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石窟“商人遇盗图”出现在《法华经变》与《观音经变》中,其中前者是表现《妙法莲华经》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的情节,后者则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别行本《观世音经》的图像表现,具体表现“观世音菩萨救诸难”的“怨贼难”。《观世音经》是在北凉沮渠蒙逊时期从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中抽取出来成为单行本流行的,《法华传记》卷一“支派别行第四”记:“唯有什公普门品,于西海而别行。所以者何?昙摩罗忏,此云法丰,中印人,婆罗门种,亦称伊波勒菩萨。弘化为志,游化葱岭,来至河西。河西王沮渠蒙逊,归命正法,兼有疾患,以语菩萨。即云:观世音此土有缘,乃令诵念,病苦即除。因是别传一品,流通部外也。”
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在弘始八年(406),其后不久,就把其中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别出成为《观世音经》,流行于世。二者之间有相同的渊源关系,因此在敦煌遗书中经常出现一卷写经之首题作“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第廿五”,末尾则题“观世音经一卷”。据贺世哲、罗华庆研究,敦煌石窟《法华经变》与《观音经变》,所据经典即是罗什译本
。
按罗华庆的统计,结合笔者的实际考察,敦煌艺术中出现《观音普门品变》与《观音经变》“怨贼难”情节的“商人遇盗图”见于如下洞窟
:
隋代:莫高窟第303、420窟。
盛唐:莫高窟第45、217、23、444、205窟。
中唐:莫高窟第112、185、7、231、359窟。
晚唐:莫高窟第14、128、141、18、12、468窟,西千佛洞第15窟。
五代:莫高窟第288、396窟。
宋代:莫高窟第55、76窟。
西夏:榆林窟第2窟。
另在藏经洞绢纸绘画中有:
Stein painting 63、Stein painting 24、EO.1142、S.5642、S.6983、P.4513。
其实册子本纸本插图P.2010《观世音经》中也有表现“怨贼难”的“商人遇盗图”。敦煌研究院藏西夏文《观音经》中也有“商人遇盗图”。莫高窟第205窟图像特征不明显,第112窟图像则不十分清楚。
以上范围基本不出贺世哲《敦煌石窟法华经变各品统计表》“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二十五”的统计,也就是说《法华经变》“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中不一定出现“怨贼难”情节画面。
张元林对莫高窟中唐第359窟龛内屏风画重新释读,其应为“观音救诸难”情节,其中就有表现“怨贼难”的“商人遇盗图”
。
无论是作为《法华经变》“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还是《观世音经》,所据经典是一致的,具体见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卷七《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第二十五》:
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怨贼,有一商主,将诸商人,赍持重宝,经过险路,其中一人作是唱言:“诸善男子!勿得恐怖!汝等应当一心称观世音菩萨名号。是菩萨能以无畏施于众生。汝等若称名者,于此怨贼当得解脱。”众商人闻,俱发声言:“南无观世音菩萨。”称其名故,即得解脱。
就是说,我们在洞窟壁画和绢纸绘画中看到的各类表现观世音菩萨“怨贼难”的“商人遇盗图”情节画面,均是对以上经文的图像诠释。
也有对观音经中偈颂“或值怨贼绕,各执刀加害,念彼观音力,咸即起慈心”
画面的描述,是以“商人遇盗”的画面来表现的,如S.6983《观音经》,对应画面画一人面对二武士装强盗,地上堆放一串钱、一包袱及一捆节状物品,显然表明被劫者是商人。
在这个基本前提的规范下,接下来,仔细考察敦煌各类绘画中的“商人遇盗图”,或可发现重要的历史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