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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烧糊涂的琴键

林夏回到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连鞋都懒得换,直接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想到江屿最后那句“早点回家”和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摸出手机,点开和江屿的聊天框。那条“明天下午四点,琴三房”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下面是刺眼的“已读”。他连个“嗯”或者“好”都懒得回。林夏自嘲地撇撇嘴,把手机反扣在胸口。

算了,不想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速冻水饺。没什么味道,囫囵吞枣地咽下去,洗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塞满了棉花,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大概是昨天没睡好,加上今天排练又太投入,累着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夏是被闹钟硬生生吵醒的。头疼得厉害,喉咙又干又痛,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疼。她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吓人!

“糟了,发烧了!”林夏心里咯噔一下。今天下午四点还要和江屿排练呢!她赶紧翻出体温计一量,38度9!

“不行,不能耽误排练!”林夏咬咬牙,从床头柜里翻出退烧药,就着冷水吞了下去。又翻出妈妈备着的感冒药,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她感觉身体稍微轻松了一点点,虽然头还是晕,但至少能爬起来了。

她简单地吃了点面包,喝了杯热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她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一想到江屿那张冷冰冰的脸,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自己迟到而更加不耐烦,甚至说出更难听的话,林夏就咬着牙,背起书包出了门。

下午三点半,林夏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艺术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发软,头重脚轻。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向三楼的琴三房。

推开琴房的门,江屿果然已经在了。他坐在钢琴前,背对着门口,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无声地划过,似乎在默记着什么。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漠。

“江屿……”林夏的声音又哑又弱,像蚊子哼哼。

江屿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看到林夏的样子,他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整个人像风一吹就能倒的纸片人,走路都打着晃。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林夏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别的什么?

“没……没事,可能有点感冒。”林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到钢琴边,把自己的琴谱放好,“我们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江屿没动,目光锐利地在她脸上扫过:“你确定?你看起来很糟糕。”

“真的没事!”林夏硬撑着,坐到琴凳上,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琴键上,“来吧,从昨天那段开始。”

江屿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也坐到了琴凳的另一边。他修长的手指落下,流畅而精准的前奏响起。林夏努力集中精神,想要跟上他的节奏。

可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琴键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该弹升调的地方按成了降调,该连贯的地方弹得断断续续。好几次,她的手指甚至直接滑过了琴键,弹了个空。

“停!”江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他猛地按下了琴键,刺耳的杂音在琴房里回荡,“林夏,你今天怎么回事?昨天明明弹得很好!”

“对不起……”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感觉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江屿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我……我再试一次……”

她倔强地抬起手,想要重新开始。可这一次,她连琴键都看不清了。世界在她眼前旋转、扭曲,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再也支撑不住。

“呃……”林夏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前一倾,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琴键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夏!”

江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他几乎是立刻从琴凳上弹了起来,一把扶住了软倒的林夏。她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像个小火炉,脸红得不像话,嘴唇都有些发紫。

“该死!”江屿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迅速伸手探了探林夏的额头,那灼人的温度让他心猛地一沉。发烧这么重还来练琴?她不要命了?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迅速蹲下身,一只手臂穿过林夏的膝盖弯,另一只手臂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用力一抱,就把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夏很轻,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但那滚烫的温度和毫无意识的身体,却让江屿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抱着她,快步冲出琴房,一路小跑着冲下楼梯。怀里的女孩随着他的动作无意识地蹭了蹭,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

“坚持住,林夏,坚持住……”江屿一边跑,一边低声念着,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抱着林夏冲出艺术楼,直接跑向校门口。校门口的保安看到他抱着个昏迷的女生冲出来,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江屿焦急的眼神堵了回去。

“帮忙叫辆车!快!她发烧昏迷了!”江屿的声音急促而有力。

保安反应过来,立刻帮忙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江屿小心翼翼地把林夏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对司机吼道:“市一医院!快!”

车子飞快地驶向医院。江屿紧紧抱着林夏,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林夏?林夏你醒醒!别睡!看着我!”

林夏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江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慌又乱。他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想起她昨天在快餐店门口递给他外卖时倔强的眼神,想起她今天明明难受得不行还硬撑着来排练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愧疚猛地涌上心头。

到了医院急诊,江屿抱着林夏冲了进去:“医生!医生!快看看她!她发烧昏迷了!”

