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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技术是我的,饭碗您自己端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那句“不卖身”像颗炸雷,把所有人都劈懵了。张科长和技术科那几个老技术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眼珠子瞪得溜圆,在林晚和陈屿之间来回瞟,大气都不敢喘。那个香港来的王总监,嘴角抽了抽,大概觉得这内地厂子真是戏多,眼神里透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陈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刚才还带着掌控一切的满意,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当众拂了面子的愠怒。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林晚,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要把她一层层剥开,看看她到底哪来的胆子。

“林晚,”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搞清楚状况。没有红星厂这个平台,没有我接下这个订单,你的‘技术’就是废纸一张。现在,是你需要这个饭碗,不是厂里非你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人,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厂里需要技术骨干,需要能打硬仗的人。你今天的表现,证明了你的价值。留下,技术算厂里的贡献,厂里给你相应的待遇和位置。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这是在施压,在画饼,更是在赤裸裸地威胁。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核心意思就一个:你的技术,我吃定了;你的人,也得给我留下。

林晚心里冷笑。前世她就是被这种“为你好”、“大局为重”的论调忽悠瘸了,结果呢?技术被榨干,功劳被抢走,最后还被一脚踢开。这一世,她可不吃这套。

她挺直了腰板,迎着陈屿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清晰、平静,甚至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陈厂长,饭碗是得靠自己本事端稳的。您这饭碗,太沉,我端不动。”

“你!”陈屿的眉头狠狠皱起,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一下。他没想到林晚这么不识抬举,当着香港客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林晚没给他继续发火的机会,转向那个还在看戏的王总监,语气客气多了:“王总监,感谢您对我方案的认可。技术细节,我可以随时提供支持。至于合作主体,是红星厂还是其他有资质的厂家,这需要您和贵公司总部根据实际生产能力、成本控制、交期保障来综合评估。我的联系方式,稍后请张科长转给您。”

她这话一出口,张科长的脸都绿了。这林晚是疯了?直接把客户往外推?还暗示客户可以找别家合作?这不是砸红星厂的饭碗吗?他赶紧想打圆场:“哎,林晚,你胡说什么呢!王总监,您别听她瞎说,订单肯定是我们红星厂……”

王总监却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晚,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陈屿,皮笑肉不笑地说:“陈总,贵厂这位林小姐,很有个性,也很有想法嘛。技术确实过硬,商业意识也不差。我们总部最看重的,就是效率和结果。至于合作方嘛……确实需要多方面考量。”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订单,红星厂不是唯一选项,甚至可能不是最优选项了。

说完,他朝陈屿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一眼,带着翻译转身就走。张科长和技术科的人手忙脚乱地跟上去送客,车间里只剩下陈屿和林晚,还有几个没来得及溜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工人。

空气凝滞得像块铁。

陈屿死死盯着林晚,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当众扒了裤子的皇帝,愤怒、羞耻、还有一种被挑战权威的狂躁。这个女人,一个濒临下岗的女工,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对他?!

“林晚!”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操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旁边的工具都跳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毁掉红星厂?毁掉所有人的饭碗?!你知不知道厂里还有两百多号人指着这份订单活下去?!”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焦虑。

林晚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她知道,陈屿的愤怒,一部分源于权威被挑战,但更多的,是源于对工厂即将倒闭的恐惧和对这份救命稻草的执着。他太想成功了,太想证明自己了,以至于手段变得强硬,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陈厂长,”林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像一盆冷水浇在陈屿的怒火上,“毁掉红星厂的,不是我的技术,也不是我这个人。是落后的设备,是僵化的管理,是吃大锅饭混日子的风气,是看不到希望的人心。您觉得,靠着我这一份技术方案,靠着我一个人留下,就能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就能让厂子起死回生?”

她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陈屿喷火的眼睛,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您今天拿订单当筹码,逼我留下。明天呢?是不是还要用别的手段,逼我交出更多的东西?把我当成您改革蓝图里的一颗螺丝钉,用完就扔?对不起,这种‘饭碗’,我林晚不稀罕!我宁愿自己端个破碗,也不端别人施舍的、随时可能被收走的金饭碗!”

“你……”陈屿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林晚的话像针一样,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深处的焦虑和隐秘。他确实急,确实想快速看到成效,确实把林晚当成了扭转局面的关键棋子。但他没想到,这颗棋子不但不听话,还反过来把他看得透透的。

“好!好!好!”陈屿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得反而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林晚,你行!你有骨气!有本事!既然你觉得红星厂配不上你,觉得我陈屿看走了眼,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红星厂!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红星厂的工人!你的饭碗,自己想办法端去吧!”

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最后一句,像是要用这决绝的姿态,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和权威。

林晚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好。陈厂长,您言出必行,我林晚也说到做到。结算工资,办手续,我随时配合。”她转身就走,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留恋。

“站住!”陈屿又喝了一声。

林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那个技术方案,”陈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固执,“是你在厂里工作期间,利用厂里的资源和时间搞出来的。根据厂规,知识产权属于厂里!你休想带走!”

