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不是与时间的竞争,而是与自己的对话。
跑步过度导致早逝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观点,英国著名的悲观主义诗人阿尔弗雷德·爱德华·豪斯曼(Alfred Edward Housman)在他1896年的诗作《给一个英年早逝的运动员》( To An Athlete Dying Young )中,并未将此视为悲剧,而认为跑者值得追求荣耀。他主张人在年轻时应当为追求夺冠而奔跑,因为“它比玫瑰更快凋谢”(It withers quicker than the rose)。
考虑到实际情况,我们根据性别和年龄将竞技跑步的荣誉划分为“公开组”(处于跑步黄金年龄的人)和“大师组”(指40岁以上仍参赛的人)。随着各个年龄段跑者的参与度越来越高,我们将按年龄划分的组别缩小至10年甚至5年。我们默认人的跑步能力必然存在年龄差异,并据此调整期望值。
60岁来得如此之快,我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增加了对于训练的专注度,只为在50公里长跑项目中打破这一年龄组的纪录。但是,持续疼痛数月的膝盖似乎在暗示我,停下来。最终,我只得向佛蒙特州弗莱彻艾伦医疗保健中心和波士顿的专家寻求帮助。面前的X线片让我想起当时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等待诊断的场景。从半关着的门后,我听到医生向两名实习生解释:“这个病例中的患者是一位跑者,他不会喜欢听到我们的诊断结果。”
我当然不喜欢那次诊断,但我仍坚持着跑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感到欣慰。为了拥有出色的运动表现,我必须进行艰苦的训练,大多数人会半途而废,但坚持下来,身体会给予你巨大的奖赏。
是的, 当身体受到刺激并需要修复时,就会启动修复机制,而有效的刺激必须在应激后的某个特定时间内适量施加。恢复后的身体又有了新的标准,可以再次受到刺激。 也就是说,除了为提速而减脂,修复过程都可以通过轻微损伤使身体达到更高的水平,刺激会在身体修复之前再次出现,进一步破坏身体,然后再修复,这类似于生理衰老的持续循环。然而,这种“从衰老到再生”的跑步逻辑仅是我的猜测,是我作为一个自然主义者在对大自然的观察中逐步总结出来的,可能以后还需要用实验来证实。这个假设所需的实验可能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它需要持续观察实验对象一生的生理状态。
尽管如此,我仍然对这个想法有足够的信心,即便我曾在60岁时退出了一场100公里的超级马拉松比赛,又在10年后恢复跑步,还参加了家乡的小型10公里赛事。我虽然跑得不快,不过应付10公里的距离还是绰绰有余。对我来说,除了第一名外,任何名次都不值得夸耀。但是,2019年9月15日,当我在缅因州波特兰的艾尔啤酒10公里挑战赛(Trail to Ale 10k)中以79岁的高龄获得第204名后,我非常开心。在这项有上千名参赛者的赛事中,我是70岁以上年龄组的冠军。据我所知,我59分20秒的成绩甚至打破了缅因州这个年龄组的纪录。
正如来自赫尔辛基大学的进化生物学家费德里科·卡布利(Federico Calboli)所写:“东西被狗吃掉,被家人和朋友打破,被风打磨,被冻僵在山上,迷失在草原上,被太阳烧掉,被雨水冲走。所以,你只剩下狗、家人、朋友、阳光、雨水、风、草原和山脉。你还想要什么?”我不能再奢求更多,我为自己的成就感到高兴。
我年过七旬,感觉仍然像过去一样,但也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生理性变化,那就是我跑得比之前慢多了。尽管如此,跑步仍然让我感觉很好。当我在波士顿马拉松比赛中试图与卡特·史蒂文斯(Cat Stevens)1971年的歌曲《苦蓝》( Bitterblue )同节奏时,我感受到的不再是紧迫的节奏。我只是觉得逆风减弱或停止了,如释重负一般,感到精力没有被浪费。跑步开始自我滋养并向不同方向发展。
正如豪斯曼在他的诗中建议的,跑者应该在“回声逐渐消失,步伐依然矫健”时赛跑,也就是说,应当在自我感觉仍较好时退出。但是,关于配速下降并最终停下脚步的问题依然令我困惑。与时间赛跑的过程中,跑者能否找回状态?在这当中,我们有多少自主权?