护士立刻推来担架车,把林夏接了过去。江屿跟在后面,看着她被推进急救室,门在他面前关上。他站在冰冷的走廊里,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他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刚才一路狂奔的紧张和后怕此刻才汹涌地冲上来,让他手脚发软。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是昨天打工剩下的。他看着急诊室门口亮起的灯,心里一阵发紧。医药费……他现在根本拿不出多少钱。他甚至不知道林夏父母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江屿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停地搓着手,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终于,门开了,一个护士推着车出来,林夏躺在上面,脸上还罩着氧气面罩,但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没那么红了。

“病人怎么样?”江屿立刻冲上去。

“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高烧,已经脱水了,幸好送来得及时。”护士一边推车一边说,“已经输液退烧了,等会儿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你是她家属?去办一下手续吧。”

“我……我不是……”江屿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我是她同学……”

“同学?”护士看了他一眼,“那她父母呢?电话有吗?”

“我……我不知道……”江屿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窘迫和无力。

护士叹了口气:“那你先去缴费处看看费用吧。病人醒了,可以进去一个家属陪护。”

江屿点点头,看着林夏被推进病房。他站在缴费处窗口前,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金额,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那几乎是他一个月打工才能攒下的钱。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把那些零钱、硬币全都掏出来,数了又数,还差一大截。

他咬着牙,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最后停在了一个备注为“房东”的号码上。他犹豫了很久,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那是他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可林夏躺在里面……

最终,他还是按了下去。电话接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喂,张叔……是我,江屿……那个,我……我有点急事,能不能……能不能先预支我下个月的房租?我……我保证会尽快还……”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江屿的声音更低了:“……我知道……真的很抱歉……谢谢张叔……谢谢您……”

挂了电话,江屿感觉像被抽空了力气。他拿着那些钱,颤抖着交了费,拿着缴费单和一堆药,一步步走向病房。

推开病房门,林夏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一些。看到江屿进来,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江屿?……我怎么了?”

“你发烧晕倒了。”江屿走过去,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有些沙哑,“医生说脱水了,要输液。”他指了指她手背上扎着的针头。

林夏这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针管和吊瓶,有些茫然:“哦……这样啊……谢谢你啊,江屿。麻烦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虚弱。

江屿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一个水杯,倒了点温水,又从药袋里找出药片,递到林夏嘴边:“把这个吃了,退烧的。”

林夏看着他递过来的药和水杯,又看看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略显疲惫的脸,心里莫名地一酸。她顺从地张开嘴,把药吃了下去,喝了几口水。

“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林夏低声说,心里盘算着怎么跟爸妈开口,或者从自己的零花钱里省。

江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用急。”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轻微声响。林夏看着江屿,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起来……很累,也很沉重。

“江屿……”林夏忍不住开口,“你……”

“别再对我这么好。”江屿猛地抬起头,打断了林夏的话。他的眼眶竟然红了,里面蓄满了水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林夏,别再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林夏彻底愣住了。她看着江屿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强忍着情绪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她第一次看到江屿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钢琴王子,此刻眼眶通红地坐在她病床前,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这句话。

“我……”林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他好?她做了什么?送外卖?坚持排练?还是……发烧了还硬撑着去练琴?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江屿低下头,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可怜我,觉得我可怜,所以想帮我……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你的!”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受伤的野兽般的倔强和痛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像个只能靠别人可怜才能活下去的乞丐?!”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激动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林夏被他吼得有些发懵,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压抑的痛苦,她心里那点委屈瞬间被心疼取代了。

“我没有可怜你!”林夏也急了,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尖锐,“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弹琴很好!我想和你一起弹好!我只是……只是不想你那么累!”

“不想我那么累?”江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得让人心碎,“林夏,你根本不懂!你生在蜜罐里,你懂什么叫累吗?你懂什么叫为了下一顿饭、为了下一学期的学费、为了我妈的医药费拼尽全力吗?!你懂那种每天睁眼就欠着一屁股债的感觉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抖:“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所谓的‘不想我那么累’,对我来说就是最残忍的讽刺!因为你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我的处境!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提醒我,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林夏被他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江屿痛苦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卑,突然觉得心脏被揪得生疼。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骄傲,只是冷漠,却没想到他心里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东西。

“江屿……”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手臂,“我……”

江屿却猛地站了起来,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声音却依旧沙哑:“你好好休息吧。医药费不用你还了。就当……就当是我欠你的。”他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就要往外走。

“江屿!”林夏急了,不顾手背上的针管,猛地坐直身体,伸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江屿的身体僵住了。

“你站住!”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没有可怜你!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把你当成同学,当成搭档!我送外卖是因为我担心你饿肚子!我坚持排练是因为我想把琴弹好!我发烧了还去是因为我不想拖你后腿!这些……这些和你的家境没关系!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人很好!”

