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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科草原上的全羊宴

孙九霞(中山大学)

1996年夏,我有幸参加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格勒博士和香港浸会大学余振教授共同主持的“中国藏区传统文化与现代化”课题,到甘南、临夏、西宁、拉萨、山南、日喀则、那曲等藏区考察、调研、游历了40多天,心中留下了一段美丽的记忆。

7月17日早上醒来,就听到帐篷外边牦牛吃草的声音。达哇睁开眼睛便说,昨晚有两只狗进了帐篷(他睡边上),想吃他身边的藏包,他打开电筒照了下,它们便跑了。我听了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当时睡着了!正说着,乡长(陪同我们调查的桑科乡乡长,才让丹增,田壮壮导演的电影《盗马贼》的男主角,既帅又酷)进来拿盆子,里边有我们从县城带来的几斤牛肉。达哇拿起盆子时,大叫一声:“牛肉没了!”原来狗想吃的是牛肉而不是包子。

起身后,发觉帐篷门口的塑料布上有一层薄薄的冰凌,草地上有一层露珠,天空是深蓝色的,云彩还没上来,牦牛已早早起来吃草了,阳光照着,丝毫不似昨晚的寒冷,暖暖的,越晒越热。喝着牧民送来的又浓又醇的酸奶,心里爽快无比。

作者着藏装于牛羊成群的桑科草原

我们喝酸奶的时候,乡长和厂长(夏河畜牧厂的厂长罗万富,乡长的朋友,也陪同我们调查)驾车而去,据说是拉羊去了。过了好一阵,果然带回一只肥羊来,羊的四肢捆着,蜷缩在吉普车的后尾厢里。他俩二话不说,就开始磨刀霍霍,先把羊的前后肢分别捆紧,再全部捆到一起,这时的羊已是浑身发抖,可能意识到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的确,乡长已在用绳子捆它的嘴,捆紧后不过两三分钟,它便停止了挣扎。这时,厂长已削好了一个小小的枝条,乡长利索地割开了羊左侧后肢的腕处,并用枝条伸进去捅了一圈,然后开始吹气,一会儿就把整只羊都吹得鼓鼓的。之后开始剥皮,在前肢、后肢、肚皮中间各划开一道,几分钟的工夫,皮就剥落了。剥皮前,先用手将羊胸处撕开,掏出一些血,洒向天空,可能是祭天。然后开膛,并用碗将胸腔里的血舀出来,接着开始分解。整个过程,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干净而迅速。宰杀过程自始至终只用一把小小的藏刀,轻巧而灵便。

接下来便是灌制血肠、肉肠,他们很喜欢羊血,乡长、厂长都可以蘸吃生血。很快我们便吃上了香美的羊肠,吃饱后,便开始对聚拢来的牧民访问调查。调查对象也是先吃一通,每人用藏刀一块一块地切着吃。访问一直延续到下午,对我们而言是艰苦的劳动,卧在草地上,腿脚酸痛。而被访问的牧民则舒适得多,他们一般盘腿而坐,有时也侧卧,有的抽烟,不抽烟的便时常含几根草在嘴里。送给他们的砖茶和糖都被揣在藏袍里。

傍晚又围着搭在草地上的露天的铁皮炉子吃烤羊肉,原汁原味,他们半生就可以吃,我则不行,要烤熟才吃。乡长在大家吃喝的时候便剁好了饺子馅,也和好了面。随后大家围拢过来,便开始包水饺,乡长擀皮技术堪称一流,很快,我们便美美饱餐了一顿羊肉水饺。饭后围着炉火又聊又唱,尽兴之后,便在充满青草芳香的帐篷中各自睡下。

但真正入睡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解决——上厕所。说是上厕所,其实根本没厕所,牧民非常自由,有一女子从车上刚下来,周围十米外有人,身边有牛、马、羊,而她从容地一蹲,大大的藏袍遮住了下身,也就解决了问题。而男人更是方便,多是一转身,便可方便。一次正访问着一个男士,他起身,我正要问他要干什么,只见他走出几步远,便开始小便,当然,是背转身。

而我们这些都市里的俗人,永远也做不到这么潇洒,可谓困难重重。无奈,格桑带来的一件大雨衣,成了大家的工作服。有遮挡是有遮挡,但不可能让人看不见。平坦的草原,走出几里路也可一览无余。于是只好壮壮胆子,厚着脸皮,其实也并没人在看你。还有一个问题是一旦你蹲下,眼尖的牦牛便马上向你围来,那时你的惊慌与狼狈自不待言。晚上方便,更是一种严峻的考验,空旷的草原上一片漆黑,只有星星向你眨着眼,狗的叫声更加衬托出了草原的宁静,自己的呼吸也会让你感到是一种不小的喧嚣。你不得不竖起耳朵,关掉电筒(担心那凶恶的狗会冲过来),仓皇完事,直至走进帐篷,心还会狂跳不已。但总算可以美美地进入梦乡啦。 hwJ+5AbGUW4PuZzbo9i2NLruwmPH6fzj41q4+uy4iPGcHVGKIIxh0ilcTpxmn3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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