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新家之后的头三天,路家兄妹很谨慎地没有出门。还好第六星的网上购物比地星还方便快捷,又让路予悲惊讶了一把。
第四天吃早饭的时候,路予悲终于沉不住气了:“其实廉爷爷也没有不让咱们出门,对不对?咱们都跑出半个六星系了,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谁还会对付咱们呢?”
路予恕知道哥哥对第六星的偏见还没完全根除,也懒得再纠正他。其实她比哥哥还想出门,整个第六星对她来说都像是一个未知的游乐园,她想去的地方、想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犹豫了一会儿,她只跟哥哥说:“你嘴这么欠,每个新星人恐怕都想揍你。”
“新星?”路予悲疑惑地说,“你已经把这当家了?爸爸说过,几年之后咱们可能还会回去呢。好了我知道咱们已经被开除星籍了,但爸爸也说了,时移世易,等时大人失势,我们得势,政府可以再请我们入籍嘛。”
路予恕白了哥哥一眼:“你把六星政治当过家家呢?我看你只是还没死心,还想着有一天能娶方-夏公爵的女儿吧,真是个大蠢蛋!”
“小魔头你……”路予悲刚要发作,路予恕比了个休战的手势:“好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戴好希儿,有危险就报警。”
路予悲转怒为喜,站起身就想往外走,说不清为什么,路予恕的批准对他来说还真的很重要。但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试探着说:“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出去?”
路予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哇,小魔头,你明明自己想出去玩,还假装拦不住我。到时候廉爷爷一问,全是我的错,对不对?”
路予恕不得不承认,哥哥也不是真的傻。她耸耸肩:“好啦,无所谓,算是咱俩一起决定的行不行?”她实在是太想出去玩了,想到不得不跟哥哥妥协,简直是有辱尊严。
路予悲想了想,从耳朵上摘下希儿放在桌子上:“你戴着她吧。”不等妹妹回答,路予悲已经拿上微机出了家门。路予恕拿起希儿,心里流入一丝暖意。
路予恕很清楚,哥哥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一个能打模拟战的地方,尽情沉溺在虚拟的太空战场中杀个痛快。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路予悲已经提前研究好了路线,出门后搭上一辆出租飞车,直取鼯鼠区的一家游戏中心。诺林市的空中交通比中都市好得多,看起来不近的目的地,只用了20分钟就抵达了。
这家游戏中心的规模相当大,形如巨龟,有着明显的恒国古风。路予悲离得老远就看到楼顶上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唐”字立体影像,想必老板姓唐,自然是恒国裔。楼外的全息电屏正展示着一个年轻男子帅气的动态影像,配字是一行六星语,路予悲看不太懂,还好下面有恒语翻译:恭贺初少通过学院初试。他自然不知道初少是谁,只觉得这么大幅的宣传让人感到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确实很帅。
离近了看,这座建筑更显巨大,似乎还融入了幻星建筑的风格。他下了飞车,跟着几个外星人进了大门,穿过一条宽阔的长通道抵达了一楼的中央,这是一个纵贯三层楼的开阔大厅,喧哗混乱,热闹非凡,周围遍布数不尽的大小隔间,空中浮现出各式全息屏,像一块块彩色补丁。最让路予悲感到窒息的当然是各个星族的外星人混杂一堂,用他听不懂的奇怪语言乱糟糟地叫喊、争吵,空气中的味道也很奇怪,他严重怀疑是某种外星人的体味。
路予悲就像是掉进动物园熊坑的游客,蹑手蹑脚地贴着大厅边缘移动。这里有上百台开放式模拟舱,还有两倍于此的客人,像个热闹非凡的集市,贩卖着星际战斗的快乐。抬头还能看到一些二楼和三楼的客人,靠在围栏上对着下面的大厅指指点点。最上方高高的玻璃穹顶上画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描绘的似乎是一场星际战争,画中间是一个醒目的巨大“唐”字。路予悲还没有适应这种到处都是外星人的场面,差点被几个天罗人的翅膀扫到,又撞上了一个矮小的凡星人,对方的目光让他头皮发紧。在这种喘不过气的环境下,他见到一条狭窄的过道,逃难般地滑了进去,顿时感觉安静了很多,外星人和喧嚣都留在了外面的世界。
他无意识地沿着过道往里走,路过几间人满为患的包房。按照他在地星的经验,越偏僻的包房越高级。他虽然手头不算宽裕,但实在不想和外星人混在一起,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悄悄地过过手瘾,哪怕为此多花点钱也无所谓。最终,他找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包房,精致的白色房门虚掩着,他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正如他所料,这个房间看起来颇具档次。他虽然不知道墙上的金属线条是哪个星族的特色,但不得不承认看上去还挺漂亮。房间周围有不少全息图板,一看便知是研讨战术用的,可以用微机接入。最醒目的当然是五台封闭驾驶舱,呈弧形摆在房间一端,比大厅那些开放舱要高级,从数量上看是专供小队作战的。路予悲心里一热,这种布置很像他曾经的小队训练室,只是驾驶舱的档次低了一些。他不由感叹,上次和夏平殇、方-夏梦离一起作战是什么时候了,十年前?
