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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亿万富翁的隐痛

儿子被关进监狱,私人账户上几百万元存款被冻结——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谁也不会从宋元清含笑的脸上,读出这些沉重的信息。可见他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沉得住气的人。

我们约在一家雅致的茶馆见面。宋元清说,跟我聊完就要回老家处理事情,所以还带了司机小罗——一个二十出头、看起来忠厚又机灵的小伙子。

为了方便谈话,他让小罗在大厅喝茶,我们俩坐在包厢里。

第一次见到宋元清时,我以为他才三十多岁——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其实他实际年龄是 46 岁:五官清秀,身高一米七左右,为人低调,没有传言中“暴发户”特有的飞扬跋扈。

我问他:“事情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我指的是儿子和被冻结的存款,笑着说:“公安厅的领导很重视,很快就能有说法了。”

我说:“你儿子和那个女警,他们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多少?”

“说实话,我儿子宋威和那个女警察童欢,到底怎么认识的,我不太清楚——他们平时一起玩的人多,估计是混熟了就在一起了。那个童欢,我以前根本没见过,只听宋威说她是公安局长的女儿。后来我听人说她吸毒,就不准宋威跟她谈恋爱了。宋威还算听话,我一说,他就主动提了分手。可童欢不愿意,见宋威态度坚决,就开始报复。我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这么狠毒。”

“狠毒?”

“不狠毒,怎么会把宋威弄进监狱?怎么敢假公济私冻结我的存款?”

“她是以什么名义,把宋威抓进去的?”

“宋威提分手的时候,童欢一开始只是纠缠他。有一次,两人在没人的地方吵起来,还动了手。宋威跟我说,是童欢先动手的,她还开了一枪——幸亏没打中,也可能她只是想吓吓宋威,没真打算开枪。后来宋威偷偷打了110,警察来了才把他们劝开。再后来,童欢就举报宋威‘吸毒’‘跟黑社会混’,公安局就派人把宋威抓走了。之后,童欢自己牵头,带了另一个警察,拿着盖了章的公文,以‘涉黑’的名义冻结了我的银行资产。可我哪有什么‘涉黑’?她自己才黑!唉,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简直颠倒黑白。幸亏我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每一分钱都干净,还经常做善事、捐钱搞慈善。也幸亏我不是普通人——我有身份有地位,既是当地首富,也是市里的政协委员。要是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老百姓,早就被他们捏死了。”

我说:“既然公安厅领导重视,是非曲直很快就会清楚的。”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又问:“宋威是不是真的吸毒?”

他犹豫了一下,说:“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但他跟那帮朋友,会不会偶尔吸点 K 粉,这很难说。可就算他真吸毒,也该把他们一伙人都抓起来,怎么只抓他一个?明摆着是童欢在报复。”

我思索了一下,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说:“你说。”

我说:“这件事,你最好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跟任何人结仇,甚至最好能‘化敌为友’。当然,你的正当权益肯定要维护——我的意思是,在保证自己利益不被非法侵犯的前提下,别跟任何势力公然对抗。要是能把宋威救出来、解冻存款,这件事就算了,别想着非要‘报仇’。不然,今天你跑到省里找领导压他们,明天他们又找别的茬报复你,你再找领导——这样冤冤相报,你哪有精力做自己的事?你是企业家,该把精力放在生产经营上。上次见你是六天前,也就是说,为了这事,你在长沙已经耗了快一周了。”

他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我笑着说:“抱歉,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他说:“你说得对。看来,怎么跟各方势力和谐相处,我以前确实没做好。我是苦出身,家业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以前真没多想这些。看来,真是树大招风啊。”

这时,小罗敲门进来,把手机递给宋元清。

宋元清对着电话说:“唉,这几天可累死我了,头发都快掉光了!谢谢你关心!等我回去,请你喝酒吃饭。”

小罗出去后,宋元清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也看向他——估计他有话想说,但我没主动问。要是他愿意说,自然会开口。

我猜,他想说的,可能是自己的隐私。

他喝了口茶,想了想,终于笑着说:“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我们市里的电台主持人,长得很漂亮,才25岁。以前采访我时认识的,她有时候会打电话,让我陪她吃饭聊天。我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她。”

我微笑着没接话。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城府不深。他把这种隐私告诉我,一方面是信任我,另一方面,多少带点“炫耀”的意味——看来宋元清也有不成熟、孩子气的一面。

宋元清说起“电台主持人”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差点把这事忘了。

几天前,一个自称电台主播、名叫李岑岑的女孩加了我QQ。她说在网上偶然看到我的博客,想找我做咨询,但有个前提:让我先看她博客里写的一篇“小说”。她说小说题目叫《天使的翅膀》,但“其实不是小说”——里面写的基本都是真实发生的事,除了人名和单位用了化名,几乎没有虚构。她给了我博客网址,还说小说只写了四章,没写完,也不打算再写,剩下的内容会亲口跟我说。