林晚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讽刺。“陈厂长,您真会开玩笑。我搞方案的时候,厂里给我发过一分钱研发经费吗?给我提供过一台像样的实验设备吗?我用的全是下班时间,自己琢磨,自己画图,自己算数据!厂里连张像样的草稿纸都没给我提供!这叫利用厂里资源?至于工作时间……我林晚进厂三个月,请问您这位厂长,除了今天,您进过织布车间吗?您知道我们车间有多少台机器是带病运转的吗?您知道我们一天要处理多少断头、多少次停台吗?我‘利用’工作时间搞研发?我那是利用了吃饭的时间、睡觉的时间!”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把陈屿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不知道车间具体什么情况,他满脑子都是订单、贷款、改革方案这些宏大的东西,底层工人的具体困境,他确实忽略了。

“至于知识产权,”林晚冷冷地补充道,“白纸黑字,我方案里的核心算法和工艺参数,都是我独立思考的产物。您要是觉得厂里能拿出证据证明这是职务发明,尽管去告。我奉陪到底。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陈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看着林晚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乞求,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他前世从未放在眼里的“小甲方”,竟然如此难缠,如此……有力量。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滚!赶紧滚!”

林晚不再废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车间。身后,是陈屿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和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走出厂区大门,外面是1993年初秋的阳光,带着点暖意,但吹在脸上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林晚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煤烟和附近居民区飘来的饭菜味。这就是她重生后的世界,粗糙、真实,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挑战。

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二十块。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没有存款,没有住处(厂里宿舍肯定不能住了),没有工作,只有一个随时可能被陈屿找麻烦纠缠的“前工人”身份。

前路茫茫,困难重重。

但林晚的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她摆脱了那个即将沉没的破船,摆脱了陈屿的掌控。她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技术是我的,饭碗我自己端。”她低声重复着刚才在车间里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现在,第一步,得找个地方落脚,解决生存问题。然后,想办法把脑子里的技术变现。她记得,就在离红星厂不远的老城区,有个地方,或许能成为她起点。

……

红星厂厂长办公室。

陈屿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王总监走了,带着对林晚的“欣赏”和对红星厂合作可能性的“保留意见”走了。张科长和技术科的人回来后,战战兢兢地汇报了王总监临走前的暗示,让陈屿的脸色更加难看。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盖都跳了起来,“一个大活人,一个订单,都看不住!都管不住!”

张科长低着头,汗如雨下:“厂长,这……这林晚她太邪门了,谁想到她敢当着王总监的面……”

“邪门?”陈屿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不是邪门,她是太清醒,太有本事了!她把我们都看透了,把红星厂这摊烂泥看透了!”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林晚最后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落后的设备,僵化的管理,混日子的风气……哪一样不是事实?可他一个空降的年轻厂长,面对盘根错节的老厂关系,面对积重难返的体制问题,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哪怕手段强硬一些,哪怕……不那么光彩。

他以为林晚是个突破口,一个能让他快速打开局面的奇兵。结果呢?奇兵直接反水,还差点把他的救命稻草给抢走了!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堵得慌。愤怒之余,竟还夹杂着一丝……被她那股子狠劲和清醒劲儿所震慑的异样感觉。

“厂长,”张科长小心翼翼地试探,“那……那林晚的工资结算……还有她的档案……”

“按规矩办!”陈屿没好气地吼道,“该结的钱一分不少给她!档案……先扣着!她不是本事大吗?不是要自己端饭碗吗?让她试试!没有档案,没有厂里关系,我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这是在赌气,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心里其实清楚,扣档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困不住林晚那样的人。但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发泄这股窝囊火了。

张科长不敢多言,赶紧应声退下。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屿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订单的压力,厂里工人的期盼,上级领导的关注,还有林晚那张带着嘲讽和倔强的脸,轮番在他眼前晃动。

他闭上眼,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一仗,他输得太彻底,太狼狈。而那个叫林晚的女人,才刚刚开始。

……

老城区,一条狭窄、拥挤的巷子深处。

林晚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板上“前进五金修理铺”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旁边还挂着个“承接各类缝纫机维修”的小木牌。这里,是她前世记忆中,一个退休老技工的住处兼小铺子。老人手艺极好,为人耿直,在附近一带很有口碑。更重要的是,他这里,藏着一些被时代淘汰、但被老人当宝贝一样收着的“老古董”。

她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略带沙哑的声音。

“李师傅,是我,红星厂织布车间的林晚。我来看看您那台老式锁眼机修好没有。”林晚扯了个由头,声音放得很柔和。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精神矍铄的老脸。李师傅戴着老花镜,上下打量着林晚:“哦,是小林啊。进来吧,那台老古董,费老鼻子劲了,总算让它能转了。”

林晚笑着走进去。小小的铺子堆满了各种零件、工具和几台老旧的缝纫机、锁眼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台被擦得锃亮的老式手动锁眼机,旁边还堆着一些更老的、像是纺织配件的玩意儿。

