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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己的饭碗自己端

林晚挂断“大哥大”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陈屿那股子透过电话线都能烧过来的怒火,还有那句“后果自负”,像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她站在废品站门口,看着外面灰扑扑的街道,心里那点被王总监点燃的火苗,非但没被浇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后果?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后果!”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把沉甸甸的大哥大塞回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转身就往废品站最里面走。那儿有个相对干净点的角落,被她临时征用成了“工作室”。

王总监刚才那番话,像颗定心丸。他愿意给机会,但机会不是白给的。样品,必须尽快拿出来!而且要做得漂亮!这不仅是订单,更是她林晚在陈屿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端稳自己饭碗的第一块基石!

她走到那堆被她挑出来的“宝贝”跟前。几块颜色还算鲜亮、质地厚实的灯芯绒布头,几捆虽然颜色杂乱但质地不错的纯棉下脚料纱线,还有她花大力气从废品堆里扒拉出来的几件旧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一件褪色的红毛衣,还有一条磨破了边的牛仔裤。这些都是她实验的“原材料”。

“开工!”林晚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沾满灰的皮肤。她先拿起那几捆杂色纱线。颜色乱是乱,但胜在便宜,而且都是纯棉的,吸汗透气。她得想办法把它们变成有用的东西。

她从那个装着零碎工具的破铁盒里掏出一把大剪刀,又从旁边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翻出几根皮筋。这是她昨天从废品站门口小摊贩那儿花两毛钱买的。她把不同颜色的纱线分成小捆,用皮筋扎紧。红的、蓝的、绿的、灰的……像一捆捆彩色的炸药包。

“染色不行,那就拼!”林晚嘀咕着。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复古拼接设计。这些杂色纱线,如果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织布,说不定能织出独特的花纹?比如条纹?或者格纹?甚至抽象的几何图案?这比单一颜色更有意思,也更能掩盖纱线本身粗细不匀的毛病。

她找来一块硬纸板,用笔在上面画出简单的格子,标上颜色代号。这是她的“设计图”。然后,她开始按照设计图,把不同颜色的小捆纱线,按照顺序排列在一根临时找来的长木棍上。这根木棍,就是她简陋的“经轴”了。

排经线是个细致活儿,费眼睛也费腰。林晚蹲在地上,低着头,一根根地捋顺那些乱糟糟的纱线,按照设计图的颜色顺序,把它们小心翼翼地缠绕在木棍上。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混着灰尘,在她脸上冲出几道泥印子。她顾不上擦,全神贯注。纱线太细太乱,经常打结,她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地解开。手指头被粗糙的纱线磨得生疼,甚至划出了几道小口子。

“哎哟!”她不小心被一根断掉的纱线头扎到了指尖,疼得龇牙咧嘴。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尝到一股铁锈和灰尘混合的怪味。她吐了口唾沫,甩甩手,继续干。这点疼算什么?比起前世被陈屿逼得走投无路的绝望,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

排好了经线,接下来是纬线。纬线更麻烦。她需要把那些杂色纱线绕到梭子上。她没有现成的梭子,就从废品堆里找了一块光滑的薄木片,用小刀削了削,削成一个两头尖尖、中间略宽的形状,勉强能用。然后,她把选好的纬线纱线,一圈圈地缠绕在这个“自制梭子”上。

织布机呢?她看中了废品站角落里躺着的一台老式木制织布机。这玩意儿估计是哪个村淘汰下来的,缺胳膊少腿,布满灰尘和蛛网,看起来像一堆烂木头。但林晚眼睛一亮,这就是她需要的“核心设备”!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台“老古董”拖到她的“工作室”角落。然后,她开始仔细检查。踏板断了一根,筘(就是那个把纬线打紧的部件)也松动了,卷布轴更是锈得转不动。林晚又翻出她的破工具盒,里面有锤子、钳子、几根粗铁丝、还有一瓶从家里带来的生锈的润滑油。

她像个修理工一样,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用铁丝加固断掉的踏板,用锤子敲打松动的筘座,给生锈的卷布轴抹上厚厚的润滑油。动作虽然笨拙,但每一步都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旧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坚韧的轮廓。

折腾了大半天,这台“老古董”总算是能勉强运转了。林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喘着粗气,但看着眼前这台虽然破旧但能动的织布机,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来吧!试试看!”她咬着牙,把缠好经线的木棍固定在织布机后端,然后坐上织布凳,脚踩踏板。

“咔哒……咔哒……”

老旧的织布机发出吃力的、断断续续的声响。林晚双手配合,一手投梭,一手打筘。纬线在经线中穿梭。一开始很不顺利,纬线不是卡住,就是松紧不匀,织出来的布歪歪扭扭,颜色排列也乱七八糟,完全不是她设计图上的样子。

“该死!”林晚懊恼地扯下那块失败的“布”,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题出在哪儿?是经线张力没调好?还是投梭力度不对?或者是打筘不够均匀?

她停下来,仔细检查经线的张力,调整了固定木棍的绳子。又试了几次投梭,感受力度。再打筘时,更加专注,力求每一筘都打实、打匀。

“咔哒……咔哒……”

织布机的声音渐渐变得流畅了一些。林晚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织口。经线按照她排好的颜色顺序,纬线穿梭其中。慢慢地,一小块布料在筘下延伸出来。

虽然边缘还是有点毛糙,虽然颜色过渡因为纱线本身的问题显得有些突兀,虽然布面还不够平整……但是!那花纹!那由红、蓝、绿、灰几种颜色交织而成的、不规则却充满活力的几何条纹,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成了!真的成了!

林晚猛地停下动作,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块还带着机器温度的、粗糙却充满生命力的布料。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还有一股淡淡的棉絮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她抬起头,看着废品站顶棚透下来的那束昏黄的光柱,光柱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她的眼睛,在那一刻,亮得惊人,像藏着两团燃烧的火。

这不仅仅是一块布。这是她林晚,在1993年,用一堆没人要的废品,用一台快散架的破机器,用她前世积累的知识和今生不服输的韧劲,亲手织出来的希望!是她自己饭碗的第一口粮!

她把那块布小心地叠好,放进那个装着大哥大的帆布包里。然后,她开始收拾“战场”。把剩下的纱线整理好,把工具收进铁盒,把那台“老古董”织布机用一块破油布盖好。她得去见王总监了。带着这块样品,去谈她的第一单生意,去敲开属于她自己的那扇门!

就在她收拾停当,背起帆布包准备离开废品站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不是废品站平时那种收废品的三轮车叮铃哐啷的声音,而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还有好几道脚步声,很重,很急,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气势。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她快步走到废品站门口,掀开那块脏兮兮的塑料门帘。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90年代初,这可是相当扎眼的豪车。车旁边,站着四个男人。三个穿着深色夹克,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一看就不是善茬。站在他们前面,背对着废品站,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正是陈屿!

他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瞬间让废品站门口那片小小的空地温度骤降。

他来了!比林晚预想的还要快!而且,还带了人!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背上的帆布包带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看着陈屿的背影,看着他身边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嘴角却慢慢地、慢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

不是害怕,不是退缩。

是冰冷的、带着决绝战意的笑。

来得好!

陈屿,你不是要后果吗?

我就在这儿!

我的饭碗,我自己端!

你想砸?

那咱们就试试看!

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林晚织出来的布,更结实! wn+GyUkQ7SormgG+EaS/ie9OXblc/FJjdd9sIK0XlEKPZQibUnT6guFmAIKYYn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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