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汐瘫在老旧的藤椅上,指尖夹着一片刚从院角梧桐树上摘下来的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院子里的青砖地缝里长了些杂草,墙角那盆养了三年的多肉蔫头耷脑,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颓丧劲儿。
她抬头望了眼天,今儿个的天色有些发灰,云层压得低,按照祖传的望气术来看,这是气运滞涩的征兆。放在以前,她顶多撇撇嘴,翻个身继续回屋补觉——反正她自小顶着“玄学世家传人”的名头,却没半点长辈们期待的样子,风水相面卜卦这些本事是刻在骨子里,可她更稀罕的是日上三竿才起,抱着冰镇西瓜追剧的咸鱼日子。
可现在,连这点咸鱼的资格,都快保不住了。
堂屋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里面摆着的红木八仙桌上,摊着一叠厚厚的账单。最上面那张催收函的字迹格外刺眼,“欠款两百万,限三十日内还清,否则将依法追究”,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得姜芷汐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百万。
这个数字像座大山,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半个月前,爷爷突发脑溢血住进 ICU,每天的治疗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紧接着,家里祖传的那间古玩店又因为线路老化起了火,不仅店里的字画瓷器烧了个精光,连带着隔壁两家店铺也受了牵连,赔偿款加医药费,一不留神就滚成了两百万的窟窿。
债主上门的那天,姜芷汐一辈子都忘不了。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堵在院门口,为首的那个刀疤脸眼神阴鸷,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说要是再不还钱,就把这院子拿去抵押。她当时攥着爷爷留下的那枚铜制罗盘,指节都泛了白,却只能强撑着说再宽限些日子——她总不能真让爷爷一辈子心血的老宅子,就这么没了。
“芷汐!芷汐!”
院门外传来周小雨急促的喊声,伴随着电动车刹车的吱呀声。姜芷汐抬眼,就看见闺蜜扎着高马尾,抱着个笔记本电脑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
周小雨是姜芷汐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后来成了自由经纪人,脑子活络得很,这些天为了欠款的事儿,也跟着跑前跑后忙个不停。她把电脑往石桌上一放,点开屏幕上的文档,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查了好多赚钱的路子,兼职、带货、做家教……都不行,来钱太慢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姜芷汐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梧桐叶扔在桌上:“我知道,昨天我去人才市场问了,最高的月薪才八千,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才能还完。”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爷爷那边还等着钱续治疗费,根本等不起。”
周小雨看着她蔫蔫的样子,急得直跺脚:“你急有什么用!你忘了你自己会什么了?你可是姜家传人啊!望气术、风水、相面、卜卦,哪样不是真本事?放着金饭碗不用,跟这儿愁眉苦脸的干嘛?”
姜芷汐抬了抬眼皮:“你让我去街边摆地摊看相?先不说能不能赚到两百万,爷爷要是知道了,怕是能从病床上跳起来揍我。”姜家虽说是玄学世家,却向来低调,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本事,更别说靠这个赚钱了。
“谁让你摆地摊了!”周小雨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桌子,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你看这个!现在直播多火啊,颜值主播、才艺主播、知识主播……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玄学这么个独特的技能,搞个玄学直播,肯定能火!”
她指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这个美食主播,才播了三个月,月入十万;还有那个讲历史的,靠知识点吸粉,现在都开始接广告了。你想想,你又有颜值又有真本事,只要能让观众看到你的实力,打赏、接单,还怕赚不到两百万?”
姜芷汐皱着眉,心里有些犯嘀咕。直播?她连短视频都很少看,更别说对着镜头跟陌生人说话了。而且玄学这东西,信的人奉为圭臬,不信的人只会觉得是封建迷信,到时候别钱没赚到,还落得个“神棍”的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觉得不太靠谱,”她摇了摇头,“万一没人看怎么办?或者被人骂神棍,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没人看就慢慢做啊!你怕什么!”周小雨拉着她的胳膊,语气急切,“芷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爷爷还在医院等着钱,债主还在催,你要是再犹豫,咱们连这个院子都保不住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姜芷汐。是啊,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两百万的欠款,爷爷的治疗费,老宅子的安危,哪一样都容不得她再懒散下去。
周小雨见她神色松动,赶紧趁热打铁:“你放心,直播的事儿我来帮你弄!账号注册、设备调试、内容策划,我全包了!你只需要负责在镜头前展示你的本事就行。咱们先试试水,要是效果好,就多播几场;要是效果不好,再想别的办法,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姜芷汐看着周小雨真挚的眼神,又想起病床上的爷爷,心里的那点犹豫渐渐消散。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行,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