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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奢华场所聚集的中心广场，我穿梭于着晚礼服人群里，步入罗马宫殿般的白色建筑群。这是岛国唯一可以和发达国家媲美的艺术馆。

颚奇哲是快递给我邀请函，一张丝绒卡片写着：“尊请阁下光临——莫奈的秘密花园巡展。”背面是丑陋的潦草字迹“必到。”

又是一桩尘封许久的案子要揭开面纱了。

使者打开大门，我一眼便见到那件脏兮兮的米黄色风衣，在精致礼服中，格外刺眼。

我走过去，才发现颚奇哲对面正站着一个高挑女人，气质不凡，品位高雅，我瞬间记起那久仰的名字。

“陈定梦女士，很高兴见到您。”

女人伸出冰冷的左手。

“看来你们认识我。”

“当然，岛内最著名的艺术投资家，您开办的定为画廊首屈一指，我经去看展。”我继续恭维。

颚奇哲低头点烟，侍者连忙制止。这可是莫奈的画展啊，我顿时感到一阵丢人的灼热。

可当事人却从容朝陈定梦吐了口烟圈。

“您应该不是因为想听奉承才找我们。”

陈定梦翻了个白眼，提起黑色长尾礼服，领路走进了一间会客室。这原本是一间书房，进门就看见故意腾空的墙面上挂着五幅油画。

“我找你们，当然是因为一起谋杀。”

“被害者是谁？”

“我的弟弟，陈定为。”

原来“定为画廊”的名字源于她弟弟。

“仔细讲讲吧。”

“十七年前，定为17岁，是美院附中高二学生，在野外写生失踪至今。当时与他同行的两男两女就是杀死我弟弟的凶手。”

她边说边抚摸着那五幅油画最右边一幅，我这才注意到那些画中都是同一处花园里的玫瑰花藤，依次是日出，上午，正午，午后，傍晚，各种明亮色彩和短而有力的笔触，像——

“仿佛出自莫奈，那是定为的‘神’。但这些画是定为的独创，他在天空中引入了大块绛紫，明亮又哀伤。美极了，真是杰作。这就是他失踪前留下的画作，今天终于重见天日了。”

陈定梦把脸贴在画布上。鄂奇哲则掐灭烟头。

“你不能因为弟弟失踪就自认为是谋杀。”

陈定梦猛然回头，就在那个瞬间屋内突然黑暗，一道投影打到墙面，黑白素描中一个少年横躺在地，双眼被挖，身体残缺，肚子被剖开。

陈定梦走进那束光中，完全覆住少年。

“今天是莫奈的画展，更是定为的33岁冥寿。他因为莫奈才学画，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在这天为他办个莫奈画展，多年努力，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才同意借出《睡莲和日本桥》来巡展，我想让他的遗作放在莫奈的旁边。”

我们俩对艺术完全不懂，只迫切想知道和谋杀有关的细节。

“定为从小就想看莫奈创作的草稿，经馆方同意，我们对名画做了X光扫描。定为的这几幅画实在太出色，出于好奇心，我也扫描了这些画。这幅就是我刚刚摸的画，代表黄昏的草稿。画里的人就是我的弟弟，陈定为。”

黑暗中，那幅油画冷冷的色泽，像深夜湖面的波光粼粼，我眯眼盯着那光亮，耳边颚奇哲的声音却像在另一个时空里。

“这就能说明那两男两女是凶手了？”

又是一道闪光，我听到颚奇哲竟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张素描映在墙上，黑白分明。

左上角的少年，没有眼睛，左手抓着一颗心脏。

右上角的少女，乱发盖住脸庞，怀里搂着一截断臂。

左下角的少女，双手伸前，手里是一截肠子之类的内脏。

右下角的少年，却匍匐在地，深埋头部。

“那截断臂正好是我弟弟那幅画上残缺的部分，还有心脏，肠子，他们掏空了他，你现在还说，这几个人不是凶手！”

陈定梦突然歇斯底里哭了，在投影的强光下，格外渺小。

“临去那次写生前，他竟销毁了他所有的画，这些画是遗作更是孤品。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他在为自己申冤！鄂大侦探，我有没有理由怀疑这几个人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颚奇哲自顾自走进那片光中，仔细查看了一会。

“还少一双眼睛。”

陈定梦从抽泣中抬头，嘴角露出了微笑，叫人搬出一只装满文件的箱子。

“果然是大侦探。这十七年我想尽办法调查这四个人，他们人生的每一步，我甚至比他们自己都了解。我一直在等机会，现在终于可以交给你了。”

那箱材料的最上面是一张没填金额的支票，而她说不定也如名字一样，成为一场梦，消失得无影无踪。 KcB8HmjB17YNoTTrMOo8csO0Ixsti5cmWnE6rny9oQpjneWCyc3svTKu7ZFCrcD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