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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佛经音义

第一节 佛经音义与日本古字书

一、前言

日本古字书中,《新撰字镜》和《类聚名义抄》均以佛经音义为基础材料编纂而成。但两者对于佛经音义的利用方法却迥然不同,这正为研究佛经音义在日本的接受与编纂,提供了宝贵的研究材料。

二、《新撰字镜》与《类聚名义抄》

据《新撰字镜》序文所示,先有以《一切经音义》为基础编纂而成的三卷本《新撰字镜》,后又参考《切韵》《玉篇》及其他书籍编成十二卷本。今三卷本已佚,十二卷本尚存天治本 。《新撰字镜》成书于昌泰年间(898—901),编者昌住,所载生平语焉不详。因天治本抄写于法隆寺内,可推断其为南都僧侣。天治本十二卷依照部首分类,共分为160部(其中一部分根据字义分类)。

《类聚名义抄》分为原本系和广益本系两个系统(也称为原撰本系和改编本系)。原本系《类聚名义抄》于1100年前后由兼学法相宗及真言宗的学僧编纂。广益本于12世纪后叶由真言宗的学僧编纂而成。原本系仅存的图书寮本为残本 。广益本中唯一完本为观智院本 ,依部首分类,共计120部。全书分为佛、法、僧三部分,各40部首。图书寮本收录法部的前半部分,计20部。其部首排列顺序与观智院本相同,可推断原本系与广益本系构成方式大致相同。图书寮本中引用大量的佛经音义,其中引用次数最多的为玄应撰《一切经音义》。本节中如未特殊标注,《类聚名义抄》指原本系图书寮本。

三、部首数与部首排列

《新撰字镜》与《类聚名义抄》都以《玉篇》为主要材料编纂而成。《玉篇》共计542部,但《新撰字镜》计160部,《类聚名义抄》仅120部,较之《玉篇》部首大幅减少。

佛经音义多为随函形式,如玄应、慧琳的《一切经音义》。此外也有字书形式,如郭迻的《新定一切经类音》八卷,便是以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及《义楚六帖》为基础编纂而成,依偏旁部首分类,共259部,并标明字体正俗 。辽代行均的《龙龛手镜》四卷(997年)为字书体,计242部。宋代处观的《绍兴重雕大藏音》三卷(1903年)同为字书体,计174部。《龙龛手镜》和《绍兴重雕大藏音》与《类聚名义抄》相同,均在末尾立杂部。《新撰字镜》末尾四部为:杂字、重点、连字、临时杂要字,部首配属判断困难的单字均归于杂字部。

《新撰字镜》与《类聚名义抄》的部首以《玉篇》为基础并加以整理,但在删减部首数时应该受到了字书体佛经音义的影响。且关于条目的部首归属问题,两书各具特点,这可以成为今后研究的一个课题

两书的部首排列首先根据字义,继而将部分相似字形的部首相邻排列

《新撰字镜》中有他处未见部首名,如:文下一点、文下木点、首角部、品字样等,可能与字样有一定的关联。

观智院本《类聚名义抄》凡例中可窥见其与《玉篇》及佛经音义的郭迻《新定一切经类音》之间的关系。

立篇者源依玉篇、于次第取相似者置邻也、于字数少者集为杂部、依 类者决 也。

画线处“类者决”如为“类音决”的误写,则与《新定一切经类音》的别名一致,也符合整体文意。

四、部首内条目的排列与出典

《新撰字镜》以玄应撰《一切经音义》为主要参考资料,于宽平四年(892)编成三卷本。后又利用《切韵》《玉篇》并辅以其他材料,于昌泰年间(898—901)编纂而成十二卷本。现存的天治本正反映了这一编纂过程,即引用自玄应撰《一切经音义》《切韵》以及《玉篇》的内容可组为一群 。引自《切韵》的部分中,还包括:和《玉篇》合并的部分 ,辨认困难的部分以及出处不详的部分。在条目数较多的部首内,大体上是前半引用自《一切经音义》(实际上是包含《一切经音义》的部分内容),中段至后半引用自《切韵》(包括合并的《玉篇》),以及引用自《玉篇》的部分。

《类聚名义抄》没有特定的出典群,而且多为“熟字”条目(即以词语为条目),很难看出其排列的规则。广益本《类聚名义抄》中,前半部分是以字形类似的条目排列而成“相似字形群” ,后半部分部首是与《玉篇》排列顺序一致的“《玉篇》字序群” 。原本系《类聚名义抄》中,排除“熟字”条目后再考察其排列顺序,则可确认其与广益本有相同的倾向

