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还没亮透,苏晚晚就醒了。
身子底下硬板床硌得慌,脖子也落了枕,但她一点没觉得难受。心里头那股子劲儿,比喝了二两烧刀子还冲。她坐起来,借着窗户缝透进来那点灰蒙蒙的天光,盯着床头柜上那件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装。
昨晚缝好的地方,针脚歪歪扭扭,像条蜈蚣爬在上面,丑得要命。但苏晚晚看着,心里却熨帖得很。那是她这辈子头一回拿针线,能缝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她伸手摸了摸那块补丁,布料硬邦邦的,针脚也扎手,但总比破着强。
陆战霆昨晚回来得晚,她缝着缝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军装好好地挂在衣架上,她缝补的那条裤子被叠放在最上面。他应该是看到了,但没吭声。
苏晚晚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他看到那丑得要命的补丁,是什么反应?是觉得更烦了,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她没敢多想,赶紧爬起来。筒子楼里公用的水房在走廊尽头,这时候已经有人排队了。苏晚晚端着搪瓷脸盆,挤在几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大姐中间,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菜价和粮票,心里头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洗漱完,回到那个小得转不开身的屋子,陆战霆已经不在了。桌上放着一个铝饭盒,里面是两个冷硬的馒头和几根咸菜条。旁边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我走了”。
字写得挺有劲,透着一股子军人的硬气,但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
苏晚晚看着那纸条,心里头那点刚燃起来的小火苗,被这冷风一吹,有点蔫。她拿起冷馒头啃了一口,又干又硬,噎得慌。但前世饿肚子的滋味太可怕了,她还是就着咸菜条,一点一点把两个馒头都塞了下去。
吃完早饭,苏晚晚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这屋子也就巴掌大,扫扫地,抹抹桌子,一会儿就利索了。她看着那件缝好的军装,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昨晚熬夜而有点发红的眼睛,心里头突然冒出个念头。
光缝好他自己的不够。她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真的变了,而且……能干。
她记得前世,陆战霆那帮当兵的,训练苦,衣服鞋子磨损得特别快,尤其是袜子,没几天就磨破了洞。他们这些当兵的,大多大大咧咧,破了洞就继续穿,或者凑合着缝两针,针脚歪歪扭扭,跟狗啃似的。后勤发的袜子就那么几双,不够穿。
苏晚晚眼睛一亮。对啊!缝袜子!这活儿她能干!针线活儿她前世虽然不会,但重生回来后,昨晚缝裤子的时候,好像摸着点门道了。缝袜子比缝裤子简单多了,就那么个小洞,多缝几针,结实点就行。
说干就干!她翻箱倒柜,在床底下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找到了陆战霆的旧物。里面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还有一捆破得不能再破的袜子,有的脚后跟磨穿了,有的脚趾头顶破了洞,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和霉味。
苏晚晚捏着鼻子,把那捆破袜子都翻了出来。她挑了一双磨破脚后跟的,拿到窗边亮处仔细看了看。破洞不大,但周围的布料也薄了,得找块结实的布头打上补丁才行。
她想起昨晚用过的针线包,赶紧翻出来。里面除了针线,还有几小块布头,是以前做衣服剩下的。她挑了一块厚实的藏蓝色布头,比着破洞的大小,剪了一块下来。
然后,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窗边,就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开始笨拙地缝补起来。
穿针就费了她老大劲儿。那线头老是对不准针眼,急得她鼻尖冒汗。好不容易穿上了,拿针的手也抖得厉害。第一针下去,扎歪了,没扎透布料,反倒是针尖戳到了她自己的手指头,疼得她“嘶”地一声,挤出一滴血珠。
她赶紧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嘬了嘬,看着那点血,心里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不服输。前世她连根针都没摸过,现在要学,哪有那么容易?她咬咬牙,继续。
一针,两针……针脚歪歪扭扭,粗细不一,有的地方缝得太密,有的地方又漏了风。苏晚晚缝得满头大汗,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酸疼得厉害。但她没停,一门心思就想着把这块补丁缝结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终于缝完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把袜子翻过来一看,顿时泄了气。
那补丁缝得……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歪歪扭扭地贴在脚后跟上,针脚乱七八糟,有的地方还把布料皱到了一起。丑!太丑了!比她昨晚缝裤子的补丁还丑!
苏晚晚拿着那双丑袜子,心里头有点发堵。这拿得出手吗?陆战霆看到,会不会更觉得她笨手笨脚,添乱?
她正沮丧着,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苏晚晚心里一紧,赶紧把袜子往身后藏。陆战霆回来了?
门开了,果然是陆战霆。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他身上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但肩膀上、袖口上,又沾了不少泥点子,看来今天训练强度不小。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屋子,最后落在苏晚晚身上。她正局促地坐在小马扎上,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写满了心虚。
陆战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提着的网兜放在桌上。网兜里装着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熟食,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苏晚晚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熟肉!这年头,能吃上肉可不容易!他……他买肉回来了?