江屿的背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难!我知道你很辛苦!”林夏的声音哽咽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弹琴那么好,你学习那么好,你那么努力……你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和钱扯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接受别人一点点善意的关心?难道接受别人的关心就代表你弱吗?”

江屿缓缓地转过身。他的脸上还带着痛苦和挣扎,但眼神里的尖锐和抗拒似乎软化了一些。他看着林夏因为激动而涨红的小脸,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她手背上因为动作过猛而回血的针管……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江屿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何必呢……”

“因为你是江屿啊!”林夏脱口而出,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是那个在快餐店弹琴弹得那么好,却穿着红制服炸鸡腿的江屿!是那个在琴房里弹琴时眼睛会发光的江屿!是那个明明自己累得要死,却还背着我跑这么远来医院的江屿!”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看到的江屿,不是那个需要别人可怜的穷小子!我看到的江屿,是那个在琴键上闪闪发光的人!我……我只是想离那个闪闪发光的你近一点……不行吗?”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夏压抑的啜泣声和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响。

江屿站在原地,像被定住了一样。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林夏,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欣赏和关心,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心中那座用冰冷和骄傲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回床边。在林夏惊愕的目光中,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拿起她那只没有扎针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然后,他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微凉的颤抖,落在林夏的手背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夏彻底懵了,连哭都忘了。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屿。他的睫毛很长,垂落下来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着,眼神专注而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温柔?

江屿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林夏,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

“林夏,你听好了。我江屿,现在穷得叮当响,连给你买药的钱都得去借。我可能还要打很多很多工,可能还要吃很多很多苦。我妈的病,像个无底洞……我……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是!只要我江屿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再受今天这种罪!绝不会让你再因为我而流一滴眼泪!你对我的好,我记住了!全都记住了!”

他捧着林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所以,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求你了。我怕……我怕我还不起。我怕我给不起你想要的,怕最后还是让你失望,怕……怕连这份好都变成压垮我的稻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卸下所有伪装后的脆弱和坦诚。

林夏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深沉的、带着痛楚的温柔,看着他紧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承诺。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难过,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温暖的情绪。

她反手用力地回握住江屿的手,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傻瓜……谁要你还了?谁说我要你给什么了?江屿,你听着!我林夏对你好,是因为我想!我乐意!和你有没有钱,你能不能还得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

“我就想看你弹琴!想和你一起把那首曲子弹好!想看你……不那么累!就这么简单!你懂不懂?!”

江屿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炽热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善意和坚持,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猛地别过脸,用力眨了眨眼,再转回来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江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我懂了。”

他看着林夏,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冰冷的疏离和抗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暖意的凝视。

“你好好休息。”他松开林夏的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就叫我。”

“你……你不走?”林夏有些惊讶。

“不走。”江屿站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传来,“等你挂完这瓶水,确认没事了,我再走。不然……不放心。”

林夏看着那个挺直的、却透着一丝疲惫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又酸又胀。她靠在枕头上,看着手背上那个被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她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病房里很安静。林夏因为药物的作用,渐渐有了睡意。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

江屿坐在冰冷的走廊椅子上,背靠着墙壁。病房里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他脚边投下一小片光晕。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捧过林夏手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因为林夏那番话,因为那个笨拙却真诚的吻,因为那份沉甸甸的承诺,正剧烈地跳动着,带着一种久违的、几乎让他陌生的……悸动和温暖。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眼睛。他想起快餐店那刺眼的荧光灯,想起琴房里冰冷的灯光,想起自己一路走来那些灰暗的日子……

而此刻,病房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点暖光,却让他第一次觉得,这灯光,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lueWrZi/7NRDgnsY8ta3WuO5NHz10ywK0OaZbt7IckECz+AOcnXRIsO4abyxt6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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