“李师傅,您这宝贝真多啊。”林晚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目光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零件。

“嗨,都是些破烂,别人当废铁卖的,我看着可惜,就收着了。”李师傅摆摆手,拿起一个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林晚,“喏,你要的扣子,我给你找出来了,都是以前厂里剩下的好料子,比你在外面买的那种塑料疙瘩强多了。”

林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颜色、材质的纽扣,有树脂的,有金属的,甚至还有几颗贝壳扣,虽然款式老气,但质地确实比外面小摊上卖的强百倍。她心里一动,这东西,现在外面可不好找了。

“谢谢李师傅!这太好了!”林晚真诚地道谢,然后话题一转,“李师傅,我看您这儿零件挺全的。我有个朋友,想弄点小东西做点小生意,您看……有没有那种特别小、特别简单的织布机?就那种能织点窄幅布,做点围巾、桌布什么的?”

李师傅愣了一下,扶了扶老花镜:“小织布机?那玩意儿……现在谁还用啊?都上大机器了。不过……”他沉吟着,目光转向角落里一堆被油布盖着的东西,“我好像……是收过几台那种老式的木头架子织布机,就是以前农村家里用的那种‘腰机’,特别简陋,得用手拽着织,慢得很。你要那个?”

“腰机?”林晚眼睛一亮。对!就是那种!结构简单,成本低,操作门槛低,非常适合她现在一无所有的起步阶段!虽然效率低,但胜在灵活,可以织出一些有特色的小批量产品。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利用这种简单设备结合现代设计理念的产品方向。

“是啊,就是那种,笨得很,织不了多少东西。”李师傅以为她嫌差。

“不差!不差!”林晚连忙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李师傅,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那机器……还在吗?能让我看看吗?要是能用,我……我全要了!”

李师傅看着林晚兴奋的样子,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只是嘟囔着:“那破烂玩意儿,你要它干嘛?行吧行吧,在后面仓库里堆着呢,积灰老厚了,我带你去看看。”

他转身走向铺子后面一个更小的、堆满杂物的仓库门。林晚紧紧跟在后面,心脏因为激动而微微加速。她知道,她真正的起点,就在这堆被时代遗忘的“破烂”里了。

推开仓库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光线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些微光。李师傅摸索着拉亮了悬在屋顶的一盏小灯泡。

昏黄的灯光下,仓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破旧的家具,废弃的工业零件,成捆的旧报纸……而在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果然堆着几个用草绳捆着的、被油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

“喏,就是那几个。”李师傅指着它们,“我收来好几年了,一直没人要,占地方。你要是真想要,给点搬运费,拉走就行。”

林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草绳,掀开油布。

油布下露出的,是几台结构极其简单的木制织机。框架是粗糙的木头,带着岁月的痕迹和虫蛀的小孔,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变形。上面缠着一些早已褪色、脆弱不堪的棉线。整体看起来,确实就像李师傅说的,笨重、简陋、过时。

但在林晚眼中,这哪里是破烂?这分明是金子!是她撬动未来的杠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木头框架,感受着上面粗糙的纹理。她能想象出,经过她的改造和调试,配上合适的纱线,这些“老古董”能织出什么样的产品。那些前世在高端市场才能看到的、带有手工质感和独特纹理的窄幅布料,完全可以由它们来完成!

“李师傅,”林晚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语气无比坚定,“这些机器,我要了!您说个数,搬运费我出!另外,您这里……有没有结实的、质量好的棉纱或者毛线?越便宜越好!”

李师傅被她的气势弄得一愣,随即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你这丫头,性子倒急。行!你要是真想鼓捣这破玩意儿,纱线我帮你想想办法!以前厂里处理过一些下脚料,还有些零头纱,质量还行,就是颜色杂,量不多,我帮你问问看还有没有剩的,便宜给你!”

“太好了!李师傅,您真是我的贵人!”林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下脚料?零头纱?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成本低廉,正好适合她小批量、多品种的试生产思路!

她看着眼前这几台蒙尘的“老古董”,又看看热情的李师傅,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冲劲充满了胸膛。

没有厂房?租个小民房!

没有设备?改造这些老机器!

没有资金?从小订单做起,滚雪球!

没有客户?她的技术和眼光,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陈屿,你不是觉得我离了红星厂、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吗?

你不是觉得我的技术离不开你的平台吗?

你不是想把我当成棋子吗?

好!

那就睁大眼睛看着!

我林晚,不但要端稳自己的饭碗,还要把它变成金饭碗!

你的订单,你的客户,你的市场……我都要抢过来!

仓库里昏黄的灯光,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明亮起来,照亮了林晚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她的逆袭之路,就从这堆被遗忘的“破烂”和一腔孤勇开始,正式启程。 kMqAWDsXPlBgSz/igSLnM8Qp2QIQT8mZCKYxyRbJObvLQJWsoBy4B6p7IwUmA/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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