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宋是继汉、唐之后,科技、文化、艺术发展的又一鼎盛时期,创造了一代灿烂辉煌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宋文化。都城东京既是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繁华的世界大都会,史书以“八荒争凑,万国咸通”描述当时的东京。
走进东京城,犹入画中:大街小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汴河边,街角处,随处可见吹竽、鼓瑟、击筑、弹琴的艺人,吹、击、弹、唱,悠扬的乐声回荡在空中,吸引着一堆又一堆的围观者;斗鸡、杂耍、踢毽子、下棋,围观者一堆又一堆,不时传出叫好声,吆喝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讨价还价之声,别有一番情趣,小孩的嬉闹声,更是给闹市添加了一股生机,处处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兴旺发达之景象。
汴河上,湖光山色,南来北往的漕船川流如梭,渔船散落在河面上,撒网捕鱼,渔家小妹一边唱歌,一边收网,处处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一艘帆船沿着汴河北岸缓缓而行,刚驶近一片芦苇丛,突然,一艘小船从芦苇丛中疾驶而出,靠近帆船,两个蒙面贼纵身跃上帆船,手起刀落,将两名撑船的水手砍落水中。船上两名押运货物的壮汉,见有人上船抢劫,慌忙举刀上前迎战,几个回合,一名押运壮汉也被蒙面贼砍落水中。
在船舱内休息的水手海生,听到舱外有动静,探头出舱察看,恰好看见一名押运货物的壮汉被蒙面贼砍落水中,惊叫:“怎么杀人了?”
蒙面贼听见叫声,回头见海生从船舱里探出头,纵身挥刀砍下去。
海生随手抓起一条小木凳挡了两刀,随之一个驴打滚,翻出了船舱,滚落到桅杆边,抱着桅杆,顺势站了起来。这时,另外一名押运货物的壮汉也被蒙面贼砍落水中。海生不及多想,抱着桅杆飞起一脚,将杀过来的蒙面贼踢落水中,另一个蒙面贼也挥刀砍向海生。几经搏斗,蒙面贼还是砍伤了赤手空拳的海生的臂膀,海生大叫一声,跃入水中,逃命去了。
蒙面贼扯开黑巾,露出一脸络腮胡子。络腮胡子钻进船舱,揭开一个大木箱的盖子,抓起一卷画轴,放声大笑。
汴河岸,芦苇边,一条小船停靠在岸边,渔家女海花蹲在船头上洗衣裳。突然,从水中冒出一个人,双手抓住了船帮。海花吓得惊叫起来,手中的衣裳掉进水里,再一看,见水中冒出来的人竟然是哥哥海生,惊慌地问:“哥,哥,怎么是你呀?”
海花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海生拉上小船,“哥,你怎么了?”
海生坐在船板上,右手捂着受伤的左臂,痛得咬牙切齿。海花下船上岸,一手拉紧船绳,一手将海生扶下船,扶着海生,向岸上走去。
大道上,络腮胡子骑着快马,肩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插装着几幅画轴,一路狂奔,驰进东京城。
海花扶着海生刚走进家门,便与几名捕快撞个正着,捕快如狼似虎扑过来,抓住海生,就要带走。
“哥!”海花着急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呀?”
“我也不知道哇!”
“为什么要抓我哥?”海花质问捕快。
海生边挣扎边质问:“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抓你?”捕头刘二麻子说,“我问你,船上刘大人的画呢?”
“被强盗抢走了嘛!”
“强盗抢走了,船上的人都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活着?”
“我也受伤了嘛!”
“受伤?”刘二麻子说,“是你把画抢走了吧?”
海花跑进家门,冲着自家院子大叫:“爹,快!他们要抓哥哥。”
海花的爹爹海伯听到叫声,从院子里跑出来,见捕快要抓儿子,急得大呼:“哎,抓人了,抓人了,大家快来呀!”