五、条目的体裁

《新撰字镜》与《类聚名义抄》同为部首分类体字书,条目也以单字为主。作为其出典的佛经音义则多以词语作为所释条目。《新撰字镜》和《类聚名义抄》对于这一部分,多沿袭出典中条目的原始形式。

例1

<粰 > 又作 。音浮留。《广雅》:粰榴,糈馓也。今谓薄粥也。(《一切经音义》卷第十五,十诵律第十九卷,第383页

<粰 > 上:浮音,下:留音。糈馓也,今谓薄粥也。(《新撰字镜》卷第四,17表)

例2

<四渎> 徒木反。《尔雅》:水注浍曰渎。《说文》:沟也。又邑中曰渎也。(《一切经音义》卷第十二,普曜经第一卷,第263页)

<四渎> 音独。应云水注浍邑沟曰渎。渎又邑中曰渎 玉云江河淮济谓之四渎。ケカル易(图书寮本《类聚名义抄》,第11页)

《新撰字镜》和《类聚名义抄》都将佛经音义注释中的异体字或异文注记单独立项。

例3

<粰 > 又作 。音浮留。《广雅》:粰榴,糈馓也。今谓薄粥也。(《一切经音义》卷第十五,十诵律第十九卷,第383页)

字。(《新撰字镜》卷第四,17表)

<媟嬻> 相列徒木反。相狎习谓之媟嬻。经文作泄渎,非体也。(《一切经音义》卷第二十,孛经抄,第565页)

<泄渎> 应云媟嬻经云渎非。(图书寮本《类聚名义抄》,第11页)

《类聚名义抄》将含有同一单字的词语连续排列,且多为佛教用语。佛教用语不论音译或意译,多数不加以区分直接引用。还有很多仅词语条目中的某一个字,排列在其所属部首下的例子。《新撰字镜》则未见将含有同一单字的词语连续排列的情况,且所释词语也基本为同一部首。

《新撰字镜》原不释佛教用语,注释中也基本不使用佛教式的说明。与此相对,《类聚名义抄》更侧重佛教用语,这是两者较大的区别。

六、作为出典的佛经音义

《新撰字镜》以玄应撰《一切经音义》为基础编纂而成,可通过其序文的记述以及文中的多处引用来证实。

《新撰字镜》对于《一切经音义》的引用次数,以卷十四、十五、十六等有关于“律”的音义居首,卷十九、二十的《贤圣集传》等传记相关的音义次之。《新撰字镜》并非采取全盘引用《一切经音义》的方针,而是大致有一半的内容引用自《一切经音义》

《类聚名义抄》则优先引用《一切经音义》的卷二十二《瑜伽师地论》,且对其内容采取全盘引用的方针

《新撰字镜》所引用的佛经音义中,除玄应撰《一切经音义》之外,只有信行的《大般若经音义》 。在佛经音义之外,还引用了《日本灵异记》《游仙窟》《文选》《尔雅》《正名要录》《干禄字书》 。因《新撰字镜》中未标明出典的书名、人名,故只能依据其特殊注记及排列顺序进行推测。至今仍有很多出典不详的部分,可作为今后研究的课题。

例4中,通过考察条目的排列顺序可推测其与《佛名经》的关系。

例4

<輱轲> 不相叶。

<谐偶> 相叶也。

<嘲调> 毛知曽不。

<不愽> 波可利曽志留。(“不愽”在《佛名经》中未见。当作“不惮”。)

<弹擊> 波 女奈是留。

<解奏> 波良戸祭。(以上,《新撰字镜》卷第十二,18里)

现见世间行善之者是事輱轲。为恶之者触向谐偶。(大正藏经No.441,第14卷204c)

浊心邪视言语嘲调。(同215c)

而为论议非理弹撃。(同222b)

宰杀众生解奏魑魅魍魉鬼神。(225b)

贪嗜飮食不惮艰辛。(同225c)

另一方面,《类聚名义抄》在引用多数佛经音义时,均注明出典的书名、人名 。其中引用频率较高的佛经音义除了玄应《一切经音义》 ,还有慈恩的《法华经音训》 和《法华经玄赞》,中算的《法华经释文》 ,以及真兴的《大般若经音训》 。另外,对于佚书的引用也不在少数,如明宪的《成唯识论音义》 和信行的《四分律音义》

