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书势

｜魏晋南北｜ 索靖

索靖， 西晋书法家。字幼安，敦煌（今属甘肃）人。张芝姊孙。官至征南司马。工书，尤擅章草，传张芝草法而变其形迹，骨势峻迈，笔力惊绝。评者以为“精熟至极，索不及张；妙有余姿，张不及索”。靖亦自重其书，名其字势为“银钩虿尾”。

《草书势》，《晋书·索靖传》作《草书状》，全篇载入。述草书流变，文似未完。《墨池编》作《书势》，《书苑菁华》第三卷作《索靖叙草书势》。

圣皇 ^［1］ 御世，随时之宜，仓颉既生，书契是为。科斗鸟篆 ^［2］ ，类物象形，睿哲变通，意巧滋生。损之隶草，以崇简易，百官毕修，事业并丽。盖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漂若惊鸾，舒翼未发，若举复安。虫蛇虬蟉，或往或还，类婀娜以羸羸，歘 ^［3］ 奋亹 ^［4］ 而桓桓。及其逸游盼向，乍正乍邪，骐骥暴怒逼其辔，海水窊隆 ^［5］ 扬其波。芝草蒲萄还相继，棠棣融融载其华。玄熊对踞于山岳，飞燕相追而差池。举而察之，又似乎和风吹林，偃草扇树，枝条顺气，转相比附，窈娆廉苫，随体散布。纷扰扰以猗靡，中持疑而犹豫。玄螭 ^［6］ 狡兽嬉其间，腾猿飞鼬相奔趣。凌鱼 ^［7］ 奋尾，骇龙反据，投空自窜，张设牙距。或若登高望其类，或若既往而中顾，或若倜傥而不群，或若自检于常度。于是多才之英，笃艺之彦，役心精微，耽此文宪。守道兼权，触类生变，离析八体，靡形不判。去繁存微，大象未乱，上理开元，下周谨案。骋辞放手，雨行冰散，高音翰厉，溢越流漫。忽班班而成章，信奇妙之焕烂，体磊落而壮丽，姿光润以粲粲。命杜度运其指，使伯英回其腕，著绝势于纨素，垂百世之殊观。

注释

［1］圣皇：这里指的是黄帝。

［2］科斗鸟篆：蝌蚪书、鸟书。蝌蚪书，也叫“蝌蚪文”“蝌蚪篆”，是在于笔画起止，皆以尖锋来书写，其特色也是头粗尾细，名称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在唐代以后便少见到。鸟书，是在篆字的笔画上饰以鸟形的一种美术体。此以两种书代指古文。

［3］歘（xū）：快速，忽然。“歘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同欻（xū），火光一现的样子。

［4］奋亹：亹（mén），《晋书·音义上》：“亹者，水流夹山，岸若门。”奋亹，形容行动迅疾而有气势。

［5］窊隆（wā lóng）：低昂；凹凸。《文选·马融》：“波澜鳞沦，窊隆诡戾。”李善注：“窊隆，高下貌。”

［6］玄螭：传说中龙一类神物。

［7］凌鱼：被捉住的鱼。凌，驾驭，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