平均寿命的规律适用于所有动植物。例如,蜉蝣在水中作为幼虫可以生活数年,但成年进入繁殖期后只有短暂的一天生命。生命周期由生物钟决定,受到环境中外部信号的影响。
土拨鼠可能会一直冬眠至2月2日,届时它大概会被它的年节律唤醒。但是,如果当它醒来时没有被阳光照射,它就会重返睡眠状态。
这种过程原则上不仅适用于昼夜节律,还适用于年节律。寿命也是预先确定的,每个物种都有“程序”,时间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因素。然而,我的观点是,进化的诸多例子表明,程序不仅受内部,而且受外部因素的影响,这类影响与特定的时间段无关,而与生物在某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有关。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鱼类,尤其是鲑鱼和鳗鱼,可能是最引人注目的,也是最具指导意义的。
在北美洲西部,红鲑鱼在太平洋成长为成鱼。当进入性成熟期(由食物而非时间所决定),它们会往内陆迁移,逆流而上数千公里,然后交配和产卵。每只红鲑鱼都会在交配和产卵后迅速衰老,皮肤几乎要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繁殖过程中的某些因素,例如排出精子和卵子,可能是导致它们衰老并最终死亡的信号。在北美洲东岸以及欧洲西岸,鳗鱼也会在繁殖后死亡,但首先它们会在大西洋的马尾藻海(Sargasso Sea)交配并产卵。幼年鳗鱼要长到多大才能返回淡水区域,尚无定论,因为在浩瀚的海洋中,追踪它们的行踪非常困难。
很少有人养殖鳗鱼,以观察它们在无法迁徙到产卵地点的情况下能够存活多久,因此,这种鱼类的寿命仍不确定。但是,有一条名叫普特(Putte)的著名小鳗鱼在1863年被一个名叫弗里茨·内茨勒(Fritz Netzler)的瑞典男孩捕获。那时它大约有40厘米长,刚刚通过北海到达瑞典,不知何时出生于马尾藻海,所有的鳗鱼都在那里出生。内茨勒一直把这条鳗鱼养在水箱里。在水箱内的普特很快就停止了生长,一生都保持着幼年形态,而如果它是自由的,它可能会在两到五年内成熟并游回大海。它吃得很少,却活到了88岁的高龄。然而,直到生命尽头,它仍然是非性成熟的幼年形态,没能长到人们预期的1米多长。
性成熟的鳗鱼,即那些长到1米多长的鳗鱼,要进行一次单向旅程,从内陆淡水池塘和湖泊前往大西洋海岸,最终到达马尾藻海产卵。每只雌鳗鱼会产下50万到800万枚卵,孵化出来的幼鱼会在墨西哥湾的洋流中自由漂流,直到其中的极少数——大约100万只中有一只,幸运地在漂流多年后抵达淡水河流,然后逆流而上,一直待在那儿直到成年,这个过程需要8~57年的时间。
鳗鱼的繁殖阶段发生在迁徙之地,是通过一种变态过程实现的。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它们的消化道会退化,眼睛和鳍会变大,身体会变胖来储备能量,以支撑数千公里的旅程。这些性成熟的成年鳗鱼会一直保持年轻,直到完成交配和产下卵。与此类似的还有飞蝇、鲑鱼、鳗鱼、中美洲的开花一次就死亡的“自杀树”,以及澳大利亚沙漠中的红色卡卢塔鼠,它们在繁殖后就会死亡。那么,这些生物的快速衰老和快速死亡是否有好处呢?答案既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
在一个稳定的种群中,一对鳗鱼产下的数万个卵中,通常只有两条幼鱼能够繁衍下一代。那么,一对鳗鱼的数百万个卵中,哪些将会赢得渺茫的繁殖机会呢?这取决于它们的健康状况吗?不太可能。最可能的变量是机会,这会对父母产生选择性压力,使其尽可能多地产卵。如果你只有一次机会,那么你将会全力以赴,倾尽所有。
马尾藻海距离淡水池塘数千公里,从1毫米卵中孵化出来的微小幼虫几乎无法到达特定的目的地,除非它们逆流而上。
与此同时,它们注定要被动地漂流很多年,等待机会。尽可能多地生育后代的父母耗尽了全部体力,因此再次到达产卵地的机会是零。就像鳗鱼和红鲑鱼,自然界中一生一次的繁殖机会与衰老之间存在密切的关联,这种联系也适用于植物和哺乳动物。
就植物而言,中美洲原始森林中的“自杀树”只开花(繁殖)一次,花朵盛放之后它就会逝去。枯树的树冠中会留下一个空隙,使阳光得以透入其中照射到它的后代,否则这些幼苗将无法获得足够的光照。对于类似情况下的大多数树木,例如森林中的美国栗子树,幼树可以从上一代遗留的坚果中继承大量的营养储备,获得强大的生长动力。
