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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边都得罪了。
再想明哲保身也是难事。
在宫中生存，到底是该有个靠山。
既然将赵妃得罪了，林淑仪谈崩了，太后又不能碰，那便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再谋后策。想到这，我眼珠一转，对桐君道：“给我准备一身小内监的衣服，我要出去转转。”
桐君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娘娘要去哪？夜都深了呢。”
自然是寻那能庇佑我的人。
将头上的发髻散了，编成了辫子放在身后，换上灰蓝色的小内监衣服，我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南书房的灯亮着。
却不知在里面的是不是宋华年，这南书房荣王出入也是如履平地一般，毕竟现在大周的大多政事都是由荣王处理。
我从侧面的石阶走上去，便听内监尖细的嗓音：“什么人啊？”
我压低了嗓音：“奴才是锦昭仪处的，顺公公可在？”
那人没吭声，只是往前走了几步：“锦昭仪那的，怎的这般眼生呢——”
我抬眸，这人正是小顺子。
他既然在这，那宋华年也必然在。
小顺子也认出了我，瞪大了眸子，用手捂住了嘴：“锦，锦昭仪？”
我压低了声音道：“是，奴才正是锦昭仪身边的人。”
小顺子嘴角抽了抽，点头：“圣上在殿中，你随咱家来吧。”
还是第一次踏进这南书房中，宽敞华丽，四周都是烛台，映得这屋子里亮如白昼。
宋华年斜躺在罗汉榻上，手中拿着本书，边看边喝着茶，瞧见小顺子进来，眼皮都没撩：“可是到了时辰？”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本被他随手扔到一边的书上，是一本杂记。
并非奏折也不是治国之策。
我暗暗撇嘴，原本以为他在这南书房中批折子，却不想是在这躺着看闲书。
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才察觉他正看着我。
表情甚是玩味。
想来我刚刚的举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坐正了身子：“你来做什么？还这副打扮。”
有些事情不能瞒，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轻声道：“臣妾来寻求圣上的庇佑。”
他的眸中闪着亮亮的光：“庇佑？寡人为何要庇佑于你？”
我哂然道：“圣上亲口所言，有难事要臣妾找顺公公，臣妾记住了，难不成圣上如今要出尔反尔？”
宋华年轻笑：“出尔反尔？锦昭仪，你这胆子倒是愈发的大了。”
他语调中有森森寒意。
我谄媚地笑：“圣上莫气，是臣妾用词不当。应该是君无戏言才对，一言九鼎、君无戏言，所以您说的话可不能不算！”
他探身过来，用折扇托住我的下颚处，良久，他嗤道：“锦昭仪，别在寡人面前耍你的小聪明。”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气也不敢喘。
须臾，他收了手中的折扇回去：“说吧，你想求什么？”
我心中一喜，笑逐颜开：“臣妾想求个清净。”
宋华年挑眉，似是不解我语中之意。
我解释道：“臣妾不敢奢求圣上的厚爱，也不想与那些无聊的人拉帮结派，更不想陷溺于那些尔虞我诈之中，所以臣妾只想求个清净。”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轻笑一声：“林淑仪去找你了？”
我点头。
他的脸上的笑更浓了几分，摆摆手道：“好了，寡人知道了，你退下吧。”
我的一颗心落了地。
走到门口时，宋华年的声音悠悠响起：“寡人既帮了你，便是于你有恩。这恩情你迟早要还，至于如何还，你且想好了。”
我心头陡地一动，正要回头问他是何意时，小顺子在旁道：“娘娘，天黑路滑，您且慢着些。”
当晚，宋华年招了赵妃侍寝。
次日晨起，宋华年的旨意便到了长乐宫，降我为从三品婕妤。
小顺子一走，桐君就哭出了声音：“娘娘，是奴婢连累了您，您要是心里不痛快，您打我骂我都行。”
我哭笑不得，赶忙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见四下里无人，我便轻声告诉她，这降位的旨意是我自己向宋华年求来的。
桐君的泪戛然而止，一脸懵地问：“娘娘，您最近没发烧，怎么就糊涂了？”
我含笑望着桐君，细细给她分析着这其中的道理。
如何才能得个清净？
无非是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处在权势的漩涡之中，心中无欲，自然而静。
可如今我与赵妃起了冲突，林淑仪又急于拉拢，再想图个清静，实在是有些难。
除非让赵妃出一口恶气，让林淑仪发觉我没有拉拢的必要性，在我身上已经不值得动心思，我这边才能明哲保身。
宋华年下旨将我位分，正是应我所求。
我降了位分，赵妃心里痛快了，林淑仪也会对我死了心。
日子又静了下来。
妙常在依旧常来常往，丝毫没有因为我被降了位分而疏远。她的手极巧，一条寻常的丝绢，经她的手指一转，便成了漂亮的绢花。
我把玩着那朵精致的绢花，道：“以前总觉得自己这手还挺巧的，可如今一比才知，当真是人外有人。”
妙常在笑：“姐姐这话从何而来？妹妹这点子手艺不过是以前用来度日糊口的东西。姐姐出身富贵，何曾用做这些？”
她这话，让我一怔，想起了些许往事。
娘亲以前也是靠着绣一些手绢之类的拿到外面换些碎银子度日的，这妙常在和她娘亲的过往，倒与我真有几分相像。
等等，娘亲？
妙常在笑笑：“是，妹妹是庶出，所以在家中从不讨喜。”
她这般一说，我心中更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我与她连出身都像极了。
如此一来，我与她之间的来往更亲近了些。
赵妃与林淑仪依旧是盛宠不衰，两人平分秋色，妙常在夹杂其中，也能分一杯羹，只是再没之前的盛宠。
妙常在也是守得住寂寞的人，与我闲谈时道：“其实圣上待我不过是一时新鲜，赵妃娘娘未免高看了我，几次三番地打压。”
我笑：“或许，她是当真喜欢圣上。”
我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宫中传言，这赵妃在年幼时见过圣上几面，那时先皇还在，她随赵太师一起入宫，先皇问及她日后要寻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时，赵妃一本正经道：“臣女要嫁太子哥哥。”
那时她尚且年幼，众人听了只是哄笑。
何为嫁？
太子正妃，大周皇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