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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姜年就泡在了市卫健委的资料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布满灰尘的档案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按照“陈敬”这个名字，翻找着近五年的医生注册信息，手指在厚厚的文件夹里一页页划过，指尖沾满了灰尘。
“小姑娘，你找陈敬啊？”资料室的老张头端着茶杯走过来，瞥了眼她手里的文件，“他以前是秦氏第一医院的内科医生，2018年就离职了，听说因为医疗失误被开除的，后来好像没再在明州的医院上班了。”
“医疗失误？”姜年心里一动，“您知道具体是什么失误吗？”
老张头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秦氏医院的人来办离职手续时，脸色都不太好。不过陈敬这人我有印象，当年他还发表过好几篇关于药物安全性的论文，挺正直的一个人，不像是会出医疗失误的人。”
姜年谢过老张头，心里更确定陈敬的离职不简单。她拿出手机，给周筱发了条信息：“帮我查一个叫陈敬的医生，2018年从秦氏第一医院离职，我要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周筱是报社的IT技术员，擅长数据恢复和网络追踪，平时话不多，但做起事来特别靠谱。没过半小时，周筱就回了信息：“陈敬现在住在明州东区的老小区，我把地址发给你，不过他没登记手机号，你得自己上门找。”
姜年按照地址，来到了东区的向阳小区。这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楼道里没有电梯，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她爬到五楼，敲了敲502室的门，没人应答。
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正当她准备离开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位阿姨探出头：“你找陈医生啊？他早上出去了，好像去公园下棋了。”
姜年赶紧问清公园的位置，快步跑过去。公园里，一群老人正围着石桌下棋，其中一个穿灰色外套、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皱着眉头思考下一步棋。姜年走过去，轻声问：“请问您是陈敬医生吗？”
老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警惕：“我是，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我是《明州周报》的记者姜年，想跟您聊聊秦氏医疗的‘安诺’新药。”姜年递过名片。
陈敬看到“秦氏医疗”四个字，脸色一下子变了，起身就走：“我不认识什么秦氏，也不知道‘安诺’，你别跟着我。”
姜年赶紧追上去：“陈医生，我知道您当年是因为拒绝参与‘安诺’的造假才被开除的，也知道您师傅刘医生的事。”
陈敬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盯着姜年：“你怎么知道刘医生？”
“我父亲十年前调查秦氏的‘舒宁’案时，曾提到过刘医生，他是您的师傅对吗？”姜年看着他的眼睛，“我父亲后来‘意外’身亡，我现在调查‘安诺’，就是想查清当年的真相，还我父亲和刘医生一个公道。”
陈敬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跟我来吧，到我家说。”
回到陈敬的家，房间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书架上摆满了医学书籍。陈敬给她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我师傅刘医生，当年是明州第一医院的内科主任，也是‘舒宁’临床试验的负责人之一。”陈敬的声音有些沙哑，“十年前，‘舒宁’刚上市，就出现了三名患者死亡的案例，师傅发现‘舒宁’的临床试验数据是伪造的，根本没通过完整的安全性检测。他想举报秦氏，可还没来得及，就‘意外’坠楼身亡了。”
“我父亲当年调查的就是‘舒宁’案，他也提到刘医生是关键证人。”姜年握紧拳头，“那‘安诺’呢？是不是和‘舒宁’一样，也存在造假？”
“‘安诺’和‘舒宁’出自同一研发团队，都是张诚那个混蛋主导的。”陈敬的情绪激动起来，“2017年，我参与‘安诺’的临床试验，发现有15% 的受试者出现了肝损伤，我把数据上报给张诚，他却让我修改数据，还说‘不想干就滚蛋’。我不肯，他就以‘医疗失误’为由，把我开除了，还威胁我要是敢对外说，就对我家人不利。”
姜年拿出录音笔，认真记录着：“陈医生，您有当年‘安诺’临床试验的原始数据吗？或者其他能证明秦氏造假的证据？”
陈敬摇了摇头：“原始数据都存在医院的电脑里，我离职时想拷贝，却发现电脑已经被格式化了。不过我家里还有一些当年的工作笔记，上面记录了部分患者的反应，或许能帮到你。”
他走进卧室，翻出一个旧笔记本，递给姜年：“这里面记着我遇到的‘安诺’受试者的症状，还有张诚让我修改数据的对话记录。你拿去吧，不过你要小心，秦氏的人要是知道你有这个，肯定不会放过你。”
姜年接过笔记本，心里沉甸甸的。她刚想道谢，就听到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在砸门。
“不好，是秦氏的人！”陈敬脸色一变，赶紧把姜年推进卧室的衣柜，“你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我去应付他们。”
姜年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闯进客厅，为首的正是林薇。“陈医生，我们又见面了。”林薇笑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听说你最近跟记者走得很近，还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我没说什么，你们别冤枉人。”陈敬挡在卧室门口。
“没说？”林薇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冲上去，把陈敬按在墙上，“我们已经查到了，那个叫姜年的记者来找过你，你还把笔记给她了。识相的就把笔记交出来，再跟我们去趟秦氏，不然你女儿在国外的学费，恐怕就没人给她交了。”
听到“女儿”两个字，陈敬的身体僵住了。姜年在衣柜里攥紧拳头，想冲出去，却又知道自己出去只会连累陈敬。
“笔记我已经烧了，你们别想拿到。”陈敬咬着牙，“我不会跟你们去秦氏，也不会再帮你们造假，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林薇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朝男人使了个眼色，“把这里砸了，我就不信找不到笔记！”
男人开始翻箱倒柜，书架上的书被扔了一地，抽屉里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姜年躲在衣柜里，心跳得飞快，她掏出手机，给叶沉发了条定位，又发了条信息：“秦氏的人在陈敬家，快过来。”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叶沉的声音响起来：“警察，开门！有人举报这里有人非法闯入。”
林薇的脸色变了，她狠狠瞪了陈敬一眼：“我们走！”说完，带着男人匆匆离开。
姜年从衣柜里出来，赶紧扶起陈敬：“陈医生，您没事吧？”
陈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叶沉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秦氏的人下手真狠。陈医生，这里不能待了，你跟我们走，先去姜年租的小区躲躲，那里比较隐蔽。”
陈敬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女儿……”
“您放心，我会让人保护您女儿的安全。”叶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我们能揭开秦氏的真面目，他们就再也不能威胁你了。”
收拾好东西，三人悄悄离开了陈敬的家。路上，姜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本笔记，更是揭露秦氏罪行的希望。只要有这份证据，再加上后续的调查，一定能让秦氏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