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晚秋是被一阵钻心的头痛疼醒的,不是那种老毛病犯了的闷痛,是像被人用钝器敲了后脑勺似的,又胀又沉。她想抬手揉一揉,胳膊却重得跟灌了铅似的,动一下都费劲。
“嘶……”她倒吸口凉气,缓缓睁开眼。
最先入眼的是头顶那架掉了漆的铁架床,床板缝里还卡着几根泛黄的棉线。往上看,天花板是刷的白灰,墙角结着点蜘蛛网,靠近窗户的地方,白灰都翘了皮,风一吹好像就能掉下来。
这不是她临死前待的那个破出租屋啊。
出租屋只有几平米,漏风漏雨,冬天冷得跟冰窖似的,哪有这么宽敞?还摆着两张铁架床,下铺叠着一床军绿色的被子,被子上印着“红旗纺织厂”的字样,边角都洗得发白了。
林晚秋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脑袋又晕了一下。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年轻的手,指关节有点红,掌心有薄茧,但没有后来常年干重活磨出来的厚趼子,更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干瘪起皱。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踉跄着冲到宿舍门口的镜子前。
镜子是块长方形的玻璃,镶在木框里,边缘都裂了道缝。里面映出的姑娘,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梳着齐耳的短发,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脸色有点苍白,但眼睛亮得很,透着股子没被生活磋磨过的劲儿。
这是……1982 年的她?刚进红旗纺织厂当学徒那会儿的样子?
林晚秋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脸,冰凉的触感传来,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人生悲剧开始之前!
前世的记忆跟潮水似的涌进脑子里,堵得她胸口发闷。
就是 1982 年,她刚进纺织厂没俩月,跟她一个宿舍的王丽娟,在细纱车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整捆棉纱弄散了,还踩脏了好几米。那时候棉纱金贵,浪费了是要扣奖金、写检查的,严重的还得被开除。
王丽娟当时就慌了,哭着求她帮忙隐瞒,说让她跟车间主任说是两人一起弄散的,到时候责任平分,顶多扣点奖金。那时候的林晚秋,刚从乡下进城,性子软,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觉得王丽娟平时对她挺照顾的,就答应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王丽娟转头就跟主任说是林晚秋一个人操作不当浪费了原料,自己只是帮忙收拾的时候被牵连了。主任本来就对新人要求严,一听这话,直接给她记了大过,扣了三个月奖金不算,还把她从相对轻松的细纱车间调到了最累的打包车间。
就是因为这个污点,后来厂里评先进、给转正名额,从来没她的份。再后来,王丽娟又到处说她手脚不干净,跟车间里的男工不清不楚,她百口莫辩,最后被厂里开除了。
没了工作,她在城里待不下去,只能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货车司机。原以为能好好过日子,可那男人好喝懒做,还出轨,她忍了几年,实在熬不下去想离婚,又被婆家逼着净身出户。
她的弟弟本来有机会考上大学,就因为她这个“有污点”的姐姐,政审的时候被刷了下来,只能一辈子待在乡下种地。她妈因为她的事,气出了重病,没钱治,不到六十就走了。
而她自己,四十岁那年,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因为感冒引发了肺炎,没钱去医院,就那么孤零零地死在了那个漏风的出租屋里。临死前,她还看见王丽娟穿着时髦的大衣,坐着小轿车从出租屋门口经过,身边跟着的是当年的车间主任,两人有说有笑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一想到这些,林晚秋就恨得牙痒痒。恨自己前世的懦弱,恨王丽娟的阴险,更恨自己识人不清,把豺狼当好人。
“咚咚咚——”
宿舍门被人敲响了,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晚秋,你醒了没?我进来了啊!”
是王丽娟!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到门口开了门。
王丽娟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塞到林晚秋手里:“晚秋,你昨天中暑了,可把我吓坏了,今天好点没?”
林晚秋没接那个苹果,只是淡淡地说:“好多了,谢谢。”
王丽娟的手僵了一下,又把苹果往她手里递了递:“跟姐客气啥,快拿着。对了,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说。”
来了!林晚秋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说。”
王丽娟左右看了看,见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就拉着林晚秋的胳膊,把她往宿舍里拽了拽,声音压得低低的:“晚秋,昨天下午,我在细纱车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捆棉纱弄散了,还踩脏了好几米。你也知道,现在厂里查得严,浪费原料要扣奖金的,要是被主任知道了,我这个月奖金就没了,说不定还得写检查……”
她说着,眼睛就红了,拉着林晚秋的手晃了晃:“好妹妹,你就帮姐这一次。等会儿主任要是问起来,你就说那棉纱是咱们俩一起弄散的,到时候责任咱们平分,顶多就是扣点奖金,也不算啥大事。姐以后肯定记着你的好,有啥好处都想着你!”
