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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图书馆泡了两天两夜,查阅完2002年-2006年的晋古主要纸媒,在朗尾杀人案之前,主流媒体对济得小学和邓先明几乎是交口称赞,显然济得小学和邓先明本人或多或少被人精心包装,尤其是当年风靡一时的先明记忆法更是被媒体吹嘘为神话,可邓先明一死,这个机构暴风骤雨般地消失了,无声无息。

济得小学在明处,而先明记忆法则遁形。

先明记忆法始于2000年,2001年突成破竹之势,到2005年的顶峰时全岛有教育分支千余个,我的同龄人几乎都被拉去培训。所谓先明记忆法,其本质不过是照相记忆法。

照相记忆在心理学称为“遗觉表象”,经刺激后,脑中仍能保持清晰、鲜明的表象,这种表象犹如知觉图片,当记忆变成照片储存在大脑里,自然会过目不忘。

大多只有儿童才具有这种遗觉表象能力,11至12岁最为明显,正如多数人小时候记忆力超群,随着长大,这种能力会逐渐消失。如果成年人如果还能拥有这种能力,那么通常会被称为天才。从科学角度,这种方法可能会有益开发儿童右脑,却阻止不了其在青少年时期逐渐丧失遗觉表象能力。

我记得培训费用不低,当年邓先明肯定暴富,这个组织由协会管理,当年所有抛头露面的场合都由秘书长帕孔出面。邓先明死后,机构关闭,帕孔则神秘移民美国。可那些钱呢,难道平白消失了?

我一走出图书馆,大概是近来严重睡眠不足,就像在梦中跌倒,腿脚发软钻进一辆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树荫下读着杂志,见我上车,立刻把杂志放下。

那本杂志封面花花绿绿,像任何地边摊贩卖的八卦杂志,封面横竖写着几个夺人眼球的标题。

我顺手借过来翻看,果然都是城中名人的各种偷拍,突然灵机一动,问:“这本《前线追击》在晋古发行多长时间了,是本地有名的八卦杂志吗?”

热情的司机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这本已经成立近20年的杂志,作为热心读者,看来他很清楚这本晋古最畅销八卦杂志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网络冲击下的落寞。

一刻钟后我下车,目的地不是住所,而是《前线追击》的编辑部。

我花了一笔小钱,很快就被引荐给著名娱记陈发。作为资深狗仔,他可以说是这座城市另一面的知情者。如今他赚得盆满钵满,几乎隐退江湖。

约见地址定在当地著名的红灯区,因为陈发的喜好,我早安排了几位妙龄少女接待。

陈发几杯烈酒下肚,美女入怀,开始滔滔不绝吹嘘起自己和各路达官贵人的多年纠葛,但说地模棱两可,绝不指名道姓,在这个江湖意淫多年,他早深谙如何发财又自保的界限。

所以当我问起邓先明时,他默不作声,我倒心安了几分。

“他全家死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顾忌吧。”

“恰恰错了,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陈发笑着和旁边的女人舌吻起来,他显然清楚黄呈坚要判死刑,这个男人,看起来几乎无所不知。

还没等我开口,陈发又说:“你是什么来头,我也清楚地很,那个鄂奇哲,搞不清状况,我不会来见你。”

“但你还是来了。”

我在鄂奇哲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越是千钧一发,越要用目光锁定对手,这刻,其实胜负已定。

“我来当然有原因,我要和鄂奇哲做一笔交易。他帮我办一件事,我帮他这次忙。”

“邓先明有事?”

“事情还不小,但上头有人保他,清楚吗?”陈发贴着我的耳朵说,然后又狠狠吻了一口女孩。

我走到夜总会的楼梯间,到处是宿醉的半裸女人,找到一僻静处,打通了鄂奇哲的电话。

陈发的交换条件,是要让鄂奇哲找警察署长帮忙,洗清他曾经为了私闯民宅留下的案底,他正在申请移民加拿大,需要无犯罪记录。

鄂奇哲自然要先看货,陈发只让我看了一个题目,是八卦杂志上常看到的夸大其词的标题:先明记忆法是全民狂欢的奇迹还是全国沦陷的骗局。

陈发还许诺在他成功移民后,会交给我们更爆炸的新闻。

鄂奇哲和警察署长几轮斗法后,尸检报告没得到,只换来陈发的无犯罪记录,和附送的一份大礼,案发当日高速路口的监控录像。

陈发到底混着江湖,如约守信发来那篇报道的全文,只让我没想到他会写得一手好文章,那篇本应该在2001年发表的报道简明扼要,字字珠玑。

文章开篇就点明先明记忆法的本质,包括邓先明长子邓希凡所谓天才奇迹,也不过是邓家严格训练的结果。陈发采访的邓家前任保姆称,邓希凡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学习到深夜,尤其为了背诵圆周率,经常挨父亲体罚,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默念背诵。对邓希凡,当年长辈们的交口称赞和同龄人的爱恨交加,如今看来真是讽刺。