陆战霆没看她,径直走到脸盆架边,拿起毛巾沾了点冷水,擦了擦脸和脖子。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军人的飒爽。
“你……”苏晚晚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你买肉了?”
陆战霆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声音低沉:“训练量大,补充点体力。”说完,他把毛巾挂好,转身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夹了点熟肉,就着啃了起来。吃得很快,但很安静,仿佛苏晚晚这个人不存在。
苏晚晚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头五味杂陈。前世,她可从来没关心过他训练累不累,吃得好不好。她只顾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花着他那点可怜的津贴,还嫌他给得少。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藏在身后的那双袜子拿了出来,走到桌边,轻轻放在陆战霆面前。
“那个……”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看你袜子破了……就……就试着缝了一下……”
陆战霆啃馒头的动作停住了。他低头看着桌上那双袜子,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那补丁……缝得也太丑了吧!针脚歪歪扭扭,像被虫子啃过,布料皱巴巴的,丑得扎眼。
他抬起头,看向苏晚晚。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脸涨得通红,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紧张得不行。
陆战霆心里头那点因为看到熟肉而稍微缓和的情绪,瞬间又被这丑得离谱的补丁给冲没了。她这是干什么?缝这么个玩意儿给他?是嫌他不够丢人?还是想故意恶心他?
他拿起那双袜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苏晚晚那副紧张又带着点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他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把袜子随手扔在了桌角,继续啃他的馒头。
那声“嗯”,比直接骂她还让苏晚晚难受。那里面充满了嫌弃和不耐烦。
苏晚晚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缝得丑,可她真的是用心了啊!手指头都扎破了!她低着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战霆吃完馒头,把油纸包好,塞进抽屉里。他站起身,看也没看苏晚晚,径直走到床边,拿起那件叠好的军装。
“我出去一趟。”他丢下这句话,拿起军装就往外走,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苏晚晚一个人。她看着桌角那双被扔得远远的丑袜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重生回来,她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她连缝个袜子都缝不好,陆战霆还是那么讨厌她。她该怎么办?
哭了半天,苏晚晚抹了把眼泪。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哭有什么用?陆战霆嫌弃她缝得丑,那她就缝得好看点!缝得结实点!她就不信,她学不会!
她重新坐回小马扎,拿起针线包,又从那捆破袜子里挑了一双。这一次,她更加小心,更加专注。一针一线,缝得极慢,生怕再扎到手,生怕针脚再歪了。
她缝啊缝,缝到手指头都僵了,脖子也酸了。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筒子楼里飘起各家各户做饭的香味,勾得人肚子咕咕叫。陆战霆还没回来。
苏晚晚顾不上饿,她终于缝好了第二双袜子。这一次,她翻过来一看,虽然针脚还是不够整齐,但比第一双强多了!至少补丁是平的,没有皱巴巴,针脚也密实了不少。
她心里头稍微好受了一点。她把两双缝好的袜子都洗干净,晾在窗台上。看着那两双带着丑补丁的袜子在风中晃荡,她心里头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陆战霆,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不是那个只会闯祸的苏晚晚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男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老陆!开门啊!兄弟们给你送温暖来了!”
“就是,听说你新婚燕尔,怎么样,嫂子漂亮不?”
“快开门,让我们见识见识军区大院第一美人儿!”
苏晚晚心里一紧。是陆战霆的战友来了!她记得前世,陆战霆那帮战友,个个都是直肠子,嗓门大,爱热闹。她最烦他们,觉得他们粗鲁,每次来都冷着脸,要么躲进里屋,要么直接摔门走人,弄得陆战霆很没面子。
她赶紧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点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个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看到门开的瞬间,他们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开门的是苏晚晚本人。
为首那个最高最壮的,剃着个锃亮的光头,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声音洪亮:“哎哟!嫂子!可算见着活人了!老陆这小子,金屋藏娇啊!”
苏晚晚有点不适应这种热情,但想到前世自己的态度,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尽量放柔和:“你们好,快请进。陆战霆他……他还没回来。”
“没事没事!我们等他!”光头男人大大咧咧地就往里走,另外两个也跟着挤了进来。小屋子顿时显得更拥挤了。
苏晚晚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赶紧去拿杯子倒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
“哎哟,嫂子客气啥!不用不用!”光头男人摆摆手,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打量着这简陋的小屋。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晾着的那两双带着补丁的袜子上,顿时乐了。
“嘿!老陆这袜子,缝得够别致啊!”他走过去,拿起一双袜子,夸张地举起来看,“这针脚……啧啧,跟狗啃的似的!老陆这是自己动手了?还是……”他促狭地看向苏晚晚,挤眉弄眼,“还是嫂子您的杰作啊?”
苏晚晚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被当众指出袜子缝得丑,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外两个战友也凑过来看,哈哈大笑起来:“老陆可以啊!新婚就有贤内助缝袜子了!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心意到了!心意到了!”
苏晚晚窘得不行,小声解释:“我……我学得不好……”
“学?嫂子您还会这个?”光头男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现在像您这样的大小姐,谁还拿针线啊?老陆好福气啊!”