哺乳动物中最引人注目的例子是红色卡卢塔鼠,这是一种来自西澳大利亚大沙漠的类似老鼠的有袋动物,对于雄性来说,它们会在交配不久后死亡。红色卡卢塔鼠面临的问题是它们生活在沙漠地区,两次降雨后短暂的繁荣期之间,它们填饱肚子,能够存活下来的概率很低。因此,如果雄性在极少有的降雨后的短暂时间内,无法找到雌性并让其受精,那么它就不会在生命延续的角度做出基因贡献。死亡并不一定有优势。它们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当不存在再次繁殖的可能时,维持代谢和修复以避免衰老的选择压力就会很小。
这也是跑者在全力以赴参加一次奥运会时可能面临的困境,参赛机会很难再有。
自然选择一直偏爱“保持年轻”,只要能够持续繁殖就能持续存在。相反地,如果鳗鱼按照特定的时间表迁徙以繁殖,它们产下100万枚卵的能力将受到限制,因为它们无法保证自己已经达到完成长途旅行所需的体型、力量和能量储备的需要,并带来所需数量的卵,从而有机会繁殖。因此,如果有必要的话,有些鳗鱼可能会维持年轻状态达一个世纪,如果给予足够的食物,它们在一两年内就可繁殖。它们不会故意死亡,只是当活着不会产生后代时,便没有了选择性压力要它们活下去。
这与跑步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的假设正确,那么关系可能很大。人们都知道,跑步会对身体造成轻微损伤,因此“跑者老化”的假设有一定的可信度。然而,众所周知,锻炼可以刺激修复,是“变得强壮”的手段,或者说能提高运动表现。也许没有明显的损伤刺激,衰老或衰竭就会缓慢且不明显地慢慢发生,这被称为“老化”。
另一方面,如果刺激或损伤超过了一定水平,身体将加速衰老。这就像一座房子,如果不加维护,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尘土、湿气、霉菌的侵蚀将令房子逐渐崩溃。我们会意识到变化,但即使是很大的变化,如果足够缓慢且没有初始状态作为参照物,也会被我们忽略。如果我们想让房屋保持良好状态,就必须有人居住。居住者一旦发现房屋的问题,就会想要去修复,从而防止房屋老化。对这些变化敏感的居住者将决定房子的腐烂速度和它坍塌的时间。
乍一看,人类的长寿似乎并非生命常态,因为我们在停止繁殖后并不会立即停止维护身体而迅速死亡。人类在20~30岁时,最常发生繁殖行为,这也是跑者的黄金年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 相对于其他物种,人类的例外可能证明了一个规律:我们的寿命非常长,可以不受个体生殖能力的影响,这是因为我们仍然可以通过间接的方式做出贡献。人类生存的关键在于社交。
人类以小型家庭群体的形式进化,成年人不仅帮助自己的子女,也会互相帮助,这背后的基础是遗传相关性。小型家庭群体中的女性,在哺育幼儿后,很可能把幼儿交给自己的母亲和祖母照料。年长女性通过这种“服务”间接促进了自己遗传基因的存续。这与鳗鱼把它们的卵放到虚无之地的繁殖方式恰好相反,鳗鱼希望孵化的幼鱼能自行在某个地方生存和成长。在人类的繁衍过程中,父母的生存,甚至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的生存都是重要的一环。男性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家庭给予帮助,但可能在程度上会有所不同。男性的长寿是为了促进后代的繁殖,这与女性相同,但却朝着另一个方向。
女性的直接繁殖能力在绝经期终止,届时,根据我们原始祖先的遗传特征,她们的间接遗传贡献也宣告完结。如果人类女性拥有像鲑鱼或鳗鱼的修复机制,时间开关就会关闭,她们就会死亡。但是,她们的修复开关并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关闭,因为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那些通过这种行为帮助孙辈的人更容易延续自己的基因。另一方面,男性有可能在未来几十年内增强其直接遗传贡献,在此期间他们仍然可以进行授精。事实上,男性在女性绝经后仍能存活很长时间,在进化意义上证明了其生存能力,并为未来的直接遗传投资提供了质量证明。其结果是,我们的生物钟在很长时间里都能维持身体的修复机制,因为这是对未来的一项优质投资。