这个房间让路予悲很满意,但可惜的是,房间里已经有四个人了,而且都是外星人。首先吸引路予悲目光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幻星女士,比他还高一点点。她站在窗边,听到路予悲的脚步声,转过头好奇地打量他。她的皮肤焕发出白金色彩,若隐若现的白色条纹如电路般附着其上。她的眼睛很漂亮,和地星人不同的是,幻星人的眼白部分是淡黄色,瞳孔则是亮金色,就像两点熔化的黄金。她的长袍是银、白、灰三色组成的真实色,上半身贴身束紧,勾勒出迷人曲线,下半身宽松飘逸,向两侧微微敞开,露出两条长腿和白色旋棱靴,长袍和靴子都是典型的幻星服饰。那头长卷发是由红、橙、黄三色组成的流焰色,是她全身最惹眼的色彩,对路予悲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她也是第一个走上前来和路予悲打招呼的,先说了几句六星语,看出路予悲听不懂之后才改说恒语:“赞美群星?终于有人来应征了?”她的恒语带有第六星特有的语法习惯和口音。
“应征?”路予悲有点儿发愣。
“前锋官?”她的语调听不出是陈述还是疑问,但这个词就像一个多年老友一般,让路予悲浑身一热,脱口而出道:“对,我是前锋官!”他甚至用六星语说了一遍前锋官,这是他从父亲那学来的为数不多的六星语词语之一。
“太好了!”一个凡星大男孩凑了过来,身高只有路予悲的三分之二,“这位女士是我们的司令官艾洛丝,我叫卡卡库,是数据官。你好你好。哇,这块表可是卡兰德?让我看看,没错,没错,是真正的凡星工艺,我们凡星人都买不起的凡星工艺!真品!”
路予悲还没反应过来,卡卡库已经说了一大串话,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抚摸他的表,脸上流露出艳羡的神情。路予悲皱着眉头抬起手,把表举到卡卡库够不到的高度,勉强说了句“幸会”。那位幻星司令官也就罢了,他实在没法把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和数据官联系到一起—那可是梦离的职位啊。
幻星女孩艾洛丝笑道:“卡卡库,太失礼了。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路予悲。”路予悲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这两人的热情,以及想打模拟战特别是小队战的冲动,让他不急于澄清误会,“请问,这里能打小队战吧?你们正好缺一个前锋官?”
“是啊。”艾洛丝有些奇怪地说,“所以才招募前锋官嘛。唐老板叫你来的?哎哎,前锋官多是多—外面那几百人里有一半是,但是好前锋官太少了。我们本来也是有前锋官的,但是突然退出了,唉,真是……”
“说重点。”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你实力如何?”