苏晚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地站着。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陆战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的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们几个,跑这儿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光头男人立刻把袜子往陆战霆怀里一塞,嬉皮笑脸:“老陆!你这就不厚道了!娶了嫂子也不叫兄弟们喝杯喜酒!还藏这么严实!我们这不是来给你送温暖,顺便看看嫂子嘛!”
陆战霆没接他的茬,目光扫过苏晚晚,看到她窘迫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接过那双袜子,看也没看,随手就扔在了床上。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他语气冷硬,下了逐客令。
光头男人他们也不生气,知道陆战霆就这脾气。光头男人一拍大腿,正色道:“行,正事!老陆,哥几个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也想请嫂子帮个忙!”
陆战霆挑眉看他。
光头男人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不,过两天有个重要的外事活动,上面要求我们这批去执勤的,都得穿得板板正正的。我那几双好袜子,前两天训练都给磨破了洞,后勤补给还没到。你看我这……总不能穿着破袜子去见外宾吧?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他指了指自己脚上的军靴,又看了看窗台上晾着的袜子,眼睛一亮:“嫂子!我看您手艺……呃……挺有特色的!您看,能不能……帮我这双也缝一下?就缝个补丁,能穿就行!我付钱!粮票布票都行!”
另外两个战友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嫂子!帮帮忙吧!我袜子也破了!”
“我也是!嫂子您行行好!”
苏晚晚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缝得那么丑的袜子,居然还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要她缝?还要付钱?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战霆。陆战霆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审视,似乎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像以前一样,不耐烦地拒绝,甚至摔门走人?还是……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和尴尬。这是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能干,一个能赚钱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她迎上陆战霆的目光,然后转向那几个战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真诚:“行……我试试。不过,我手艺不太好,缝得可能……不太好看。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拿过来吧。”
“不嫌弃!不嫌弃!”光头男人大喜过望,赶紧脱下脚上的军靴,从里面拽出一双破袜子,脚后跟磨了个大洞。“嫂子您看!就这儿!麻烦您了!”
另外两个也赶紧脱靴子递袜子。
苏晚晚接过那三双破袜子,沉甸甸的。她看着上面那些磨破的洞,心里头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拿起针线包,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这一次,她缝得格外认真,格外专注。手指头被扎了好几下,她忍着疼。针脚依旧不够完美,但她努力让它缝得密实,缝得平整。
陆战霆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在灯光下低头缝袜子的身影。灯光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蹙着的眉头和那双灵巧却略显笨拙的手。
她缝袜子的样子,很专注,很安静,和以前那个骄纵任性、咋咋呼呼的她,判若两人。
他心里头那块坚硬的冰,似乎被这专注的身影,悄悄地融化了一点点。
光头男人他们凑在陆战霆身边,看着苏晚晚缝袜子,压低了声音:“老陆,嫂子这……真变了啊?”
“是啊,以前见着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居然肯给我们缝袜子了?”
“虽然缝得是丑了点……但态度好啊!老陆,你这媳妇儿,捡到宝了!”
陆战霆没吭声,只是目光依旧落在那个缝袜子的身影上。心里头,那点微妙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悄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晚终于缝好了最后一双袜子。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把三双缝好的袜子递给光头男人他们,有点不好意思:“缝得不好,你们将就着穿吧。”
光头男人接过袜子,翻来覆去地看,虽然补丁依旧歪歪扭扭,但确实缝得很结实。他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好!结实就行!嫂子手艺好!谢谢嫂子!”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粮票和几毛钱,硬塞给苏晚晚,“嫂子,这是您的辛苦费!别嫌少!”
“这……这不行!”苏晚晚赶紧推辞,“我就是帮个忙,不能要钱!”
“拿着!必须拿着!”光头男人态度坚决,“我们当兵的,不占便宜!嫂子手艺值这个价!以后袜子破了,还找您缝啊!”
另外两个也跟着塞钱。
推辞不过,苏晚晚只好红着脸收下了。那几张粮票和几毛钱,捏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是她重生后,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少,但意义重大!
光头男人他们拿着缝好的袜子,千恩万谢地走了。陆战霆送他们到门口,回来时,屋子里只剩下苏晚晚一个人。她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和粮票,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看到陆战霆进来,她赶紧站起来,把手里的钱和粮票递给他,声音带着点小兴奋:“你看,这是他们给的……”
陆战霆看着她递过来的钱和粮票,又看看她那双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头那点刚融化的冰,似乎又化开了一丝。
他没接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军事杂志,翻看起来。
苏晚晚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她把钱和粮票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那个小木盒子里,放在了床底下最隐秘的角落。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黑透的天色,心里头却亮堂得很。
缝袜子能赚钱!这个发现,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重生后的路。
她看向坐在床边看杂志的陆战霆,他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硬朗,也格外……有安全感。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念道:陆战霆,你等着。我不仅要给你缝袜子,我还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要让你知道,我苏晚晚,不是只会拖后腿的累赘!
窗外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