主,法师说了,您就是邪神侵体所致,妙常在说得不错,以后云霏苑还是少去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法华殿给的灵符起了效果,我和桐君的病情倒有了些好转。只是身上依旧无力,面色也没了之前的红润。
这日天气晴好,我和李嬷嬷便出了长乐宫。园子里的花开得依旧娇艳,我瞧见了心里也痛快了不少。
远处隐隐走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我无心理会,只扶了李嬷嬷的手道:“嬷嬷,咱们避避。我如今的模样不宜见人的。”
李嬷嬷点头,瞧见太液池边有乘凉用的水榭,便扶着我往那边过去。
许是路走得有些急,眼瞅着水榭便在眼前,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依稀有温热的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良久,他声音淡淡:“你家小主是中了毒,前朝的一种秘毒,如今已经不常见了。”
我用力想睁开眼睛,确实徒然。
只能心中想着,中毒,中毒,谁会给我下毒?我的存在又招惹了谁?
我来不及想清楚这些,便又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寝殿之中。
妙常在守在我身边,见我醒来,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姐姐醒了,不然真的要吓死妹妹了。”
我勉强笑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昨日宋华年和大臣在园子里闲逛,远远地就瞧见了我,我和李嬷嬷往水榭方向去了,不想水榭还没进,我就晕了过去。
李嬷嬷赶忙喊人,宋华年等人就过去了。
他本想让人请太医,可随行的一名术士便懂医礼,那名术士为我号脉之后直言不讳,说我并非得了风寒,而是中了一种前朝秘毒。
这种毒毒性缓和,发作起来就像是中了风寒一般,但长此以往中毒之人的身子会被逐渐拖垮,三四个月的时间便会药石无灵。
如今,宋华年已然让人查探为何我会中毒,并嘱托了那名术士帮我解毒。
我眸色沉了沉:“是谁要害我?”
李嬷嬷摇头:“圣上让人查了,只是因为中毒的时日久了些,不好查明。”
我点头,扫向床榻边的妙常在,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她见我望过来,徐徐道:“这毒下后一日便会发作,高烧不退。姐姐细细想想,之前两日可有什么异样?”
我拧眉,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