路予悲早就注意到那里有个天罗人,但一直没敢正眼去看。此时听他说话,才不得不近距离观察这个最奇特的星族。第一眼看上去,那完全就是一只体形巨大的雕。仔细看时,才发现天罗人的脸其实与地星人还是颇为相似的,只有长长的嘴部—或者说是喙—比较突兀。他那平坦的面部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短毛,双眼暗黄,瞳孔漆黑,头顶长着数根长长的羽毛,被称为“发羽”,头后和两侧也有。天罗人很注重发羽的染色和塑形,就像地星人注重发型一样。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巨大的翅膀,平时收拢在体侧,展开时才能看出翼长超过身高。其挥动起来的力量之强,能轻松地带起天罗人数十千克的身躯翱翔在空中。俗话说,只有见识过天罗人飞翔,才能真正理解何为飞翔。
天罗人普遍比地星人矮一头左右,但是他蹲踞在一座一米多高的立柱上,就比路予悲高出许多了。这种栖柱在第六星到处都是,形状各异,扭曲古怪,是天罗人专用的立足之处,其材质和气味都颇有讲究。
路予悲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位天罗人很年轻,但目光坚定,神情傲兀,长嘴上刻了两串精致的黑色花纹,头顶的五缕发羽染成墨蓝色向上直立。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短衫,材质不像是布料,更像是某种较为细腻的树皮,短衫下露出的两条腿也比雕隼长很多。最后,那双巨大的爪子稳稳抓住支柱顶端的横梁。如果被这双巨爪抓一下,路予悲怀疑自己会直接没命。
“这位是我们的刺杀官索兰。”艾洛丝介绍道,“也是我们队里的王牌,很厉害的,真!”他们习惯在句尾加一个真字来表示强调。
路予悲点点头:“幸会幸会,呃,这位……索兰……问我的实力如何?还行吧,练过几年。”索兰听了只微微地点了下头。这是路予悲第一次与天罗人交流,严重的异化感让他觉得浑身不适,而这种不适至少要持续一个月才能慢慢消失。
房间里的最后一个外星人是位摩明人,身材魁梧,肤色灰白,面如顽石,棱角分明。虽然长相也十分可怖,但在路予悲看来比天罗人和之前见过的芒格人要亲切得多。此时他主动开口道:“我是护卫官休。请问,你能控几艘舰?”他的问法就更直接了。另外三人也盯着路予悲看。
路予悲看得出这四人都是懂行的,控舰数是前锋官能力最直观的体现。他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在这里能不能拿得出手,只好先说出自己的最佳状态:“呃……八艘吧。”
面前的四个人对视了几眼。数据官卡卡库干脆扑哧一声笑了:“这么厉害?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能控八艘舰的前锋官呢,咱们玩的不是同一个模拟战吧?”语气中的嘲讽不加掩饰。护卫官休也缓缓摇头表示不信。
路予悲心里来气,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那只能说明你还太年轻,见得太少。”
“看来我们,有新王牌。”索兰昂着头说。他的恒语发音古怪,而且似乎不爱说长句子。路予悲只能大概猜测他也有挑衅的意思,索性顶回去:“没错,他们之前都叫我王牌战神。”他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外号,但此时一冲动便脱口而出。
索兰、卡卡库和休同时发出了各不相同的诡异笑声。
艾洛丝还保持着礼貌:“久仰久仰。是这样,为了更快地了解你的实力,我们希望能先旁观一下你的实战,可好?”
“求之不得。”路予悲早就想赶紧开打了,跃跃欲试地说,“对手呢?”
“今天这里正好有前锋挑战赛,是每个月一次的盛事。你去外面随便找一台开放舱就能参加。如果你说的不假,至少先打到靛标吧。”
“还是要去外面吗?”路予悲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我不喜欢开放舱,这里的封闭舱不能用吗?”
