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骥同志对古琴音乐历来十分关心。根据吕骥同志的建议,中国音乐家协会先后于1963年、1983年和1985年举行了三次古琴打谱交流会,推动了打谱工作的进程。
60年代初,吕骥同志提出,为了全面了解唐宋以来的七弦琴音乐发展的全貌,由中国音乐家协会民族音乐委员会委托中国音乐研究所和北京古琴研究会编辑一部多卷本《琴曲集成》。他为这部卷帙浩繁的中国古代音乐文献撰写了长达两万字的序言——《略论七弦琴音乐遗产》。他指出:“七弦琴音乐,作为我国音乐遗产的一个重要部分,是极为丰富的,我们必须组织大家来整理、研究。首先要组织大家来学习,必须经过认真的学习,深入研究,才能进一步批判地继承,推陈出新。”
吕骥同志提倡学习和研究七弦琴遗产的主张,几十年来一直鼓励着七弦琴音乐家努力继承和发展七弦琴音乐。
在他的关心下,中华书局热情地为我国文化界(影印)出版了《琴曲集成》,至目前为止,已出版了17卷。
近几年来,吕骥同志经常在考虑如何使古琴艺术在社会主义新时期获得进一步发展。他1990年8月专程赴成都出席“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他在开幕词中热情地赞扬了古琴音乐在中国音乐史上的成就与历史地位,他说:“我国七弦琴音乐在我国文化生活中,占有独特地位,既有文化史价值,也富有思想性价值,其广博的美学价值,更是无法否定的。”
自那次交流会后,吕骥同志一直关切着下一次交流会如何开得更好。因此,当成都市文化局、成都音乐舞剧院提出与中国音乐家协会再次联合举行“’95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唐中六同志以成都方面主办单位的名义提议请吕老出任组织委员会主任一职时,吕老出于对古琴音乐事业的支特,欣然应允,并对此次学术交流会的内容及开法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本来吕老年事高,许多地方请他出席有关活动他都婉言谢绝了,但唯独对古琴事业,他倾注了特殊的感情,表示一定要去成都会见琴友们,共商古琴音乐的发展大计。他说,今年有两个重大的音乐活动要出席,一是古琴学术交流会,二是将于十月份在广州举行的纪念冼星海同志诞辰九十周年而举办的冼星海音乐节。我们都为吕老能参加这两项活动而感到高兴。但不巧的是,临行吕老身体欠安,不能如愿远赴巴蜀天府之国。
为此,他深以为憾。但古琴音乐事业却一直萦绕在他心间。近来他多次与笔者谈论古琴音乐的今昔,特别是对开好此次学术交流会寄予深切的期望,现据笔者记忆所及,将吕老的主要论点记叙如下。
吕骥同志说:中国古琴音乐有着如此深厚的传统,不仅在中国音乐史上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而且在世界音乐史上也是罕见的。我们应当十分珍惜这份遗产。吕骥同志指出:古琴音乐是活生生的音乐,应当在当代社会继续流传,我们不要把它当成“老古董”来看待。如果把古琴音乐作为“老古董”对待,就丧失了它的历史价值。让其停滞在“古董”的地位上,实际上是否定了古琴音乐的现实主义传统。
从古琴音乐几千年的发展历史中可以看到,它所反映的内容与社会生活及群众的思想感情都有一定的联系,因此,才能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这些反映过去生活的琴曲,对今人不仅有审美的价值,也具有认识价值。人们可以从琴声中体察和感受以往的历史及前人的思想感情。
之所以说不能把古琴音乐当成“古董”,还在于古琴音乐在每个时代都应当获得发展。如果我们这一代使古琴音乐成了“老古董”,使它只具有保存的价值,就会使古琴音乐的长河在我们这一代人出现断流的现象,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吕骥同志提出对古琴音家既要整理,打谱、研究,也应提倡琴家不断创新,创作新的琴曲,对琴的弹奏技法亦应与日俱进,不断提高。所谓“老古董”,就是说古琴音乐是一成不变的,是死的东西。这是不符合古琴音乐发展规律的。古琴音乐能“流”到今天,说明每个时代都增添有新的曲目,不然古琴怎么能从无到有,从开始的少数曲目积累到数千首呢?所以一定要破除“老古董”的观念,让这一古老的音乐焕发艺术青春,一直流传到未来。
其次,吕骥同志对古琴艺术国际交流活动寄予很大的希望。他认为,古琴不仅在中国现代拥有一定数量的听众,而且也博得国际友人的喜爱,这是非常可喜的现象。但他指出,古琴的国际交流仍应发扬以我为主的精神。国际友人欣赏和弹奏中国的古琴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古琴音乐真正要获得发展,还主要是靠中国古琴家的创造性。因为,中国琴家最了解古琴的历史以及演变发展的过程。古琴音乐要发展,我们非常希望和欢迎外部力量的推动。但主要仍应靠内因起主导作用,毕竟古琴是扎根在华夏大地上的民族艺术。因此,吕骥同志希望,和外部世界的交流,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我们一方面要使古琴音乐远播海外,另一方面,又要使根深叶茂的古琴音乐通过中国琴家的努力来达到自身的更新和发展。
谈到琴曲的打谱工作,吕骥同志对琴家们过去在打谱上取得的成绩感到欣慰。他认为,打谱这件工作要不停顿地进行下去,不能满足于现状。传统琴谱虽然已打了一百多首,但还不能满足于此。对于尚未打谱的琴曲,吕老说,可能有人认为那些琴曲的艺术价值不高,他认为,这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还是应当首先打出来,通过分析、比较、研究再来谈论它的价值。
吕骥同志提出,过去几十年,我们提倡打谱,中国音乐家协会举行过几次打谱交流会,但打谱工作还缺乏计划和分工,以致有些曲目的打谱是重复的,当然,每位琴家打同一曲目,各有其艺术见解,打谱的效果也不尽相同。但如果有计划地开展这一工作,把那些尚未打谱的曲目具体分配给每一位琴家,必能加快打谱的进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不长的时间里,把存见的几百首传统曲目通过实际打谱听到它的音响。这是一件十分艰巨的工作。吕骥同志希望这次学术交流会上,琴家们议一议这件事,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吕骥同志近来经常谈及古琴音乐,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以上几点。在’95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举行之际,特将吕老近来对古琴音乐的主要观点回忆整理出来,供琴友们参考。
三十多年前,吕骥同志曾热情地写道:“有三千多年历史的七弦琴音乐经过研究和整理,一定会具有新的面貌,七弦琴音乐在反映社会主义新生活过程中,一定要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一定能够在社会主义时代,为我国广大人民群众,为我国社会主义事业更好地服务”(《略论七弦琴音乐遗产》,《吕骥文选》第391页)。我们深信,这次’95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一定能把中国古琴艺术推向一个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