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连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没改!
林晚秋看着王丽娟那张虚伪的脸,心里的厌恶止不住地往上冒。前世就是因为这几句话,她才跳进了王丽娟挖的坑里,一辈子都没爬出来。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林晚秋轻轻甩开王丽娟的手,语气平静但态度坚决:“不行,这事儿我不能帮你。是你自己弄散的棉纱,凭啥要我跟你一起担责任?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扣奖金。”
王丽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晚秋:“晚秋,你……你说啥?你不帮我?”
“不是不帮,是没法帮。”林晚秋看着她,“这是原则问题,谁犯的错谁承担,我不能替你背这个黑锅。”
“背黑锅?”王丽娟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林晚秋,你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让你背黑锅了?我就是让你跟我一起承担点责任,咱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怎么这么绝情?”
“好姐妹就该让你替她撒谎?”林晚秋反问,“王丽娟,我劝你还是自己去跟主任承认错误吧,说不定主任看你态度好,还能从轻处理。要是等会儿主任查出来了,你再想承认,可就晚了。”
王丽娟见林晚秋油盐不进,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了,语气也变得尖利起来:“林晚秋,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昨天下午你也在车间,谁知道是不是你先碰了那棉纱,我才弄散的?要是我跟主任说你也有责任,你觉得主任会信谁?”
林晚秋冷笑:“你尽管去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昨天下午我一直在自己的机位上干活,旁边的张姐和李桂兰都能给我作证,我根本就没靠近过你的机位。你要是想诬陷我,那就试试,看看最后是谁倒霉!”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王丽娟就是用这种威胁的手段逼她就范的。那时候她胆小,怕被主任误会,才答应了。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林晚秋了,王丽娟这点小伎俩,根本吓不到她。
王丽娟没想到林晚秋突然变得这么硬气,还提到了张姐和李桂兰,顿时有点慌了。她昨天下午弄散棉纱的时候,确实有几个人看见了,但她以为那些人不会多管闲事,没想到林晚秋竟然敢把她们搬出来当证人。
“你……你别以为有证人我就没办法了!”王丽娟强撑着气势,“我告诉你,要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狠狠瞪了林晚秋一眼,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连刚才要给林晚秋的那个苹果都忘了拿,掉在了地上。
林晚秋看着王丽娟的背影,弯腰捡起那个苹果,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这种人的东西,她嫌脏。
“晚秋,刚才咋回事啊?我听见王丽娟跟你吵吵呢。”
隔壁宿舍的张姐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林晚秋。张姐比她们大几岁,在厂里干了好几年了,为人挺正直的,前世也经常帮着林晚秋说话,只是那时候林晚秋太懦弱,没敢接受她的帮助。
林晚秋对张姐挺有好感的,就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张姐听完,皱着眉头骂道:“这个王丽娟,真是太过分了!自己做错了事,还想拉着你一起背锅,哪有这样的道理!晚秋,你做得对,就不该帮她,这种人就是惯的!”
林晚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犯的错谁承担,不能让她把我当傻子耍。”
“对了,你赶紧去跟车间主任说一声,免得王丽娟先去告状,倒打一耙。”张姐提醒道,“咱们主任虽然严,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他肯定不会冤枉你的。”
林晚秋心里一动,对啊,她应该主动去找主任,把事情说清楚,免得重蹈前世的覆辙。
“谢谢张姐提醒,我这就去找主任。”林晚秋说。
“行,你快去,我帮你看着点宿舍,要是王丽娟再来找事,我帮你挡着。”张姐笑着说。
林晚秋跟张姐道谢后,就转身往车间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红旗纺织厂挺大的,宿舍区和生产区隔着一条马路。林晚秋走在路上,看着周围的景象,心里感慨万千。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厂里的工人,大多穿着蓝色的工装,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饭盒和布袋。路边的宣传栏上贴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还有厂里上个月的生产标兵名单。远处的厂房里传来机器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棉纱和肥皂混合的味道。
这就是 1982 年的红旗纺织厂,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也是她前世奋斗过、也伤心过的地方。
这一次,她一定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凭着自己的本事,活出个人样来!