“不能。”卡卡库有些骄傲地回答,“这是我们这样的专业小队训练用的。为了公平,挑战赛都用开放舱,你用封闭舱不是欺负人吗?等等,你之前难道都是用封闭舱训练?那也太烧钱了吧。我们每次来这儿训练可不便宜哦。”
“我都是用真空舱训练。”路予悲回答。四名外星人又互相看了看,露出路予悲看不懂的表情。零重力真空舱是最顶级的模拟舱,与真实的太空作战环境也最为接近。但模拟零重力环境需要的超导底座造价十分昂贵,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他们四个这辈子还没有碰过。卡卡库又轻笑一声,显然是并不相信。
五个人来到外面喧闹的大厅,可能是挑战赛的缘故,根本没有空着的开放舱。索兰跟一位坐在舱里的天罗人玩家说了几句,那人看了路予悲一眼,让出了自己的舱位。路予悲坐了进去,另外四人站在他两侧观战。
刚一上手,路予悲就暗暗叫苦,这种舱比客运舰上的游戏舱强不了多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凌乱又粗糙,何况还有很多外星文字。他好不容易才建好一个新账号,在艾洛丝的指点下才找到前锋挑战赛的入口。
正式开打之后,路予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双手竟微微发抖。卡卡库在他身后暗暗摇头,一个劲朝休使眼色,连艾洛丝都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路予悲的第一个对手显示了一个黄色标志,他不懂第六星用颜色划分级别的系统,刚才艾洛丝说的靛标他也不明白,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打好每一场战斗,赢过尽量多的对手,才能尽情释放胸中的苦闷,也为证明自己没有吹嘘实力。
卡卡库正跟索兰耳语着什么,再看路予悲的屏幕时,发现他已经赢下了第一场。卡卡库愣了一下,再看旁边的艾洛丝和休,脸上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的黄标这么不堪一击?”卡卡库说道。第六星用颜色划分等级,是因为各个文明对数字、符号和表音字母的使用习惯各有差异,但对于可见光的分解则都是一样的光谱。黄色是第三等,属于中等偏弱的水平,仅强于红色的入门级和橙色的新手级。
“看这绿标,”索兰紧盯着屏幕,“也输了。”
“而且输得好快。”休补充道。
前锋官对战是最简单的玩法,规则也最粗暴:每人操控十艘前锋舰互相攻击,直到一方把另一方全部消灭。星域地图有十种,障碍行星和辅助机关各有差别。通常每局战斗耗时5到8分钟,但是路予悲只用了4分多钟就拿下两局,排除掉进入战斗和退出的等待时间,实际的战斗时间不到2分钟。
“他刚才同时控了几艘舰?”艾洛丝问休,“你看清了吗?”
作为护卫官,休也对控舰能力颇有研究,但此时只是摇摇头,说道:“很多,但肯定没有八艘。”
“那当然了!”卡卡库的语气总是很夸张,“控八艘那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能稳定控五艘我们就得求着他进队了!”
接下来,路予悲又打赢了两个黄标选手和一个绿标选手,转眼就已经赢了五场。在下一场比赛开始前的间歇里,他伸了伸懒腰,说道:“开放舱的操作体验简直是灾难,需要花点时间适应。”
卡卡库惊道:“你刚刚是在适应操作?”
“是啊。”路予悲坦诚地说,“没有超导悬浮和射击振动,操作反馈也和我之前用的完全不一样。说实在的,像是游戏机一样。幸好智能敌人都很弱,什么时候让我跟真人打?”
看着他诚恳的表情不像演戏,四个外星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索兰简短地说道:“你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不断有人聚集到路予悲周围。有的是路过看了几眼就走不开的人,也有他打败的对手,还有这些人叫来的伙伴,很快便把路予悲的开放舱层层围住,水泄不通。有人去向分区主管汇报,分区主管来看过之后又向大老板汇报。
最后整个游戏中心的客人都听说了一楼有个新来的,今天新注册的账号,以前从来没见过。但是强得不像话,已经在挑战赛里连赢了四十场,而且越战越勇,越打越强。蓝标和靛标都不是对手,紫标高手也纷纷败下阵来。经验较丰富的老手更惊讶于他的体力,连战四十场之后竟丝毫不显疲倦,一直稳定在控四到五舰的高水平。也有人注意到他的操作堪称精确,而且失误极少。有些时候看起来像是失误了,其实是机器跟不上他。
“这个水平已经快赶上初少了吧。”
“我看差不多。”
“别胡说了,初少可是职业级的,会玩零重力舱,游戏舱发挥不出全力。”
围观者窃窃私语。路予悲已经完全沉浸在一场场的战斗中,额头虽然微微见汗,但手感已经很热。对他来说,这种低级舱的操作空间比零重力舱小得多,但失误空间也小得多,真正的高手用这种设备恐怕很难分出胜负。他已经发现对手都是真人了,也摸索出了颜色级别的规律。他遇到过两次灰标对手,确实比较难缠。最厉害的是一名黑标,他不得不拿出了点真本事才获胜。