乡亲们听到喊声,各自拿着鱼叉棍棒,从家里跑出来,挡住捕快的去路。海生的妈妈也夹杂在人群中,冲着刘二麻子问:“你们为什么抓我儿子?”
海伯冲着刘二麻子说:“刘老弟,多日不见,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原来是海爷呀!”刘二麻子抱拳说,“兄弟我在河面上办案,没给你打招呼,恕罪,恕罪了!”
海伯质问:“办什么案子?”
“办什么案子,这你不知道吗?”刘二麻子说,“河面上不大太平,杀人盗画。”
“杀人盗画?”海伯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刘二麻子指着海生说:“他就是唯一的嫌疑犯,兄弟我要把他带到衙门里去交差。”
海伯说:“他是一个驾船的水手,你说他盗金盗银,还说得过去,要说他盗画,谁相信呀?”
“就是,就是。”村民们跟着起哄。
刘二麻子说:“谁不知道,当今圣上酷爱字画,一幅画价值千金,刘大人的这幅画,是献给圣上的,价值不菲,谁不想拿呀?”
海伯指着海生说:“他生性耿直,从来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更不会杀人越货。”
“小弟办案不能只看面相呀!”
一位渔民说:“他是海伯的儿子。”
“是吗?”刘二麻子哈哈大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海伯,这个人我还是要带走,公务在身,你别见怪了。”说罢,吩咐随行捕快把海生带走。
“不行,就是不行。”海伯向渔民们一挥手,“你们说是不是?”
渔民们纷纷响应,举起手中的鱼叉、棍棒,挡住了去路。
“海爷,你是个明白人,知道阻拦官府办案,是个什么罪吗?”
“可你在这码头上抓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刘二麻子反问:“他涉嫌勾结强人,盗走名画,难道说不该抓吗?”
海伯大声说:“他只是一个水手,差点还丧了命,名画被抢,你们不去抓强盗,却来抓他,是不是我们渔家人好欺负呀?”
“我们决不答应,决不答应。”渔民们纷纷呼叫。
“来!”刘二麻子吩咐众捕头,“把他们都带走。”
海伯举起鱼叉,护在海生面前,大叫:“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捕快们手持大刀逼向渔民,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慢,不要动手。”
来者名叫蔡攸,是已贬往杭州的前宰相蔡京的儿子,跟在蔡攸身后之人,正是那个盗画贼络腮胡子。
“蔡大人!”刘二麻子上前,双手抱拳,恭敬地叫一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蔡攸对刘二麻子说,“我是让你来找画的,又不是叫你来抓人的。”
“是、是、是。”刘二麻子点头哈腰地说。
蔡攸笑着对众人说:“你们都没事吧?各位,画是在船上被盗的,我想你们常年在水面上讨生活,一定会知道一些线索,谁要是能够提供线索,我有赏。”
小混混二愣子走出人群,大声问:“赏多少?”
“如果能提供线索,赏银一百两,要是能找到画的话,赏银二百两。”
二愣子问:“说话算数?”
蔡攸道:“那不用说,决不食言。”
“好咧!”二愣子说罢,转身就走。
“哎、哎!”刘二麻子问,“你怎么走了呀?”
“我得赶紧找画去呀!”二愣子说罢,钻出人群,跑远了。
蔡攸大声说:“大家散了吧!各人做事去。”
“大家都听见了吗?”刘二麻子冲着众人说,“蔡大人只是找画,绝不是为难你们。谁要是知道了,就赶紧来报。画是在船上丢的,要是找不着,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络腮胡子骑快马,连夜赶往杭州去见蔡京。
络腮胡子将从船上抢来的画铺在桌子上,对蔡京道:“老爷,画已经准备好了,就请你落款吧!”
