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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面试这天，慕浩辰早早来到了长光集团，他被工作人员安排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等待，慕浩辰紧张的坐在靠门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简历边角。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渍味，才刚到上班时间，公司里已经忙碌起来了。
忽然，隔壁办公室传来争执声，透过未关严的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声音清晰。“参数差了0.3个角秒！地面校验时连城区道路标线都糊成一片，这能叫合格？”是陈主任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急躁，隐约还能听见文件夹重重拍在桌面上的闷响。
“小型化减重了近30公斤，光学镜头的通光口径受限是必然！”焦主任的嗓音更沉，带着几分无奈的辩驳：“总不能鱼和熊掌都要吧？”
“卫星小型化了，成像质量不合格，那我们把卫星发射到天上干啥？”陈主任的声音彻底压不住了，敲的办公桌咣咣响。
“成像问题不归我们负责！”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是一个主任该说的话？”
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光学系统的设计缺陷争到后期算法的补救可能，最后几乎陷入僵局，隔壁会议室的慕浩辰听出了其中的棘手。这是长光最新立项的微型遥感卫星，核心诉求就是兼顾轻量化与高成像质量，如今卡在最关键的节点上，难怪两位负责人急得红脸。
这时，慕浩辰突然有了办法，他急忙起身出了会议室，径直走向隔壁办公室，他抬起胳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半掩的门。
办公室的争执瞬间停滞半秒，随即陈主任怒声问道：“谁啊，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推门走了进来，小伙子身形挺拔，一身西裤半袖白衬衫，看起来干净利索。
小伙子走到办公桌前，清冽的声音响起：“或许可以先从光学系统的像差校正入手。”
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冷静，直奔主题。陈主任和焦主任同时转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怒色，目光落在突然闯入的人身上，带着明显的诧异。“你是谁？哪个部门的？谁的手下？”陈主任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慕浩辰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我是慕浩辰，今天是来面试的，刚才在外等候时听到讨论，斗胆提个思路，遥感卫星的折反射式光学系统存在球差残余，或许可以通过增加一组非球面校正镜组，配合自适应光学元件实时补偿，这样既能避开口径限制，又能把成像分辨率拉回标准线以上。”
他的话刚说完，陈主任和焦主任对视一眼，眼中的诧异渐渐被一丝探究取代。焦主任上前一步，将桌上的设计图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缓和了些：“非球面镜组会增加装配难度，你有具体的校正方案？”
慕浩辰丝毫不怯场，反而有些兴奋，他弯腰拿起笔，在图纸上快速勾勒出镜组的排布位置，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可以采用离轴式设计，配合碳纤维镜筒减重，总重量增加不会超过2公斤，不知道是否在可接受范围内……”
陈主任坐了下来，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目光掠过慕浩辰紧绷的脸，缓缓点头：“把你的简历拿来给我看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原本兴奋的慕浩辰瞬间攥紧了手心，心跳也快了半拍。
他几乎是弓着腰递过简历，紧张的手都微微发抖。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鲁莽了？
陈主任捏着简历的边角，先是扫了眼毕业院校栏的“光电信息工程专业”，又逐行核对工作经验里的项目描述，眉头始终微蹙。直到视线落在推荐人那一栏，“陈剑华”三个字像点亮了某个开关，他原本平淡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连带着坐姿都往前倾了些。
“原来是陈教授推荐的！”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指尖在“陈剑华”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怪不得刚才讲方案时，思路这么清晰。”话音刚落，他没再多问一个问题，直接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人事部，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干脆：“今天来面试技术岗的慕浩辰，直接通过，现在就给他办入职手续，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陈主任转过身，拍了拍站在一旁还带着几分愁眉苦脸的焦主任的肩膀，语气重了几分：“这个新人我就交给你了，成像问题，必须在月底前有突破。”
焦主任重重叹出一口气，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应了声：“是。”刚才他还和陈主任吵得面红耳赤，可吵架归吵架，陈主任把人塞过来，终究是把难题递到了他手里，再多的情绪，也得压下去先干活。
慕浩辰站在原地，脑子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懵了。前一分钟他还在条理清晰地拆解“分束镜轻量化改造”的细节，此刻却连陈主任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察觉，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手心的汗浸湿了刚接过的入职指引单。
焦主任道：“先去办理入职吧！”
人事部的大姐递过一支笔，指着合同上的关键条款：“试用期五个月，月薪五千，转正后六千五，五险一金按最高比例缴。但丑话说在前头，咱们技术部经常加班，最晚的时候凌晨两三点都有人，你得有心理准备。”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一般新员工都得先参加一周的入职培训，不过你是陈主任特批的，先去岗上跟着焦主任熟悉业务，等下个月新员工培训再补。”
慕浩辰握着笔，逐字逐句地看着合同，生怕漏掉关键要求。直到签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松了口气，把合同递回去时，指尖还有些发颤。
刚走出人事部，就看见焦主任领着一个穿浅蓝衬衫的姑娘过来：“这是李子曦，技术部的助理，让她带你熟悉下环境。”焦主任说完，便拿着文件匆匆往实验室走，脚步没停。
李子曦看起来和慕浩辰年纪差不多，齐肩的短发，说话时声音冷冰冰的，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内向。她领着慕浩辰在办公楼里转了一圈，从一楼的接待室、茶水间，到三楼的技术部办公室、实验室，都简单指了指：“这边是咱们部门的工位，你的位置在靠窗那排，明天来的时候直接找我拿工牌就行。”她顿了顿，又提醒道：“焦主任最讨厌迟到，不管是上班还是开会，最好提前十分钟到。”
慕浩辰点头：“明白。”
逛完一圈，李子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食堂人多，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来就行。”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要是明天找不到工位，就直接在一楼大厅给我发消息。”
慕浩辰连忙点头，连说了两声“谢谢”，目送李子曦走进技术部办公室，他才转身往办公楼外走。指尖触到玻璃门冰凉的把手时，他还觉得刚才的面试、签合同像场不真实的梦。直到迈出大门，正午的阳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触感瞬间拉回现实，那股憋了一上午的兴奋终于再也藏不住了。
他跑到办公楼侧面的树荫下，先是攥着拳头原地蹦了两下，接着又扬起胳膊比划了一阵拳脚，乐的嘴角咧得快到耳根。直到精疲力尽后，他深深吸一口长气，对着空气压低声音喊了句：“长光，我终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