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在生产区的办公楼里,一楼最东边的那间。林晚秋走到办公楼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人不多,几个科室的工作人员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看见林晚秋进来,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同志,你找谁啊?”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姐问她。
“我找车间的王主任,我是细纱车间的学徒,林晚秋。”林晚秋说。
“王主任在里面呢,你进去吧。”眼镜大姐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林晚秋说了声谢谢,走到那间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正是车间主任王建国的声音。
林晚秋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建国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一份报表,他大概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头发有点秃,额头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了胳膊肘,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一看就是在车间里干了多年的老工人。
“王主任,您好,我是细纱车间的学徒林晚秋,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林晚秋站在办公桌前,规规矩矩地说。
王建国放下手里的报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林晚秋?你不是昨天中暑了吗?怎么不在宿舍休息,跑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王主任。”林晚秋定了定神,把昨天下午王丽娟在车间弄散棉纱,还有刚才来找她,让她一起隐瞒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王主任说了一遍。
她怕王主任不信,还特意提到了当时在场的张姐和李桂兰,说她们可以作证,还说了王丽娟威胁她的话。
王建国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手里的钢笔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声音。
林晚秋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王主任会怎么处理。前世她没敢来汇报,直接被王丽娟反咬一口,这一次,她主动来汇报,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王建国才停下手里的钢笔,看着林晚秋问:“你说的都是真的?王丽娟真的弄散了一捆棉纱,还让你跟她一起隐瞒?”
“千真万确,王主任。”林晚秋肯定地说,“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您可以随便处置我。”
王建国点了点头,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喂,细纱车间吗?让张桂英和李桂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现在就来。”
挂了电话,王建国对林晚秋说:“你先坐会儿,等张桂英和李桂兰来了,我再核实一下情况。”
“谢谢王主任。”林晚秋找了个椅子坐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王主任愿意核实情况,就说明他没有完全不信她的话。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张姐和李桂兰走了进来。她们俩看见林晚秋也在,都愣了一下。
“王主任,您找我们有事?”张姐问。
王建国指了指林晚秋,对她们说:“刚才林晚秋跟我说,昨天下午王丽娟在车间弄散了一捆棉纱,还踩脏了,有这回事吗?当时你们在场,都看见了什么?”
张姐和李桂兰对视了一眼,然后张姐先开口说:“回主任,是有这么回事。昨天下午大概三点多的时候,王丽娟在她那个机位上干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一捆棉纱弄散了,还不小心踩了好几脚,当时我和桂兰都看见了,还有几个工友也看见了。”
李桂兰也点点头:“对,主任,张姐说的是真的。当时王丽娟还慌慌张张地把散了的棉纱往一起收,想掩盖过去,我们还以为她会跟您汇报呢,没想到她竟然想让晚秋跟她一起隐瞒。”
王建国听她们说完,脸色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张姐和李桂兰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林晚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林晚秋和王建国两个人了。
王建国看着林晚秋,语气缓和了一些:“林晚秋,你做得很好。发现问题主动汇报,不包庇、不隐瞒,这才是咱们纺织厂工人该有的样子。不像有些人,做错了事不敢承认,还想拉着别人一起背锅。”
林晚秋连忙说:“王主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厂里对原料管理很严格,浪费原料是不对的,所以我不能跟王丽娟一起隐瞒。”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好。”王建国点了点头,“王丽娟那边,我会严肃处理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对了,你昨天中暑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今天就先别去车间干活了,在宿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过来。”
林晚秋没想到王主任不仅没怪她,还让她休息,心里挺感动的:“谢谢王主任,我身体已经没事了,不用休息,我想今天就去车间干活。”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去车间,熟悉工作流程,为以后的转正做准备。前世就是因为那个污点,她一直没能转正,这一世,她一定要早点转正,站稳脚跟。
王建国看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行,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去吧。不过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去医务室,别硬撑着。”
“知道了,谢谢王主任。”林晚秋站起身,跟王建国道谢后,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从办公楼出来,林晚秋心里轻松多了。第一步算是走对了,不仅没替王丽娟背锅,还得到了主任的认可,这比前世强多了。
她走到车间门口,正好看见王丽娟被王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门口,王主任正在跟她说话,看王丽娟的表情,应该是在挨批评。王丽娟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敢抬头看王主任。
林晚秋没多看,直接走进了车间。
细纱车间里机器轰鸣,一排排细纱机整齐地排列着,工人们都在各自的机位上忙碌着,手里拿着细纱锭,动作熟练地接线、绕纱。
林晚秋走到自己的机位前,看着那台熟悉的细纱机,心里感慨万千。前世她在这个机位上干了两年多,后来被调到打包车间,就再也没碰过细纱机了。
