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的冯晚意打开两个大包裹,满意微微颔首。
陆景天不愧是陆家最为看重的长子长孙,他心思细腻考虑周到。
不过是跟她接触了一会,就准确估出了她的尺寸。
睡衣,家居服,成品旗袍,洋装,便服,每样都买了一些。
就连内衣内裤鞋袜,都根据衣服不同风格各自搭配齐全。
不管是衣服码数还是鞋码,都正好合适。
这些都比她身上的破烂衣服好的多,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丁家的定制服饰。
此时,陆景天焦急站在客房外等候,就担心这些衣服鞋袜不符合太奶的心意。
毕竟,这些衣服,都是他委托朋友帮着在百货大楼拿的。
他大体估摸了太奶的身高体重,就担心不合适。
一个小时之后,门终于开了,一个身穿旗袍脚踩高跟鞋的俏丽摩登女人走了出来。
陆景川大气都不敢喘息,不眨眼盯着如同画中人的她。
正可谓人是衣服马是鞍,全套更换衣服后的她,直接换了一个人。
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扎着脏兮兮小辫子,满身污垢血污的小村姑!
她身穿一身淡绿色带有翠竹图案的旗袍,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盘在头顶上。脸上轻施粉黛,脚踩一双半高跟皮鞋的她,宛如仙女下凡!
满是霸气的眼神,那倔强紧紧抿和的樱桃小嘴,周身散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她不是太奶又是哪个!
“太奶……”
陆景天突然喊出声,快步上前跪地就要磕头。
他的举动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乖……起来吧,先陪我去量一下尺寸。这些成品旗袍做工终究不如丁家手艺了……”
冯晚意冲他笑笑,自然伸出手去,由陆景天搀扶着她一步步朝着楼下大厅走去。
“景川啊,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我从二十多就在陆家做事了,你爷爷你爸爸你妈妈忙于工作顾不上照顾你们,是我把你和老三带大的啊……”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哪次你犯了错,不是我护着你,你得挨多少打……”
“那次你偷老爷房间里的古董卖钱,是不是我帮着你拿出去的……”
“呜呜呜,一个丫头片子,来了家里就发疯,还想偷老爷房间里的东西!
她被我发现了打了一棍,醒过来就发疯……”
大厅里,差点被摔断腿的张妈,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在朝着正跪在地上的陆景川连连哭诉。
张春香可是陆家的老人了,自从陆淮渊老伴过世之后,她就接手带大两个孩子的任务了。
一手带大的老三和老四,更是把她当做自己长辈来孝敬。
时间一长,她也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半个主人了。
本来想着,趁着老大老二不在家,老四又是个容易糊弄的,悄悄把老爷子房间的古董再弄出去一件,钱不就到手了?
谁能想到,非但被小村姑坏了她的发财美梦,还被她害的丢脸又伤身!
她被她扔在到了院子里,一条腿都差点断了。
疼死她了!
陆景川向来听她的话,必须撺掇着他帮她报仇不可!
“你这是典型的撒泼无赖,怪不得老四如此顽劣,原来根子在你身上!”
“你撺掇着老四偷陆家古董变卖,这是其一,你恶意教唆老四行凶,这是其二。
景天,按照陆家家法,该如何处置?”
从楼梯上被陆景天搀扶着缓缓走下台阶的冯晚意,清晰将张春香的话语听入耳畔。
有如此恶奴兴风作浪,怪不得老四不学好。
不过,陆景川到现在仍然挺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跪在原地。
这孩子尽管行为乖张被养成了纨绔子弟,骨子里仍有陆家之风,还算是有药可救。
她从不敢抬头的陆景川身边绕过去,径直在沙发上首坐了下来。
“回冯小姐,下人作乱,谣言惑众,扣罚工钱两个月。
如屡教不改,毫无悔意,背后议论,直接辞退。”
陆景川站在她身后恭敬回答。
他心里已经承认了太奶的身份,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当众称呼太奶,更不能把太奶借尸还魂的事情公布于众。
否则,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拿这事做文章,非但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了,只怕还会招致大祸。
“大少爷,你,你,你怎么能听她的!
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那个试图偷东西的小娼妇……”
一听要扣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张春香差点疯了。
她工资可不低,在人均工资只有二十块的八零年代,她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五十块。
加上时不时从陆家顺一些值钱的东西,她一个月的工资都赶上国企干部了!
要不然,她一家人能买得起楼房,自己闺女能跟那些有钱有势的富家大小姐一样上学?
哪能被一个小娼妇葬送了前途?必须为自己据理力争啊!
“拖出去,打!”
冯晚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冷冷吩咐一声,这种烂人,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陆景天挥挥手,两个下人快步上前,直接把张春香拖了出去。
了不得!
本来身穿破衣烂衫的小姑娘已经让他们肝胆俱寒,更换了旗袍梳起发髻的她,身上的气势更是让人心尖颤抖。
端坐沙发上首的她,明明就是陆家的家主!
哪个不敢听她的命令,不想在陆家混了吗?
只是,她到底是陆家的什么人?
不光是陆家下人疑惑不解,就连一直跪在地上的陆景川,到现在还是处于懵逼状态。
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跟着大哥爷爷到楼上走了一趟,怎么就全变了?
上楼的时候,大哥看她的目光还是充满了厌恶。为何短短时间过后,大哥竟然对她如此恭敬?
大哥还特意给她购置了衣服鞋袜,打扮一新的她,还真是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你们听好了,身为陆家后代,必须铭记陆家家训!”
冯晚意抬手指一下挂在大厅的匾额。
“老四,你念一下……”
“天道酬勤,厚道载物。”
陆景川压根不知道其意,还是硬着头皮顺从念了一句。
“很好,记住了。不管是家里还是生意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而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四,你说……”
冯晚意一脸严肃看向到现在眼神中全是懵逼的陆景川。
这孩子,从小跟着张春香这个混账,小小年纪不学好,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他。
这个家,也该清理门户了。
“啊……”
陆景川有点傻眼。
家里这块匾额,从他出生起就挂在那里,他的确是认识它们,可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压根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