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的机房在报社的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闪烁。姜年和叶沉走进去时,周筱正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满是复杂的代码。
“怎么样,周筱,有进展吗?”叶沉走过去,轻声问。
周筱摘下耳机,揉了揉眼睛:“我恢复了陈敬被删除的电脑文件,找到了‘安诺’临床试验的原始数据表格。你们看,这里记录着2017年到2018年的受试者反应,有15% 的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肝损伤,其中有3个人的肝功能指标严重超标,需要住院治疗。”
姜年凑过去,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这就是秦氏造假的实锤!他们把这些数据篡改了,改成了‘零副作用’。”
“不过这些数据还不够完整。”周筱皱了皱眉,“有一部分关键数据被彻底删除了,比如受试者的具体信息和治疗记录,还有张诚签字的审批文件。要是能找到这些,证据就更充分了。”
“王浩手里肯定有这些数据。”叶沉说,“王浩当年是‘安诺’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参与了临床试验的全过程,他肯定知道秦氏造假的内幕,也肯定有原始数据的备份。只要找到王浩,我们就能拿到完整的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姜年和叶沉开始四处寻找王浩的下落。他们查了王浩的户籍信息、社保记录,还联系了他以前的同事和朋友,可都没有线索。秦氏对外宣称王浩在2020年就出国定居了,还拿出了他的出境记录和国外的居住证明。
“不对劲,王浩的出境记录有问题。”叶沉拿着海关的记录单,指着上面的日期,“赵磊是2020年5月死的,王浩是6月出境的,时间太巧了。而且他去的是东南亚的一个小岛,那里没有跟中国建交,根本没法核实他的居住情况。”
“你的意思是,王浩根本没出国定居,是秦氏故意把他藏起来了?”姜年问。
“很有可能。”叶沉点点头,“秦氏怕王浩泄露秘密,又怕杀了他会引起怀疑,所以就伪造了他出国的假象,把他藏在东南亚的某个地方,每个月给她打钱,让他闭嘴。”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叶沉让周筱查了王浩的银行流水。果然,从2020年6月开始,每个月都有一笔五万块的汇款从秦氏旗下的海外公司转到王浩在东南亚的银行账户里。
“找到了!”周筱兴奋地喊道,“这笔汇款的收款银行在泰国曼谷,我还查到了王浩的海外手机号,虽然没登记姓名,但通过信号定位,能确定他现在就在曼谷。”
“太好了!”姜年激动得跳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王浩吧!”
“别急,我们不能贸然过去。”叶沉拉住她,“秦氏肯定在王浩身边安排了人,我们要是直接去曼谷,很容易被他们发现。而且我们没有出境采访的手续,要是被秦氏的人举报,很可能会被当地警方扣留。”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浩在曼谷,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吧?”姜年急得团团转。
“我有个计划。”叶沉想了想,“你以‘采访秦氏海外布局’为由,联系林薇,故意透露你知道王浩在东南亚做研发的事,观察她的反应。如果她紧张,就说明我们的猜想是对的,王浩确实在曼谷,而且秦氏很怕我们找到他。同时,我让周筱继续追踪王浩的手机号,确定他在曼谷的具体住址,再联系当地的华人记者,帮我们去接触王浩。”
姜年觉得这个计划可行,立刻拨通了林薇的电话。“林总监,您好,我是《明州周报》的姜年。我们报社最近想做一篇关于本土企业海外布局的报道,听说秦氏在东南亚有研发中心,还请了王浩先生负责,想跟您约个时间采访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王浩?他早就不在秦氏工作了,也没在东南亚做研发,你听谁说的?”
“我也是听业内人士说的,可能是谣言吧。”姜年故意装作不在意,“不过要是秦氏在东南亚有布局,我们很愿意报道,这也是宣传企业形象的好机会。”
“不用了,我们目前没有海外研发的计划。”林薇的语气很冷淡,“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姜年兴奋地对叶沉说:“林薇肯定紧张了,她的声音都在发抖,还说王浩不在东南亚,明显是在撒谎!”