树木也类似。一旦成熟,它们可以年复一年地开花结实,不断繁殖。一些树种,例如红杉和狐尾松,可以繁殖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只要它们能持续摄入能量和营养,它们延缓衰老或长时间存活就是在对未来的繁殖机会进行投资。
在某些情况下,树木繁殖的机会会随着树龄的增长而增加,而到了一定程度,一棵树存活时间越久,繁殖的机会就越大。一棵能够接受林冠光照的树木比处于森林底层的树木具有更大的繁殖潜力。然而,成年树木还会抢夺其潜在后代的能量,占用它们所需的资源。如果幼树都在树荫下,就会面临选择压力,可能被迫死亡,就像我先前提到的“自杀树”。这同样适用于某些动物,尤其是社会性昆虫。
白蚁群落的蚁后和蚁王,一旦确立,可以持续繁殖几十年,甚至是半个世纪或更长时间。白蚁夫妇“永远”保持年轻,而幼虫期曾生活在淡水中的成年蜉蝣,寿命只有一天。一天的时间足以完成交配和产卵,因为蜉蝣几乎会同时离开水面,这样几乎可以立即与配偶相遇,而且产卵的水近在咫尺,不需要花费时间寻找配偶和进食,它们的能量只需持续一天。白蚁群落的蚁后和蚁王可以活60年。蚁后每天可以产下3.5万枚卵,一只雄蚁负责完成所有的交配,而从不产卵的工蚁可能只能存活几周。这是因为工蚁的责任就是保护蚁后和蚁王,并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
虽然人类的进化与其他生物一样受制于普遍的自然选择力量,但我们演化出了适应特定生态位的能力。 人类的衰老不是随机的,而是具有适应性的,与其他生物并无二致。其他生物提供了行为和生理层面存在可能性的证据,但要探究人类内在的运作机制,就需要深入探索我们的显性生物目标,看看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相似和不同之处,并确定触发生理过程的因素。
与我们的近亲相比,人类在生殖能力和寿命方面都很独特。人类个体的寿命存在很大差异,这必然是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但由于没有衡量衰老速度的标准,所以很难确定影响衰老的因素。月经可以作为人类生物钟年龄的一个具体指标。
女性的月经初潮时间存在极大的差异,从8岁到17岁不等,我们已经对此进行了数据分析。瑞典、德国、丹麦、挪威、美国和英国的平均月经初潮年龄,从1830年的17岁下降到1970年的12岁。换言之,环境对人类的衰老有影响——尽管不一定影响寿命,衰老与寿命由于疾病、捕食者和其他因素等变量而并不等同。现代女孩在生理上比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更快地成年或“衰老”。
我们将月经初潮定义为从少女到有生殖能力的女性的转变,就像鳗鱼从幼鱼形态转变为成体,或毛毛虫变成蝴蝶。
寿命主要由非繁殖形态决定。简而言之,我们的青春期以及潜在的生物寿命一直在下降,尽管寿命通过改进的医学和饮食得到了人为的延长。
所有动物从“幼虫”到“成虫”的转变都是大脑在响应来自环境的特定感官刺激,促使神经激素(对于人类来说是垂体激素)释放到血液中,然后影响器官(特别是卵巢),进而影响身体的其他部分。就月经初潮而言,发育包括身高增长、脂肪沉积、乳房组织增加和骨盆增大。简而言之,环境中的“某些东西”改变了我们,缩短或延长了青春期和生育时间。但是,是什么触发了这个过程呢?我们不知道原因,不过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食物。
