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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晨光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凉意。慕浩辰早已坐在工位前，目光打量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今天是他正式加入长光的第一天，满心都是对具体工作的期待与忐忑。
八点整，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顶头上司焦达海主任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李子曦。焦主任眉头微蹙，神情比昨日更显凝重，见了慕浩辰也没多余寒暄，径直递来一份项目资料，声音压得低却清晰：“八点半顶楼大会议室开会，你也去。带上笔记本，把所有重点都记下来，别漏了。”
“明白！”慕浩辰猛地起身，接过资料。
焦达海和李子曦在办公桌前翻了一阵，然后拿着一个档案袋便转身走了。
慕浩辰不敢耽搁，抓起笔记本和笔就往电梯口跑，昨天李子曦特意叮嘱，领导最讨厌迟到。
电梯门缓缓打开，顶楼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慕浩辰以为他是第一个到的，却不想推开门的瞬间心脏顿时一沉，只见长条会议桌旁早已坐满了人，老员工们大多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上的报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默。他蹑手蹑脚地绕到最后排，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刚掏出笔，就见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八点二十九分。
八点半的钟声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项目总负责人王副总经理走在最前面，深黑色的中山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身后跟着技术、生产等部门的领导，一行人落座的动作整齐划一。王副总坐在主位，手指夹着钢笔轻轻叩击桌面，“嗒、嗒、嗒”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众人紧绷的脸上，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沉稳的力量：“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卫星优化项目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每个人的咬牙坚持。现在，咱们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这口气谁都不能松，同志们，有信心拿下吗？”
“有！”
一声洪亮的应答突然从角落响起，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凝滞。慕浩辰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有惊讶，有无奈，还有几分“你不懂事”的复杂。他瞬间头皮发麻，耳尖烧得发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手指死死攥着笔记本，连呼吸都忘了。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
王副总眉头微蹙，钢笔停在桌面上，语气里多了几分审视：“怎么，就一个人有信心？”
老员工们纷纷低下头，有人翻开报告假装查看数据，有人悄悄和身边人交换眼神，轻轻摇了摇头。坐在中间的周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王总，算法已经迭代三次了，每次测试都没达标，硬件那边，镜头的参数也摸到了极限，我们试过七种调整方案，都没找到突破口。”
“没有突破口，就凿出一个来！”王副总猛地放下钢笔，声音陡然提高：“咱们长光集团从成立那天起，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我知道大家累，连续三个月没休过完整的周末，有人家里老人生病都顾不上回去，有人孩子过生日只能在视频里说句‘生日快乐’。但现在，轻型卫星能不能按时上天，就看咱们这一战！”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更显坚定，“我常说一句话，今天再跟大家说一次：当一个人已经拼到极限，信仰和意志，就是突破极限的武器。”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先是一阵沉默，接着有人慢慢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里渐渐燃起光。不知是谁先鼓了掌，掌声从稀疏到热烈，最后响彻整个房间，连空气里的压抑都消散了大半。
接下来的部门汇报，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生产部说零件供应已备齐，测试部说新的检测设备明天就能到位，直到轮到技术部，话题又绕回了最棘手的成像问题。
汇报结束后，王副总看向焦达海，目光里带着几分期许：“老焦，昨天陈天龙跟我说，你们部门有新思路了？”
焦达海站起身，侧身指了指角落里的慕浩辰，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不是我，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年轻人，慕浩辰。是他提了个拆分优化的想法，我觉得值得试试。”他转头看向慕浩辰，眼神里满是信任：“浩辰，跟领导们说说你的思路。”
“是！”慕浩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时手还有些微抖，但开口后就渐渐平静下来。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一边画一边说：“我对比了近百组数据，发现噪点和色彩还原其实不用绑在一起优化，硬件端，咱们可以调整镜头光圈的衍射补偿参数，减少光线折射时的干扰。软件端，用自适应滤波算法替代现在的固定模型，让系统能根据不同场景自动调整滤波强度。这样拆分下来，两个子模块的优化目标更明确，或许能突破瓶颈……”
他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落在关键点上，马克笔在白板上勾勒出清晰的算法流程图，连数据阈值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王副总原本紧绷的脸渐渐缓和，等他说完，突然拍了拍手，语气里满是赞赏：“年轻人有想法，敢突破！这个思路可行，既避开了硬件参数的极限，又优化了软件算法，很妙！”他转头看向焦达海，语气斩钉截铁，“老焦，成像质量的攻坚任务就交给你们团队，一周内出具体方案，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焦达海挺直脊背，响亮地应下。他看向慕浩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认可。而坐在斜对面的李子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见慕浩辰看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去。
散会时，陈天龙特意拉住焦达海，往走廊尽头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老焦，你撑得住吗？听说嫂子那边……”
焦达海的妻子确诊白血病已有半年，而他为了赶项目进度，竟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医院探望，连主治医生的电话都常常顾不上接。
焦达海叹口气，疲惫瞬间爬上脸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声音沙哑着道：“没事，项目要紧。她那边有护工盯着，等这关过了，我再好好陪她。”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平复情绪，然后转身看向等在一旁的慕浩辰，语气又恢复了坚定：“慕浩辰，走，回办公室咱们马上开会把方案的细节研究一下。”
“是。”
慕浩辰看着焦达海略显佝偻的背影，用力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焦达海欣慰的拍了拍慕浩辰的肩膀：“小伙子，表现不错。”
得到领导赞扬，慕浩辰心里乐开了花：“还要感谢焦主任昨晚发给我的资料。”
“好好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