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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明州旧码头，海风裹着咸腥味拍在锈迹斑斑的仓库铁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姜年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父亲与刘医生的合影，照片边缘被体温焐得发烫。叶沉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后视镜里，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隐约透出浅红色——那是昨晚紧急准备时，不小心被工具箱划到的，他却只轻描淡写地说“小伤，不影响”。
“记住，进去后别冲动，每五分钟给我发一次定位。”叶沉又一次检查了副驾驶储物格里的防狼喷雾和录音笔，“仓库里我已经让周筱联了附近的监控，她会实时把画面传过来。一旦有危险，你就往东边跑，那里有我安排的朋友接应。”
姜年点点头，推开车门时，冰冷的海风瞬间灌进衣领。旧码头的路灯大多已经损坏，只有仓库门口一盏孤灯亮着，昏黄的光线下，仓库的阴影像张巨大的网，仿佛要将人吞噬。她深吸一口气，按了按耳机——这是叶沉特意准备的微型通讯器，能实时传输声音。
“我进去了。”她对着耳机轻声说，脚步踩在碎石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码头上格外清晰。
仓库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机油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堆放的废弃木箱。“有人吗？”姜年试探着喊了一声，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
突然，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紧接着，几束手电筒的光齐刷刷照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姜记者，倒是挺准时。”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五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木箱后面走出来，手里都攥着钢管，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
姜年心脏猛地一沉，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你们是谁？不是你们发短信让我来的吗？”
“发短信？”刀疤男嗤笑一声，“姜记者倒是会装糊涂。我们老板问你，陈敬藏在哪？把他交出来，我们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姜年这才彻底明白，所谓的“真相”根本是陷阱，秦氏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陈敬。她强压下慌乱，故意拖延时间：“我不认识什么陈敬，你们找错人了。”
“不认识？”刀疤男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男人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别跟她废话，先把人控制住，等老板来了再问。”
就在男人伸手抓向姜年时，仓库的侧门突然被撞开，叶沉举着棒球棍冲进来，大喊：“警察马上就到！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刀疤男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又是你？上次在陈敬家坏我们好事，这次还敢来？”说着，挥起钢管就朝叶沉砸去。叶沉侧身躲开，棒球棍狠狠砸在木箱上，木屑飞溅。
姜年趁机从储物格里摸出防狼喷雾，对着离她最近的男人喷过去。男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后退。叶沉抓住机会，一棍打在刀疤男的手臂上，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快走！”叶沉拉着姜年，往侧门跑去。
身后的男人反应过来，纷纷追上来。跑出仓库时，姜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叶沉的手臂在流血——刚才混乱中，不知被谁划了一刀，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你受伤了！”她惊呼。
“别管我，先上车！”叶沉把她推到副驾驶座，自己刚坐进驾驶座，就看到刀疤男带着人追了出来。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后视镜里，那些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半小时后，他们在警局做了笔录。负责案件的张警官看着叶沉手臂上的伤口，皱着眉说：“初步判断是寻衅滋事，我们会加大对旧码头的巡逻，但目前没有证据指向秦氏，没法立案调查他们。”
“可那些人明显是秦氏派来的！”姜年急得站起来，“他们要找陈敬，还想伤害我，这怎么能只是寻衅滋事？”
“姜记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办案要讲证据。”张警官叹了口气，“你们没有拍到那些人的脸，也没有他们与秦氏关联的证据，我们只能按现有线索处理。”
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亮了。叶沉的手臂需要缝合，姜年陪他去了医院。看着医生用针线穿过伤口，叶沉额头渗出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姜年坐在旁边，心里满是愧疚。
“别这么说，我们是搭档。”叶沉笑了笑，“而且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我们知道，秦氏已经开始慌了，他们怕陈敬说出更多秘密。”
下午回到报社，苏蔓把他们叫进了办公室。“我已经知道仓库的事了。”苏蔓的表情很严肃，“现在秦氏盯着你们，继续调查太危险。我决定，暂时让你去做文化版，负责采访美术馆和书店；叶沉你也别管调查稿了，专心审核常规新闻。”
姜年愣住了，刚想反驳，就看到苏蔓递过来一个眼神。“这是报社的决定，你们先执行。”苏蔓顿了顿，压低声音，“晚上八点，我在报社楼下的咖啡馆等你们，有要事谈。”
晚上八点，咖啡馆里很安静。苏蔓把两杯热咖啡推到他们面前：“白天在办公室那么说，是为了让其他人听到。秦氏在报社有眼线，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们还在查，肯定会更疯狂地报复。”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姜年问。
“表面上做文化版和常规审核，暗地里继续调查。”苏蔓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整理的秦氏近几年的公开资料，或许能帮到你们。另外，我已经联系了市纪委的朋友，要是你们找到秦氏官商勾结的证据，可以直接交给他们。”
正说着，姜年的手机响了，是陈敬打来的。“姜记者，我听说你在仓库遇到危险了？”陈敬的声音很着急，“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把证据给你们，你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陈医生，不关你的事。”姜年说。
“我这里有份重要的证据，是秦氏和市卫健委赵凯的私下会面记录。”陈敬的声音压低了些，“2023年，赵凯帮秦氏修改了‘安诺’的审批文件，把有问题的数据都改了。我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张诚和赵凯打电话，就偷偷录了音，还记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姜年和叶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陈医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
半小时后，他们在姜年租的老小区见到了陈敬。陈敬拿出一个旧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着2023年3月到5月期间，赵凯与秦氏的会面时间——每次都在秦氏旗下的会所，且都是晚上。“还有这个。”陈敬掏出一个录音笔，“这是2023年4月，我在医院楼梯间听到张诚和赵凯打电话，偷偷录下来的。”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张诚的声音：“赵主任，‘安诺’的审批文件你可得帮忙改改，秦总说了，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接着是赵凯的声音：“放心，数据我已经让手下改了，下周就能批下来。不过你们可得小心点，别出什么岔子。”
“有了这份证据，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赵凯和秦氏的勾结了。”叶沉握紧了录音笔，“陈医生，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陈敬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恐惧里，现在能为那些被‘安诺’伤害的患者做点事，我也能安心了。”
离开小区时，夜色正浓。姜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和录音笔，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仓库的陷阱虽然危险，但也让他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接下来，只要查清赵凯和秦氏的勾结，就能找到更多“安诺”造假的证据，为父亲和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