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是个比喻,因为它是经典武侠故事里的主人公变厉害的场所。
整本书我都打算使用这种叙事:现代武林高手的叙事。这些故事通常都是相似的,主人公寻求改变,于是决意入洞修炼,遁世三年五载,出洞时铸就一身浩然正气,练就绝世武功。
山洞是我多年来对解救软弱的自己的一种幻想。
打不过想逃,羞愧难当想有个地缝钻进去,后悔莫及但愿没有发生过,周期性自闭厌世谁也不想见,总之,想要远离这一切,好让我能大哭一场或者从头来过的时候,我就渴望真的有一个山洞,能够让我渐渐镇定、变美、变强,等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
最初,我会执着于物理空间的隔绝,从收拾出一个书桌、床铺或者工位开始,再到努力去实现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我想等待环境条件都具备再动手,于是迟迟没能动手。这一段弯路走了太长时间,历经好几个时期,少说也有十年。
有一个时期,我害怕泯然众人,急于证明自己的不同,到处寻找可以把自己区别开来的证据。最初我在电视台的大楼,发现那里面都是小播音员,我是最弱的,于是逃到外企的大楼。到了外企大楼,发现那里面都是小白领,我的英文是最差的,于是逃到了大学研究生院。又发现那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研究生,这世界到处都是众人。再后来开公司和写作,发现城市里星罗棋布的都是小公司,书店里铺天盖地都是书籍。我如此渴望拥有自己的地方,因为我发现这世界本就是一个大楼挨着一个大楼,里面全都是比赛,除了退回自己的空间,我再也逃不到任何地方去。
有一个时期,我很在意边界,好像哪里有条线,别人的一句话,一越过线对我就是打击。因为弱,人在新手期会像刺猬和鸵鸟,面对外界还没交手就先选择防御。但矛盾点是,在整段弯路中,我又蜷缩,又在等待外力识别出我是可塑之材,我渴望有过来人认出我并告诉我,我有着光明的未来。
回顾以上弯路中的种种,如今作为山洞四律的高阶玩家,我要在这本书开头就明确地说:
山洞不是物理空间,山洞在你心间。
不要等,不是环境具备了你才能动手,而是你一动手,山洞立刻在平地耸起,将你笼罩。
你当下一动手,心境和环境立即转变,你不需要远走或消失才能遁世。
厉害的从来都不是山洞,是其中的人,是其中的人正在习得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