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发育不良,并为此感到非常难堪。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有的男生已经长出了胡子,而我只有一点绒毛。我体重不足40千克,显得很瘦弱,因此被昵称为“本尼”(Benny)。我可以把自己比作那条鱼缸中的小鳗鱼普特,在鱼缸里会永远年轻,但如果多喂它一些,然后放生的话,它就有机会游到马尾藻海,然后长得很大。对我来说,大学就是我的转折点。一日三餐有食物供应,我吃的都是炸鸡和汉堡包,我终于自由了。世界突然向我敞开,我踏上了新的旅程。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我在德国北部森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住了将近6年,过得就像水族箱里的鳗鱼一样平静。由于食物稀缺,我们吃得很少,只能采摘浆果、山毛榉果、橡子和蘑菇,还会捕老鼠。我还记得某次在发现一头被渡鸦吃掉的野猪身上还留有一些脂肪时的兴奋。父亲曾发现过一只被猎犬咬死的鹿,有一天他带了一只鸡回来。那段日子里,很多最难忘的时刻都与食物有关,尤其是那只鸡。我仍然记得我们每天去村里上学时会穿过的那条森林里的弯路。在那里,宗教是一门课程,但我对它一无所知,只知道要做好事才能上天堂。我曾想过天堂会是什么样子,可能就是可以随时吃炸鸡的地方。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除了对地甲虫有些兴趣——我在父亲挖的捕鼠坑里发现的这些虫子。当时父亲在附近镇子卖树桩,那些树桩来自占领德国的英军砍伐的树木。英国士兵还留下了空烟盒,上面有漂亮的图案,一些男孩会收集这些烟盒。
有人会说,我长期与世隔绝地待在这个神奇的森林里,几乎不记得在逃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就像待在大自然的子宫里,没有必要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因为我对其他的事情或地方一无所知。我不需要拥有任何东西,我很满足。我一直保持着童贞,直到26岁时在洛杉矶遇到我的新娘,我的成熟期被推迟了。
我从5岁到10岁一直生活在森林里,除了曾经去过一座被炸毁的城市废墟,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爱上了这个地方。森林是我唯一熟悉的地方,每步每转都让我着迷。每天走路往返学校的每一公里都吸引着我的注意力。这里只有鸟的叫声,没有纸,没有书,也没有音乐。
当我用棍子戳动蚂蚁窝时,蚁群会动;闪亮的绿色虎甲虫在沙滩上奔跑;泥蜂将毛毛虫运进它们的洞穴中;灿烂的粉色石楠花上有熊蜂嗡嗡地飞舞。父亲挖的陷阱里每天都会采获各种各样的甲虫,每种都有着瑰丽的色彩,他检查捕鼠器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去看看会不会抓到老鼠和鼩鼱。这些生物让我能够想象到无数个未知的、未被察觉的奇迹。最迷人的当数鸟类,一只灰色的捕蝇鸟在小屋的一端建了个鸟居,棕色的小鹪鹩在小溪边的岸边上唱歌,溪边还有鳟鱼藏身,另一只小鹪鹩的巢是用绿色苔藓做成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入口,我可以伸手进去摸到里面的蛋。这一切都令人陶醉,以至于我们经常想象那些在长着白色斑点的红色蘑菇下跳舞的小矮人,他们可能会在我们为他们搭建的小架子上露面。真实的世界跟想象的世界相差不远。实验小鼠都待在一个30厘米见方的盒子里,盒子里装满了食物,为寿命实验做着准备,与这些小鼠不同的是,我的环境中唯一的稀缺品正是食物。食物和娱乐的来源大多是靠我的双腿。
· 运动会对身体产生轻微损伤,但也能刺激身体的修复机制,从而延缓衰老。然而,过度运动可能导致身体加速衰老。
· 我们的生物钟在很长时间里都能维持身体修复机制,因为这是对未来的一项优质投资。
· 自然界中,一些生物,例如红鲑鱼和鳗鱼,在繁殖后会迅速衰老死亡,但人类在停止繁殖后仍能长期生存,这得益于社交活动和来自家庭的支持。
· 月经可以作为人类生物钟年龄的一个具体指标。
· 人类的衰老速度存在个体差异,这种差异可能与生物钟、生活方式和环境因素有关。女性的月经初潮年龄的变化表明,环境因素对衰老有显著影响。
· 要挖掘人类内在的运作机制,就需要深入探索我们的显性生物目标,看看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相似和不同之处,并确定触发生理过程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