“梦瑶老师,虽然我不是专业作家,但我保证,这篇东西您肯定能看下去。请您一定要认真看——要是您不看,我们根本没办法对话。”她最后在QQ里特意强调。

这几天太忙,我居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有空的时候,得赶紧找出来看看。

我也喝了口茶,开玩笑道:“看来宋总魅力不小,这么多漂亮姑娘围着你转。”

他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得,接过话头:“那些小姑娘,不过是图我有钱,哪有什么真心?我也不会对她们认真——有空、有精力的时候,偶尔陪她们玩玩罢了。”

我没来由地有些感慨。

本来想保持沉默,但觉得还是该表明自己的立场,于是说:“姑娘们也不一定都是图你的钱,说不定真有人对你有好感。其实说实话,成功人士往往不喜欢别人‘只冲着他的成功来’。可你要想:‘成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甚至是你优秀品质的体现——要是你不优秀,怎么会成功呢?也许有些姑娘自己也很优秀,只对优秀的人感兴趣。所以别觉得所有人都是冲你的钱来的。当然,真正聪明的姑娘,凡事会把握分寸,不会稀里糊涂喜欢一个‘不自由’的成功人士——也就是说,真正优秀又聪明的姑娘,确实不该对你‘真心’。”

他哈哈笑起来:“你说得有道理,就是有点扎心。”

我也笑了,转移话题:“这次的事,你有什么感悟吗?觉得自己有什么要总结的教训?”

他说:“我觉得最大的错,就是忽视了孩子的教育。要是我把孩子教好,他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哪会惹出这么多麻烦?可惜我以前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没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一想起这事,我就胸口疼。可没办法,我想,这大概是我为‘成功’付出的代价吧。”

我觉得“时机到了”——其实,跟他见面,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如何成功”、“何以成为亿万富翁”。

成功的故事对我很有吸引力,因为现阶段,我也渴望成功。

于是我问:“是啊,成功确实要付出代价。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要是单说‘赚到钱’,我确实算成功了。其实找对了方向,一年赚几个亿也不算难。”

这是宋元清对“成功”的感慨。

“说起我的经历,得从爷爷辈说起。我爸爸22岁时得了一种怪病,查不出原因,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这一病就是十年。后来爷爷觉得家里太穷,没钱买药,打算放弃——说白了,就是不想管我爸爸了。他停了药,给我爸爸买了几斤肉,说‘对不起你,没别的办法,只能让你吃了肉等死’。没想到,吃完那几斤肉,我爸爸的病居然好了,能站起来了。后来有人说,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吃了肉补充了营养,病就好了。这是我长辈的故事,讲给你听,是想告诉你:我祖上很穷,平时连肉都吃不起。”

“我是在爸爸 60岁那年出生的。他病好后,37岁才结婚。我妈妈眼睛不好,是盲人,但幸好眼病不遗传。我们家原来有 13个兄弟姐妹,最后活下来的只有6个,我是最小的。”

“小时候家里有多苦,可想而知——整天吃不饱、穿不暖,冬天晚上盖的被子很薄,半夜经常冻醒,生活大多靠政府照顾。我有个哥哥,去西藏当过兵。他当兵时我才三岁,等他回来,我都九岁了。我只知道有个当兵的哥哥,可他回来后,我根本不认识他。不过不认识也没关系——哥哥那次回来带了好多糖果,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吃了好多好多糖,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饱饱地吃了一整天。直到现在,一想起这事,嘴里还觉得甜。”

“我们家住在山区农村,房子在山顶,田地却在山脚,干活要走三公里山路,特别苦。那时候我长得瘦,挑不动担子,干不了重活,心里很清楚: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所以我学习特别用功,成绩一直不错。那时候考大学很难,就算我成绩好,可考试时没发挥好,还是没考上。”

“哥哥从西藏回来后,在建筑工程公司开货车。我读高中时,住在哥哥家。哥哥人不错,可我嫂子……怎么说呢,心地不算善良。当然,那时候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她可能连自己都顾不上。我那时候放学回家吃饭的时间很短,只能在家待一个多小时就要回学校,可嫂子总故意在我该吃饭的时候出门,故意不给我做饭。邻居看不过去,有时候会端碗饭给我。唉,那时候真是可怜。”

“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一个下午,我放学回家,嫂子一看见我就说要出门,还说‘桌上有饭菜,你自己热一下吃’,说完就走了。我当时还挺感激她,觉得她终于愿意给我留饭了。自己热饭我当然会,可一看到桌上的饭菜,心就凉了——只有几片白菜,饭都变味了,快馊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鸡肉的香味。四处看了看,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挂着个篮子。我搭着凳子把篮子取下来,里面有一碗鸡肉,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我没出声,把篮子挂回原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那天晚上我没吃饭,饿着肚子去了学校。晚自习回家,肚子饿得咕咕叫,哥哥问我吃没吃饭,我说没吃。于是哥哥用剩下的鸡汤,给我煮了碗面条。这件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哥哥家房子小,只能让我住在放煤球的小杂屋里。杂屋旁边就是公共厕所,臭得不行。可没办法,只能忍。白天我想找活干,却没合适的。后来哥哥想办法买了辆旧的解放牌卡车,让我学开车,跟着别人拉货。可那辆车太旧了,一个礼拜修四天、开三天,不仅没赚钱,还亏了本。虽然没赚到钱,但我学会了开车,还认识了不少朋友——有跟我一样的司机,也有客户,关系都不错。可哥哥对我失望了,说他已经尽力了,管不了我了。”

