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汇聚,紫气东来三千里。
浩瀚的天地灵气倒灌而下,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璀璨光柱,将苏家府邸门前那道麻衣身影彻底笼罩。
柳如烟的气息节节攀升,势如破竹,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逍遥境中期的巅峰。
这一幕,如同最深刻的神迹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所有暗中窥探者的神魂之上。
云层之中,一名来自大元皇朝的暗探,手中的探灵玉盘“咔嚓”一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光尽失。
他看着下方沐浴在神光中、气质愈发神圣的柳如烟,又看了看那个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苏家小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疯了……这个世界都他妈疯了……”
“跪……跪在门口听一句梦话,就……就立地突破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手中的传讯玉符,发出了几乎是咆哮般的嘶吼:
“紧急密报!太一圣女跪拜苏家门前,得其主人梦中一语,当场顿悟,立地突破!”
“重复!苏家不是禁区……是圣地!是万法之源头,人间唯一圣地!”
外界的惊涛骇浪,丝毫没有影响到小院内的宁静。
当柳如烟从突破的玄妙境界中稳固下来,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与天地共鸣的强大力量,她对小院内那位存在的敬畏,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顶点。
这等伟力,仅仅是梦中无意识间泄露出的一丝道音,便能助人勘破心魔,重塑道基。
若是能亲耳聆听一句教诲,那又是何等逆天的造化?
她再次对着小院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叩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青石板,声音无比坚定,带着一种舍弃一切的虔诚:
“晚辈柳如烟,蒙前辈梦中点化,得享大道。此恩无以为报,愿为圣地门下走卒,扫庐听道,万死不辞!”
院内,苏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关于“五彩斑斓的黑”的噩梦中悠悠转醒。
午觉睡得有点沉,现在只觉得膀胱发胀,急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他睡眼惺忪地从摇椅上爬起来,趿拉着鞋,晃晃悠悠地就往院门口走去,准备去院外不远处的那个专用茅房。
“吱呀……”
他推开院门,正准备迈步,却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愣了一下。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难掩绝世风华的女子,正姿势标准地跪在自家门口,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浩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没睡醒产生的幻觉。
他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谁啊?
大清早的(午后)跪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不知道人有三急吗?
柳如烟听到开门声,猛地抬起头,当看到那个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的年轻身影时,她激动得娇躯剧颤。
真仙!
前辈他……他真的现身了!
她来不及多想,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晚辈柳如烟,叩见前辈!”
苏浩被她这一嗓子喊得脑仁疼,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起床气:“行了行了,起来吧,别跪着了,影响交通。”
影响交通?
柳如烟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大彻大悟的明悟。
前辈这是在点化我!
我跪于此地,看似虔诚,实则已心生执念,堵塞了“道”路,也堵塞了前辈的“道”路!
这便是“影响交通”的真意!
前辈果然是用心良苦!
她非但没起来,反而跪得更直了,以为这是前辈在考验她的道心,恭声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在心!”
“……”苏浩尬住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说人话你听不懂是吧?
他憋着尿,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只能换一种方式:“你找谁?有什么事?没事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工夫。”
柳如烟闻言,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再次叩首,声音清越:“晚辈不求他物,只求能侍奉前辈左右,为圣地添柴扫尘,以报前辈点化之恩!”
苏浩听完,彻底没了脾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的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狂信徒,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得想个办法把她打发走,最好是那种能让她知难而退,自己主动滚蛋的办法。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立在墙角,那把福伯平时用来打扫落叶的旧扫帚。
一个绝妙的“羞辱”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转身走回院子,拿起那把满是灰尘的旧扫帚,又晃悠悠悠地走回门口,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将扫帚丢到了柳如烟面前。
“想求道?”苏浩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极尽敷衍和轻蔑的语气说,“那就先从扫地开始吧。把门口这条街,给我扫干净了再说。”
他的目的很单纯:你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吗?
我偏让你干这最下贱的活儿,用这种方式羞辱你,看你还怎么待得下去!
然而,在柳如烟和所有暗探眼中,这一幕,却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传法仪式!
那把平平无奇的扫帚,在脱离苏浩之手的瞬间,被他逸散出的、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陆地神仙道韵,无意识地浸染。
刹那间,在所有高阶修士的灵觉感知中,那把扫帚仿佛洗尽了所有凡尘气息,变得朴实无华,却又仿佛蕴含了天地间最本源的“清净”与“无为”至理!
它不再是一把扫帚!
它是一件“法器”!
一件专门用来扫去修士心中“尘埃”的无上道器!
柳如烟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把扫帚,如获至宝。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竹柄时,一股清净无为的道韵瞬间涌入她的神魂,让她刚刚突破的境界,再次被洗涤、被巩固!
她瞬间“顿悟”了前辈的无上深意!
前辈这是在教导她真正的修行法门!
扫地,扫的是尘。
悟道,悟的是心。
扫去街道的尘埃,便是扫去心中的虚妄!
勘破凡俗,方得真道!
“多谢前辈赐法!”
柳如烟大喜过望,对着苏浩离去的背影(急匆匆地跑向茅房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然后,她缓缓起身,手持那把在她看来比圣地任何一件仙器都要珍贵的“道帚”,神情庄重而虔诚,开始一丝不苟地清扫门前的街道。
她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每一个简单的挥扫,都仿佛与天地的脉搏达成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街道上的尘埃,随着她的动作,被轻轻扫起,却并未飞扬,而是在半空中便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无形。
云层中、远处的阁楼里,所有暗探都疯了。
他们手中的记录玉简,光芒疯狂闪烁,几乎要因为信息过载而当场爆炸。
“号外!号外!苏家真仙现身,亲手赐予太一圣女‘道帚’一把,令其扫街悟道!”
“传言为真!我亲眼所见!苏家一草一木皆为神物,连一把寻常的扫帚,都是蕴含无上道韵的法器!”
“太一圣地赌对了!他们赌上宗门颜面,献上圣女为奴为婢,换来了一场天大的机缘啊!”
消息,如同雪崩一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九州的每一个角落。
大元皇朝,皇宫深处。
大元皇帝听着密探从青州传回的、几乎是同步用神念嘶吼出来的最新情报,脸色从铁青,一点点变为煞白。
他猛地将手中的龙纹玉杯,“啪”地一声捏成了齑粉。
他声音嘶哑地对身边的老太监说:“太一圣地……好一个太一圣地!他们用一个女人,就换来了神明的垂青!而朕的太子……朕的皇朝……却成了被厌弃的一方!”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备上一份比太一圣地重十倍的‘赔罪礼’!朕,要亲自去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