蔡京走到桌边,看了看画,取过狼毫,在画上题上一行字:
臣蔡京呈进
题了字,盖上印章,这幅画就成了蔡京的作品。
这一天,蔡京迎来一位贵宾,态度极为谦卑,这个人就是宦官童贯。
宋徽宗为了搜罗文玩字画,在杭州设明金局,童贯以内廷供奉官的名义,被派往杭州主持明金局的事务。蔡京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虽然贬居杭州,仍然在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得知童贯来杭州采办宫中用品,便削尖脑袋巴结童贯,经过一番筹备之后,便邀请童贯来到府上。
童贯边走边问:“蔡大人最近怎么样?”
蔡京拱手道:“承蒙公公关照。”
童贯笑道:“小事,不足挂齿。”
“我最近搜罗了几幅名画,请公公过目。”蔡京边说边将童贯引进藏宝阁,指着阁内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玩说,“这些都是贡品,不成敬意。”
童贯环视一周,道:“蔡大人,礼重了。”
“不敢,不敢。”蔡京指着放在一边的一大堆小物件说,“这些小物件,请公公带回宫里,分送给嫔妃们,以表我对她们的孝心。”
童贯笑道:“蔡大人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啊!”
“应该的,应该的,公公常在宫中行走,与后宫拉近关系,有这些人在圣上面前美言,有些事恐怕就事半功倍了。”
“有道理!”童贯道,“我在杭州任职,承蒙蔡大人鼎力相助,才能为圣上办好贡品,此次返京,我定会在圣上面前表奏大人之功。”
“不敢,不敢。”蔡京说,“圣上初登龙座,我乃前朝旧臣,为圣上效劳,是理所当然的,不敢言功呀!”
蔡京随手拿起一幅画轴,边说边展开,铺在桌子上。
童贯上前细看,见画面上有两人对弈,旁边有人观棋,惊叫道:“五代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
“正是。”蔡京有些得意。
“这可是稀世珍宝啊!”童贯道,“蔡大人真是有心之人啦!”
“我自己最近有一幅奇作,请公公代呈圣上,请多多指教。”蔡京边说边将络腮胡子从船上抢来的那幅画摊放在桌子上。
童贯上前仔细看了看,笑道:“如今的圣上是丹青圣手,最好能书善画之人,大人出手不凡,屡有佳作,令人赞叹。”
“公公过奖了。”
“不过……”童贯卖起了关子。
蔡京紧张地问:“怎么样?”
“圣上未登基之前,在宫中饱学书画,对前朝名家之作多有揣摩,眼光颇高呀!若没有惊人之笔,恐怕很难打动圣上之心啦!”
“公公的意思是说,这幅画还不够精妙?”
“是呀!大人是书画高手,给圣上过目,非神品不可哇!”
蔡京显得有些尴尬。
童贯接着说:“如今圣上重用韩忠彦、曾布二人,蔡大人想还朝,得不到圣上欢心,恐怕难啦!”
“难道这幅画还不能博得皇上欢心?”
“恕我直言,像这一类画作,宫中很多人都能画,难讨圣上欢心哟!”童贯见蔡京有些为难的样子,勉强地说,“不过,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佳作,我就将这两幅画带回宫中,呈给圣上,还是可以的。”
“不、不,此乃关键时刻,不可马虎,容我重新作画,献给圣上。”
童贯笑道:“恕我直言,大人别放在心上哟!”
“多谢公公指点,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公公呢?这次就不带我的画去了,下次公公回宫,我一定会准备精品献给皇上。”
“若能如此,我定能保大人官复原职,重回京师。”
蔡京送走童贯,回头冲着络腮胡子大吼:“蠢材,这样的平庸之作,拿来有什么用处?快拿去给我烧掉。”
“大人!”络腮胡子道,“刘宏生乃是当今画坛高手,他的画还不行,恐怕在汴京城一时很难找到更好的画了。”
“住嘴。”蔡京呵斥道,“你回去告诉公子,不仅要寻找绝好之画,更要寻找奇才之人。让他帮我作画,这样才能打动圣上,助我还朝。”
络腮胡子吓得连连称是。
“记住。”蔡京怒吼,“要找绘画奇才,找不到,不要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