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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阳爸爸的手术定在下午一点，沈翊星特意请了半天假，早早就往医院赶，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热豆浆和鸡蛋，想让陪同的家人能垫垫肚子。
沈良昨晚在病房守了整夜，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可那点疲惫早被脸上的焦灼盖了过去。他比谁都紧张，从清晨起就没松开过大哥的手，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良子，别攥这么紧，我这老骨头还撑得住。”病床上的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尽量轻松：“就是个常规手术，完事儿养俩月，我还能跟你下棋呢。”
“我知道，”沈良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别开脸擦了下眼角，又转回来强装镇定：“我才不担心，就是...就是觉得手有点凉。”
“如果万一……”话到嘴边，病人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儿子沈翊阳，终究还是说了出口：“万一出什么岔子，翊阳就拜托你多照拂了。”
“呸呸呸！”沈良猛地打断他，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眶里打转：“什么万一不万一的！医生都说了没问题，你少胡思乱想！你这辈子就没中过奖，这种‘万一’轮不上你！”
病人被他逗笑，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糊涂了，肯定没万一。”
下午一点整，护士推着手术床过来，沈翊阳上前帮父亲掖了掖被角，沈翊星在一旁笑着说：“叔，等你出来咱吃顿好的”。一行人笑着推着手术床进了走廊，可当手术室的门“咔嗒”一声合上，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被担忧取代。
沈翊星陪着沈翊阳去医生办公室做最后一次术前谈话。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手指点了点病历上的风险提示：“手术风险评级是中等，但术后恢复个体差异大。两年内复发概率70%，三年30%，五年15%这些之前都跟你们沟通过，现在还有没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沈翊阳攥着衣角，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沈翊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向医生：“麻烦问下，正常情况下手术要多久？”
“三到四个小时。”医生抬眼看了看他们，补充道，“有情况会随时叫你们，别走远。”
两人走出办公室，刚拐过走廊，就看见沈翊星的爸爸抱着头蹲在手术室门口，背脊佝偻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得直不起身。沈翊星的母亲拎着一袋凉透的包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塑料袋，眉头皱得紧紧的，见他们过来，才勉强挤出个笑。
“爸，您起来坐会儿。”沈翊星急忙走过去，想把父亲扶起来：“医生说了，手术没大风险，别在这儿蹲着，腿该麻了。”
沈爸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大爷有糖尿病、高血压，今年都六十一了，一辈子没享过几天福，咋就偏偏遭这罪...…”话没说完，就重重地拍了下膝盖。
“行了，说这些有啥用。”沈母把包子递过去，劝道：“你多少吃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没进，再把自己熬倒了，谁在这儿等消息？”
“老叔，您吃个包子吧。”沈翊阳也跟着劝：“我爸肯定能顺顺利利出来的。”
沈良却摆了摆手，目光黏在手术室紧闭的门上，声音轻飘飘的：“吃不下啊，你们吃吧..….我在这儿等，等他出来。”
众人看着那袋皱巴巴的包子，再看看紧闭的手术室门，谁也没有胃口。
下午四点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刚推开一条缝，等候区的几人就“腾”地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推床缓缓出来，沈翊阳爸爸还没醒，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鼻腔里插着氧气管，胸口接了心电监护的导线，手腕上扎着输液针，还有一根引流管从病号服下延伸出来，连在床边的袋子里。密密麻麻的管子缠在他身上，看得人心猛地揪紧。
“家属放心，手术非常成功。”主治医生跟在后面，一边摘口罩一边说，额角还沾着细汗：“肿瘤切除得很干净，术中生命体征也稳定。”
沈爸爸往前凑了凑，目光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人，声音发颤：“医生，他咋还没醒啊？这身上插这么多管子……”
“麻药还没退，再过半小时到一小时就会醒了。”医生解释道，脚步没停：“现在要先送重症监护室观察四十八小时，这期间会密切监测他的呼吸、血压和伤口情况，48小时后要是没异常，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医护人员推着床往ICU方向走，几人连忙跟上，脚步轻得不敢出声，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床上的人。直到ICU的玻璃门“嘀”地一声打开，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冰冷的玻璃将病房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虽然医生说手术成功了，可看着那些缠绕在亲人身上的管子，谁也没真正松口气。沈翊阳攥着玻璃门的把手，指节泛白，眉头皱成了疙瘩，沈爸爸靠在走廊的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沈翊星见状，强挤出一抹笑，拍了拍爸爸的胳膊：“爸，哥，医生都说成功了，咱别瞎担心。大爷这是遭完罪了，等转到普通病房，就该好好养着了。”
沈母也跟着点头，努力让语气轻快些：“是啊，现在该琢磨琢磨，等你大爷能进食了，给他做点啥补身体。”
可这话没得到回应。沈爸只是叹了口气，沈翊阳依旧望着ICU里的方向，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沈翊星和母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她们也不再说话，只是悄悄往家人身边挪了挪，几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守在ICU门口，走廊里的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吹得人心里发沉。
沈翊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慕浩辰快下班了，也不知道他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她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大爷手术很顺利。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慕浩辰回复，她只好将手机放回包里，继续陪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