“太好了,这说明我们的猜想是对的。”叶沉笑着说,“周筱已经定位到王浩在曼谷的具体住址了,是一个华人聚居的小区。我已经联系了曼谷《星暹日报》的记者,他明天就会去小区找王浩,跟他聊聊‘安诺’的事,看看他愿不愿意出面指证秦氏。”
接下来的几天,姜年和叶沉都在焦急地等待曼谷那边的消息。周筱每天都会追踪王浩的手机号,确保他没有离开曼谷。叶沉则忙着整理之前的证据,准备一旦拿到王浩的证词,就立刻发表报道。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意外发生了。
那天晚上,姜年刚回到家,就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短信里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照片上,她的父亲姜建明和刘医生站在明州第一医院的门口,两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容很灿烂。地址是“明州旧码头仓库”。
姜年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这张照片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和刘医生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他们手里拿的文件,会不会就是“舒宁”案的证据?而发短信的人,又会是谁?是敌是友?
她赶紧给叶沉打电话,把短信的内容告诉了他。“我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叶沉的声音很严肃,“秦氏知道我们在找王浩,可能想趁这个机会把你引到旧码头仓库,对你不利。”
“可照片是关于我父亲和刘医生的,发短信的人说不定知道当年的真相。”姜年犹豫了,“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我父亲‘意外’身亡的线索。”
“我陪你去。”叶沉坚定地说,“我们明天一早去旧码头仓库,我会让周筱实时定位,再安排几个朋友在附近接应。要是有危险,我们就立刻撤退。”
姜年点点头,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父亲的笑容清晰可见。她知道,旧码头仓库可能隐藏着十年前的秘密,也可能是一个危险的陷阱,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为了父亲,为了刘医生,为了所有被秦氏伤害的人,她必须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姜年和叶沉就开车前往明州旧码头仓库。旧码头位于明州的郊区,早已废弃,只有几座破旧的仓库矗立在海边,海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灰尘。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三号仓库。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你待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叶沉拿起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就在这时,姜年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想知道真相,就一个人进来。”
姜年心里一紧,看着叶沉:“他让我一个人进去。”
“不行,太危险了。”叶沉拉住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陷阱,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可这可能是我唯一能查清父亲真相的机会。”姜年看着仓库的门,“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要是十分钟后我没出来,你就报警。”
说完,她挣脱叶沉的手,拿起手电筒,走进了仓库。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地上堆满了废弃的木箱。她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
“是谁?”姜年壮着胆子问。
人影慢慢转过身,是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你终于来了,姜年。”男人的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调查秦氏,也知道你想查清你父亲的死因。”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姜年握紧手电筒,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告诉你真相。”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给姜年,“这是当年你父亲调查‘舒宁’案的证据,里面有秦氏造假的实锤,还有刘医生的证词。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拿到了这份证据,才被秦氏的人推下楼的。”
姜年捡起文件,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上面有父亲的签名和刘医生的手印。文件里详细记录了“舒宁”的造假过程,还有秦仲明买通官员的证据。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十年了,她终于找到了父亲被害死的证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姜年哽咽着问。
“因为我也恨秦氏。”男人的声音带着愤怒,“我的家人当年也因为‘舒宁’去世了,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秦氏,想为家人报仇。现在你在调查‘安诺’,我想帮你,让秦氏付出代价。”
“那你为什么不露面?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进来?”姜年追问。
“因为秦氏的人在跟踪我,我不能暴露身份。”男人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这份证据你收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记住,秦氏很狡猾,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姜年拿着文件,激动得浑身发抖。她走出仓库,看到叶沉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怎么样?你没事吧?”叶沉赶紧走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你看这个。”姜年把文件递给叶沉,“这是我父亲当年调查‘舒宁’案的证据,里面有秦氏造假的实锤,还有我父亲被害死的真相!”
叶沉接过文件,快速翻看着,眼睛越睁越大:“太好了!有了这份证据,再加上‘安诺’的证据,我们就能彻底扳倒秦氏了!”
阳光渐渐升起,照在旧码头的仓库上,也照在姜年和叶沉的脸上。他们知道,这只是调查的一个突破口,接下来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危险,但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和勇气,去面对秦氏的黑暗势力,去守护真相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