“已经快五十场了,要破纪录了吧。”卡卡库对索兰说,语气既兴奋又惊骇。
索兰用六星语说道:“这小子来头不小。这个水平在圈子里不可能默默无名。”他说六星语毫无障碍,比说恒语流利很多。
按照挑战赛的赛制,路予悲的积分越升越高,连胜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能与他一战的对手也越来越少。终于在赢下第五十二场之后,路予悲迎来了一个白标对手。他心下暗想:白标是什么意思,比红标还低的级别,还是比黑标更高?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战的画面已经被投映到游戏中心里全部公共大屏上,几乎所有客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游戏,屏息观看这场比赛,这是今天前锋挑战赛的决赛。
一见到对面的阵型排布,路予悲就看出这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于是打起精神,边调动战舰走位边活动手指。
卡卡库惊讶地跟艾洛丝说:“你看他的手。”
艾洛丝点点头:“他还没有用出全力。”
短暂的试探后,双方短兵相接,第一波交手后各损失了两艘前锋舰。路予悲心里暗赞,这人的控舰实力很强。在他五年的模拟战生涯里,不是没遇到过比眼前对手更厉害的前锋官,但恐怕不超过五个。这人的走位稍显生硬,迷惑性不强,操作上也没有达到开放舱的上限,只要自己不出现失误,要赢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第二波交战之后,双方又各损失了一艘舰,但对方的本舰已经被路予悲凭经验锁定,这个优势是巨大的。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路予悲掌握了主动权,时而集中火力攻击对方本舰,时而佯攻本舰实则消耗其他舰。路予悲想起夏平殇的话:优势稳定的时候可以拖延时间,等对方先沉不住气。果然,在鏖战了十几分钟之后,对方终于因为一次暴躁冒进而多损失了一舰。高手过招,一舰的差距已经难以翻盘。路予悲转攻为守,滴水不漏。对手也干脆地主动认输。
路予悲这才松了口气,摘掉了隔音头盔。忽听得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吓得他几乎从舱里跌出来。
“怎么回事?”他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陌生的外星人,正朝他热情地呼喊着各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就连二楼和三楼的人也在朝他挥手、鼓掌。
卡卡库挤进来,在他耳边大声说:“你赢了挑战赛,你是新的前锋之王!”
路予悲茫然地点点头,他本想证明一下自己真的可以控八艘舰,但直到最后也没施展出来,就连决赛他也只是控六舰就赢下了,毕竟开放舱的战斗还是太简单了点。前锋之王?这名号好土,还是王牌战神好点。
在众人的簇拥之中,路予悲突然感觉到某个异样的目光,让他打了个冷战。他抬头环视,找到了那目光的来源。一个女子站在三楼的栏杆内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也是地星裔,年龄似乎与路予悲相近,看不清容貌,但是那一双紫色的眼睛投来的凌厉目光让路予悲浑身发冷。欢呼的人群围在路予悲身边,不断有人跟他说着什么,或是拉着他的手看来看去。但那个女子与众不同,身周一丈内空无一人,那股凛冽之气如同一把冰锋利刃,似乎能切开一切,连时间也为之冻结—这就是路予悲对初暮雪的第一印象。
索兰也凑过来,告诉他:“你打败了初少,这里最强前锋官,初耀云。”
路予悲愣了一下,才想起楼外那幅张扬的宣传图,忍不住问道:“就是他通过了那个什么初试?那很难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艾洛丝在他另一侧出现,“我们小队征召前锋官,就是为了组队参加学院初试,也就是第六星太空军军官学院入学测试。现在是一年一度的测试开放期,七天后就是初试的最后期限了。”
“军官学院?”路予悲吃了一惊,“就是军校?”
“没错,毕业之后就是少尉。”卡卡库表情夸张地说,“军官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你应该懂的吧?”
路予悲麻木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第六星的军人?不行,我不能……”
“你说什么?”艾洛丝没听清。
路予悲正要再解释,忽然微机轻轻振动起来,表明有通话请求。他戴上电耳,里面传来希儿的声音:“主人,予恕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