让先明记忆法能够真正风行,除了邓家父子的影响,更主要的是基础教育署的重点栽培,官方几次重点提拔这个民间机构,并且在全岛各地中小学广泛推广,才是让先明记忆法风靡全岛的真正原因。

文章并没指名道姓当时主政的高官,找到先明记忆法在2001年走红之际的时任高官的资料易如反掌,他就是当时的基础教育署署长梁玉超。

这个名字我只觉得耳熟,再详看他的履历,2005年他担任教育部副部长,隔年,就是他提名邓先明为下一届基础教育署署长。

如今梁玉超70多岁,担任过8年教育部长,虽已退休,但僚属众多,盘根错节,如果和此人挂上关系,倒可以解释通警界严防死守的原因。

酒店里,我快速整理梁玉超的各方资料,乌云密布间似乎有了一丝光亮。

“去你娘的!”鄂奇哲突然在我背后骂了一句。

我只能停笔,鄂奇哲极少会发怒,大事不妙。

“黄呈坚死刑提前了,6月1日,一个周五,又是儿童节,日子真是妙。”他面无表情说着这句笑话。

我迅速查看手机日历,今天是5月26日12点,还有5天零4个小时。

“是不是因为我们,他们才把刑期提前?”我不假思索地说。

而鄂奇哲只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抽烟。

我只好转移话题,聊聊跟踪希姆一方的情况。

“根据这几天的跟踪反馈,希姆现在稳坐钓鱼台,仍正常上下班,那个佐哈里倒请了长假,你猜他在干什么?”

“跟踪我们?”

颚奇哲总是这么敏锐。

“这个佐哈里和希姆的关系很密切,他看起来老,实际和我同岁,才30,曾在济得念过几年书,后来初中毕业后成了混混,佐哈里是他道上的名字。十几岁时他为希姆在夜总会挡了刀,右眼瞎了,希姆就把他带进济得,现在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最有意思的是,佐哈里刚才直接打电话给我,说希姆要约我单独谈谈,特意指明不让你参加。”

“晋古这地方邪风很重,穿帅气点赴约。”鄂奇哲微微一笑。

见面地点约在我们酒店附近的茶室,希姆显然清了场,只有我们三人,连老板都不见人影。

佐哈里亲自给我端上了冰红茶,近身我才闻到这男人很香,不是香水,而是一种天然的香气。

“适可而止。”希姆简短开场。

“‘适’指什么?”对手怯场了,其实我挺高兴。

“你听着,我才不管你什么狗屁杀人案,那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天我有几十个时间证人,我是好心提醒你。”

希姆还没话落,佐哈里就把布满刀痕的右臂贴在我的脸上。

“你的英俊脸蛋可不想变成这样吧。”希姆说。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有正当理由起诉你了。”我用尽全力却还是摆脱不了佐哈里。

“去试试吧?小心进去的是你。这半个瞎子是为我挡了很多枪,也为我砍过人,不多你一个。”

“光听你说话,以为您是老大,不是校长。”我总算甩掉佐哈里,我们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你们找人跟踪我,可笑,在晋古,你也敢这么做。那么我实话告诉你,这个男人会24小时盯住你们,小心点。”

说完希姆上了一辆车扬长而去,佐哈里却慢悠悠坐在我对面。

“你为什么非要找到凶手?”

“你为什么要为这个恶棍卖命?”

佐哈里的锋利牙齿像是一排插入牙龈的匕首,我不禁恶心起来。

显然我们找到陈发,触碰了这群人的底线,希姆如此敏感的行为却让我记起一件事,我匆忙赶回酒店,鄂奇哲仍蹲在地上抽烟。

“其实我查到一条信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鄂奇哲仍没搭腔,我却继续说。

“这个梁玉超只有一个独子,叫梁丰然,正好在济得小学担任英文教员。”

鄂奇哲甩掉烟头,一跃而起。

照片上这个外表文弱白皙的男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连黑框眼镜都遮挡不住他难掩的骄傲。

鄂奇哲托警局关系和知名的寻人侦探双管齐下,不到三个小时,这件事出现了更崎岖的转折,也许是一锤定音的尾音。

这个梁丰然失踪了,时间恰巧就在2006年。 EZuNufak5EWngslO55oGDMEaVaDLk64r8FOW7/j1xFxSiPxQKnY082YiyLEtMe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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