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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夏天，大概是宁波解放后到解放舟山期间，国民党军队飞机轰炸宁波的时候，我大哥从谭启龙部队所在的四明山下来了。他很神气，大概做了一个什么研究所的所长，还有挂着枪的警卫员跟在他后面，然后就到杭州筹建浙江人民广播电台去了。那个时候，他才三十岁左右。这样，我们家里就分两批到杭州，先是我父亲带一些家人到杭州，然后准备再到上海。
我们搬到杭州后，大概我哥哥认识一个铁路局的朋友，他家里腾出了一间小房子，让我们住在原来的昭庆寺
边上的一排宿舍里。这个宿舍属于铁路局，就在西湖边上。昭庆寺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墙报，上面有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
（以下简称杭州艺专）的专栏，几天就换一份新的，有很多文章，也有很多漫画。“这个画得这么有意思！”我当时就很着迷，老去看艺专的墙报。另外，解放初期，艺专的秧歌队经常到昭庆寺这边表演，我也看得很出神，这个多有意思！艺专的人又会画画，又会跳舞，又会唱歌，很吸引我。
那个时候，正好看到艺专的招生广告，我就想去报名试试。但是，当时家里很困难，我爸爸不让我报考艺专，也不让我去文工团。他说：“在杭州有一个职业最适合你，六公园那个地方，以前有摆摊拍照片的，拍一张照片，成本很低，生意很好，还要排队的。你呀！去摆个摊，拍照片，我给你买个照相机。这样，你有了收入以后，还可以补贴家里。”我想想，摆摊拍照总是没有达到我的愿望，我就说：“这个摆摊摆不来，我还是想要考学校。”我就去考试了。
考大学，一般要有高中学力，我是考上高中，但是没有念。不过，招生广告里有一条，就是能以同等学力报考艺专。当时考试，只考素描，不考文化课。我考试的时候，一点把握都没有，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一个监考老师还老在我身后盯着我，我很心慌。一开始，我认为肯定是我跟别人比，我画得不行，才有老师盯着我，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画得比别人好，这个老师才一直看着我。当时考试的人很多。我想，我画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考完以后，我父亲说：“好，你到六公园去。我给你投资吧，买照相机，那个比较好。你不是喜欢美术吗？”不过，第二天报纸上就发榜了，我简直没想到自己考上了，居然有我的名字，怎么有我名字？我父亲又说了：“你考上了，谁给你付学费？”后来，我二哥说：“我给付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