例5

<浙米> 信曰止世反一云江也宜作 。玉云案浙江发源东阳新安之间。又有信行依不信不注。(图书寮本《类聚名义抄》,第32页)

其中,“浙米”一词在《四分律》中未见,因此被认为是信行之说不可信而未引用 。依笔者所见,《四分律》中“ 米”(大正藏经No.1428,第22卷886c)一词有相似字句,将其作“浙米”或许正为信行之说。如此考虑,可认为此条目引自《四分律音义》。

七、注释的构成与出典

《类聚名义抄》中应引起注意的是其出典引用的固定顺序,即优先引用顺序依次为:慈恩、玄应、中算、真兴。此外,空海撰《篆隶万象名义》虽非佛经音义,但其引用的优先级在慈恩之下、玄应之上 。引用方法为参照大量的佛经音义,并同时参考部分的字书、韵书。

《类聚名义抄》注释的基本构成形式为:音注、义注、和训、和音注。首先,音注采取类音注(直音注)或反切的形式,类音注优先。多音字则标注“又”及其发音或声调,在此基础上再加入义注。和训采用万叶假名或片假名标注,其中万叶假名大半取自源顺撰《和名类聚抄》,片假名则多为汉籍训点本中的旁训。和音注,引自真兴的《大般若经音训》及藤原公任的《大般若经字抄》。“正”“俗”等字体注释则多单独立项表示。

与《类聚名义抄》相比,《新撰字镜》则无出典注记,而是单纯的注释形式。音注以反切为主,偶见和式反切。多音字则标明“正借音”,此形式也多见于《玉篇》系字书 。不引汉籍佛典原文,而多引义注(训注)。字体注以“正”“俗”标明,条数较少。《类聚名义抄》对引用的文献进行了一定顺序的排列,《新撰字镜》则不同。由于《新撰字镜》的作者并未标注出典,因此也没有必要排列其出典的顺序。

《新撰字镜》的注释形式中值得注意的是其对形似字注释的合并。而《类聚名义抄》则着重区分形似字,这也是两者显著的差异。

例6

<纕> 庶雷反。摧也,摧繐也。偈摧也。 又息良反 。丧衣也、 又马腹带 。(《新撰字镜》卷第四,2表)

<缞衣> 麁雷反。《释名》:死三日,生者成服曰缞。 摧也,言伤摧也。缞有锡缞,有疑缞,有繐缞也。繐音岁。(《一切经音义》卷第十五,十诵律第二十七卷,第385页)

《新撰字镜》中画线部分为“纕”字的音注义注。此条目中依照《一切经音义》为“缞”字施注,后参考其他数据为形似字“纕”施注。

八、结语

本节从与佛经音义的关联着手,试论《新撰字镜》与《类聚名义抄》的异同之处。《类聚名义抄》由于标明出典注记,并含大量和训而被广泛关注和研究。《新撰字镜》自从讨论出典注记的研究告一段落后,近年也出现了相关专著 ,以及新的见解 ,但相关论文甚少。玄应撰《一切经音义》的引用方法,玄应以外的佛经音义的利用实态,也可以作为今后研究的重大课题。

申雄哲(2015)中,包含了图书寮本中7个部首(言足山石玉心糸)的校勘内容,是近年来价值较高的本文解读的研究成果。

同时,对《新撰字镜》出典内容的研究告一段落之后,又刊行了相关著作,如张磊(2012)及大槻信、小林雄一、森下真衣(2013)等。大槻等(2013)关于其序文的出典提出了新的见解,明确了其与《法琳别传》的关联。再之后,关于《新撰字镜》所据《切韵》的内容,藤田拓海(2019)验证了上田正(1981a)中提出的,其所据《切韵》为长孙讷言系统内容的学说,而对于下平部分,则提出应是参照了唐韵系统内容的意见,极大地推进了这一方面的研究。此外,藤田(2020)及大槻(2020)则进一步继承贞苅研究的学说。但总的来说,整体上的论文数量并不多。关于玄应《一切经音义》的接受方法,及对于玄应以外的佛典音义的实际使用情况等,都可以作今后的课题。期待学界从汉语史研究的视点出发,取得新的成果。 XR7kIKsJBuVkwnNIENmwuCZ8u6u5t52c5Vb4H+e/eIo2RKo5bXlO79p+GIonZh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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