她戴上工作帽和手套,走到细纱机前,打开开关。机器运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拿起一根细纱锭,回忆着前世操作的技巧,开始接线。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还有点生疏,接了好几次都没接好。旁边的张姐看见了,走过来手把手地教她:“晚秋,你别急,接线的时候要把线头捏紧,对准锭子,慢慢来,多练几次就熟练了。”
林晚秋跟着张姐的指点,慢慢练习,没过一会儿,动作就熟练多了。
“对,就是这样,你看,这不就接好了吗?”张姐笑着说,“你这丫头,学得还挺快的。”
林晚秋笑了笑:“谢谢张姐,还是您教得好。”
“跟我客气啥,都是一个车间的工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张姐说,“对了,刚才主任把王丽娟叫到办公室,是不是批评她了?我看她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林晚秋点点头:“应该是吧,主任核实了情况,肯定会批评她的。”
“批评她都是轻的,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蒙混过关的。”张姐哼了一声。
林晚秋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操作着细纱机。她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才能真正立足。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中午下班铃响的时候,林晚秋已经能熟练地操作细纱机了,还完成了自己的定额任务。
她跟着工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很多,大家都排着队打饭。林晚秋买了一份米饭,一份炒青菜,还有一个馒头,总共花了两毛钱和三两粮票。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吃了两口,就看见王丽娟端着饭盒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空位上坐下了。
林晚秋没理她,继续吃饭。
王丽娟放下饭盒,看着林晚秋,语气不善地说:“林晚秋,你行啊,竟然敢去主任那儿告我的状,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林晚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告状,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主任而已。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想让我跟你一起撒谎,我没那个义务。”
“事实?什么事实?”王丽娟冷笑,“要不是你昨天下午在我旁边晃悠,影响我干活,我能弄散棉纱吗?说到底,这事儿你也有责任!”
“我昨天下午一直在自己的机位上干活,根本就没靠近过你,张姐和李桂兰都能作证,你别想诬陷我。”林晚秋放下筷子,看着王丽娟,“王丽娟,我劝你还是别再纠结这件事了。主任已经批评过你了,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小心主任对你印象更差,到时候可就不是扣奖金这么简单了。”
王丽娟被林晚秋说得哑口无言,她知道林晚秋说的是实话,主任已经明确跟她说了,要是再敢找林晚秋的麻烦,就给她记大过。她现在已经够倒霉的了,扣了这个月的奖金,还被主任批评了一顿,要是再被记大过,那她在厂里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算你狠!”王丽娟狠狠地瞪了林晚秋一眼,端起饭盒就走了,饭也没吃几口。
林晚秋看着王丽娟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林晚秋回到宿舍,其他工友都在午休,她也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她想着前世的种种,又想着现在的情况,心里暗暗立下目标:
第一,一定要在纺织厂好好干,早点转正,成为正式工人,不再像前世那样被人欺负。
第二,要好好照顾家人,弟弟明年就要高考了,她要多攒点钱,支持弟弟考上大学,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前途。母亲的身体不好,她要经常回家看看,让母亲放心,不能再让母亲为她操心。
第三,要远离那些像王丽娟一样的小人,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保护好自己,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第四,她要凭着自己的纺织技术,在厂里闯出一片天。她记得前世厂里后来会有很多改革的机会,还有民营纺织作坊兴起,这都是机遇。她要抓住这些机遇,不仅要让自己过得好,还要带着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林晚秋的心里充满了干劲。她知道,这条路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她不怕。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还要继续去车间干活。
下午上班的时候,林晚秋刚走到车间门口,就看见王主任正在跟车间的组长说话。王主任看见她,对她招了招手:“林晚秋,你过来一下。”
林晚秋连忙走了过去:“王主任,您找我有事?”
王主任笑着说:“刚才我跟组长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丫头挺不错的,有原则,学东西也快。正好咱们车间最近在培养新人,组长说想让你跟着他多学学,争取早点掌握更多的技术,你愿意吗?”
林晚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心里又惊又喜:“谢谢王主任,谢谢组长,我愿意!我一定好好学!”
组长也笑着说:“不用谢,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好好干,以后肯定有出息。”
林晚秋用力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跟着组长学技术,肯定能进步更快,转正的希望也更大了。
接下来的一下午,林晚秋跟着组长学习操作更复杂的细纱机,还学习了如何检查棉纱的质量,如何处理一些简单的机器故障。组长很有耐心,教得也很仔细,林晚秋学得很认真,很快就掌握了不少新技能。
下班的时候,组长对王主任说:“这丫头是个好苗子,悟性高,又肯吃苦,好好培养一下,以后肯定能成为车间的技术骨干。”
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我没看错人。”
林晚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美滋滋的。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她继续坚持下去,肯定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晚上回到宿舍,林晚秋洗漱完,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里充满了希望。
重生真好,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
她看着窗外的夜空,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也是她逆袭之路的新开始。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一定能在这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年代里,活出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