“我是在矛盾和焦虑中迎来20岁的。就在20岁那天,我决定:自己借四万多块钱,买辆车开。哥哥一开始答应借我两万,可我真要拿钱时,嫂子出面干涉,说只能借一万;后来又减到五千,最后只肯借两千。我干脆就不要了。过了一阵子,我跟哥哥说‘陪我去长沙买车’,哥哥大吃一惊,根本不信我能借到钱。我把装了大半个蛇皮袋的现金拿给他看——那时候没有100元面额的钞票,最大的是10元。”

“哥哥瞪着一袋子十元钞票,问我‘钱从哪来的’。我告诉他,都是找别人借的——这个借几千,那个借几千。因为以前开旧车拉货时,我特别勤快、做事认真,讲礼貌又讲诚信,很多人都信任我、喜欢我。有人为了让我帮他拉煤,居然等了我15天——这在当时都成了‘奇谈’。因为我拉的煤从不短斤少两,质量又好,大家都信我。知道我想买新车,有人主动借钱给我,有人帮我想办法,就这样把钱凑齐了。本来是件好事,没想到我把车买回来后,哥哥和嫂子居然打了一架——嫂子以为哥哥背着她借钱给我,所以又吵又闹。真是又可笑又可恨。”

“从那以后,我的‘好运气’就来了。买回新车后,因为生意好,一年就还清了欠债。也就在这时候,我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她和我哥嫂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有一次,我要去她老家拉货,她正好想回去拉米,就坐我的便车一起去。请我拉货的业主对我印象很好,除了给运费,还送了我几棵白菜。我忙完活才送她回家,帮她把米扛上楼,还把白菜也送给了她。她对我有了好感,一来二去,我们就谈恋爱了。我觉得,我们是典型的‘柴米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有了余钱,我就琢磨怎么赚更多钱。当时看到别人做藕煤能赚钱,我想:反正我自己拉煤,要是把煤拉回来加工成藕煤再卖,不就能多赚一笔吗?有个朋友听了我的想法,想跟我合伙。我们就买了块地,建了个藕煤厂。因为我们的煤比别人便宜,质量还好,果然赚了不少钱。可没多久,政府要修路,把我们的厂征收了,我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手里有了钱,做事就容易多了。我们考察了市场,决定买一台挖机。那时候挖机很稀罕,很多人见都没见过。而且挖机干活又快又好,所以很多人来租我们的挖机,或是把土方工程包给我们。当时一台挖机,有时候一天就能赚一万块。后来我们又买了好几台挖机。”

“我一直做事认真,报价又比市场价优惠,很快就有更多人找我,我也开始接大规模的工程。这时候,有些领导也找我包工程,我都又快又好地完成了。可有些市政工程做完后,对方没钱付,就用土地抵账。那时候荒地没人要,我们没办法,只能收下。有了地怎么办?只能盖房子。于是我正式成立了房地产公司,开始建房。没想到正好赶上大批流动人口进城,房子成了紧俏货,还没建好就卖光了。就这样,公司越做越大,最后资产到了好几亿,我也成了当地的首富。”

“短短十几年,变化大得像做梦。小时候家里穷成那样,我十几岁住在哥哥家时,想买根油条都没条件。那时候,能去菜市场吃碗汤圆、能买一双新鞋,都觉得是天大的奢侈。可现在,我有时候请领导、朋友吃饭,一顿饭就要花两万块。我私人名下有奔驰、宝马好几辆车,还有上万平方米的房子——这些房子我不打算卖,顶多租出去。想当年,我住在又暗又臭的杂屋里,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今天呢?”

“当然,有了今天的日子,我也没忘本。以前帮过我的人,我都好好回报了——逢年过节给他们发红包;就算是当年对我不好的嫂子,我也照样把她当亲人。有一次我请哥嫂全家去最高档的酒店吃饭,倒了满满一大杯茅台酒,对嫂子说:‘感谢嫂子当年对我严格要求,我才有今天。’说完,我一口喝干了那杯酒。”

宋元清的讲述,让我沉默了很久。他说的时候,好几次眼里含着泪,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个尝遍了人生酸甜苦辣的人。

讲完故事,他急着要走,按铃叫服务员买单。我赶紧拿出钱包——是我约他来的,理该我付钱。他笑着说:“你别跟我抢,别的我不敢说,要说钱,我肯定比你多一点。”我笑着说:“行,那我不跟你争了。”

之后,他和司机小罗一起,用他的豪华奔驰把我送回了“心时空心理咨询工作室”。

离记者采访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正好能抽空看看那位电台女主播——李岑岑,用“小说”名义写的真实故事。

女主播的故事,还是真实的,应该会很有吸引力吧? N1SoWyTNWOBlu5HqzKVopJUBYA1wKBoiRdaGL/VvnScH8L44PYa5O09QliAl6W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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