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芯,神都洛天城。
皇家飞舟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不顾一切地撕裂了神都上空的禁飞法阵,在阵阵刺耳的警报声与禁军的惊呼中,以一种近乎坠毁的姿态,悍然冲向皇城。
飞舟之上,钦天监少监魏征明状若疯魔,他一把推开前来阻拦的侍卫,灵石如流水般被他灌入驱动核心,只为再快一息,再快一分。
他怀中,用明黄绸缎包裹的,是那面破碎的昊天镜。
镜面的裂痕,便是他重塑后道心的烙印。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必须让陛下知道,大干的疆域之内,出了一尊不可揣测、不可忤逆、不可直视的……在世真仙!
金銮殿内,紫气升腾,威严肃穆。
大干皇帝李御,身着九龙盘踞的玄色龙袍,正端坐于龙椅之上,听着下方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为了一条运河的预算吵得面红耳赤。
他神情淡然,帝王心术早已让他对这一切波澜不惊。
就在此时,一名金甲禁军统领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神色惊惶,甚至忘了礼仪。
“陛……陛下!不好了!钦天监魏少监……他……他强闯宫门,已经……已经到殿外了!”
话音未落,一道披头散发、官袍不整的身影,便如一道旋风般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大喜,亦是大恐!”
魏征明抬起头,双目赤红,声音嘶哑,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青州有仙!真仙降世啊!”
一言既出,满堂惊雷。
整个金銮殿,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窃窃私语与难以置信的嗤笑。
“魏征明这是疯了?”
“前几日出京时还好好的,这是中了什么邪?”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当即出列,手持玉笏,声色俱厉地弹劾道:“陛下!钦天监少监魏征明,殿前失仪,衣冠不整,更在此朝堂之上,妖言惑众,蛊惑圣听!臣,请陛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龙椅之侧,头戴紫金冠的太子李承干更是面色一沉,厉声斥责:“魏征明!区区边陲异象,竟让你失心疯至此?我大干以武立国,以法治天下,亿万子民皆尊皇权,何来鬼神之说?你身为朝廷重臣,竟说出此等疯话,成何体统!”
他眼中寒光一闪,断然喝道:“来人!将他拖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喏!”
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魏征明的胳膊。
然而,魏征明却仿佛没有听到太子的命令,更没有感觉到禁军的拖拽。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状若未闻,用一种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的颤抖声音,将青州的见闻一一道来。
“陛下……臣亲眼所见,一片神叶,当场造就一名宗师!”
“臣亲眼所见,一条土狗,啃食神骨,当场蜕变为传说中的神兽吞天辏
“还有那幅画……那幅画啊陛下!”提到那幅画,魏征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因恐惧而扭曲,“那不是画,是‘道’!是活生生的大道显化!臣……臣的昊天镜,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就……”
他的描述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充满了人的狂热情绪,落在满朝文武耳中,更像是一个彻底疯了的疯子在呓语。
太子李承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强行带走!”
就在禁军即将用力的瞬间,魏征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脱束缚,将一个一直护在怀中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此物,便为铁证!”
托盘之上,明黄的绸缎滑落,露出的,是那面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灵光尽失、宛如一堆废铜烂铁的……昊天镜。
刹那间,满朝文武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认得此镜的重臣、王侯、供奉,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像是被冰封的湖面,瞬间煞白,凝固。
“昊天镜?”
龙椅之上,一直古井无波的干帝李御,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态与震惊!
他一步步走下九层御阶,这打破常规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心头狂跳。
他亲自走到魏征明面前,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臣子,只是死死地盯着托盘里的碎片。
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最大的一块。
闭目。
感受。
仅仅是一刹那,一股残留的、仅仅是逸散出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道韵,顺着他的指尖,悍然冲入他的神魂!
身为逍遥境巅峰,只差半步便可触及传说中“天门”的九州至尊,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神魂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仿佛在直面一片浩瀚无垠、深不见底的星空天威!
“咔嚓……”
一声轻响,他手中的碎片,竟承受不住他帝王龙气的探查,化作了更细碎的粉末。
干帝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
他屏退了所有心神不宁的朝臣,只留下太子与几位最核心的肱股之臣。
空旷的大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压碎人的骨头。
干帝手持着那捧已成齑粉的“昊天镜”,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不是人力所能为……”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魏征明,没有说谎。”
众人沉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太子李承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父皇,若青州真有此等存在……对我大干,究竟是福是祸?”
福?
还是祸?
这个问题,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干帝沉思了良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粉末洒下,目光深邃地望向青州的方向。
“此等存在,随手涂鸦便可显化大道,击碎国器。k若想覆灭我大干,不过一念之间。”
他顿了顿,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一丝明悟。
“这非是挑衅,而是一种警告,一种……境界的展示。k在告诉我们……”
“不要去打扰k的清净。”
最终,这位九州最有权势的帝王,做出了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决断。
“传朕旨意!”
“一、晋青州为‘圣安州’,脱离原州府管辖,受皇朝直辖庇护,万税不征!”
“二、敕封青州苏家为‘万世安乐侯’,世袭罔替,爵位与国同休!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擅入其府邸方圆百里,违者,以谋逆论处!”
“三、将此事列为大干最高机密,代号‘静默’!自朕以下,所有人,都必须忘记此事,忘记此人,忘记此地!”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尊敬’,与‘遗忘’。”
太子与几位重臣听着这道看似荒谬、实则无比明智的旨意,心中骇然到了极点。
他们明白,从今天起,九州的权力版图上,多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绝对“禁区”。
大干皇朝,这位屹立于九州之巅的霸主,选择在一位未曾谋面的存在面前,主动而又虔诚地,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退朝后,东宫。
太子李承干对着心腹幕僚,久久不语。
那幕僚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陛下此举,是否过于……保守了?”
李承干缓缓抬起手,打断了他。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青州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
“不。父皇是对的。”
“能让昊天镜看一眼就碎裂的存在……你我之前所有的筹谋、算计、权谋、野心,在k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他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东宫所有人,即日起,忘掉‘青州’二字。”
皇朝的最高密令,真的能完全锁住信息吗?
那些与大干皇朝同级别的庞然大物,当他们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皇朝对一个边陲州府的异常态度后,又会做出怎样的猜测和试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浩,正享受着这“国家级”的清净。
只是他不知道,系统发布的下一个签到地点,会不会就在他这个巨大的“安全区”之外?
当他为了签到奖励,不得不主动走出这个“保护罩”时,又会在这片已经为他而屏息的九州大地上,引发何等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