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峰会现场设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的大宴会厅，早上九点不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签到处排着长队，穿着职业装的男女手里拿着资料袋，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香水味。
苏念跟着人流走到签到处，报上公司名称和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个蓝色的资料袋，里面装着峰会手册、笔记本和一支定制钢笔。她翻开手册，快速浏览了一下当天的议程上午是行业趋势论坛，下午是企业对接会，她需要在下午的对接会上，跟几家北京的公司洽谈合作，其中就包括陆屿所在的公司，只是手册上没写具体的对接人。
苏念深吸一口气，把手册放进包里，端了杯咖啡，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站着，拿出手机给上海的同事发消息，确认下午对接会的重点内容。
“抱歉，借过一下。”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苏念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手里的咖啡却没拿稳，转身时正好撞到身后的人，滚烫的咖啡泼了对方一身，深色西装的袖口瞬间湿了一大片，还冒着热气。
“对不起！对不起！”苏念慌了，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想帮对方擦拭，“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被弄脏的袖口。苏念抬起头，想再次道歉，可在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是陆屿。
他比三年前更显成熟，头发梳得整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正看着她，眼神复杂，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平静。
苏念手里的纸巾掉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跟陆屿重逢。
“没关系。”陆屿先开了口，声音比以前低沉了些，听不出太多情绪，“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递给苏念，然后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苏念看着他的背影，西装的后摆因为走动微微晃动，袖口的咖啡渍格外刺眼，心里又愧疚又慌乱她刚才太急了，竟然没注意看身后的人，要是知道是陆屿，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旁边有人好奇地看过来，苏念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资料袋，脸颊却烫得厉害。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默念：“只是意外，别想太多，专注工作就好。”
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刚才陆屿的眼神，还有他那句平淡的“没关系”。三年没见，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冷静的人。
大概十分钟后，陆屿从洗手间回来，袖口的咖啡渍已经清理干净，只是还能看到淡淡的痕迹。他走到苏念刚才站的角落，却没看到她的身影，心里莫名地有点失落，转身准备去论坛会场，却在入口处又看到了她。
苏念正跟一个陌生男人交谈，手里拿着资料，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看起来自信又从容。陆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三年，她真的成长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在他面前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陆总监，您也来了？”旁边传来一个同事的声音，打断了陆屿的思绪。
“嗯，刚处理点事。”陆屿收回目光，跟同事一起走进论坛会场。
论坛会场已经坐了不少人，陆屿找了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刚拿出笔记本，就看到苏念和刚才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径直朝着他这边走来。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挪，可已经来不及了苏念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那个男人坐在了苏念的另一边。
空气瞬间变得尴尬。苏念坐下后，拿出笔记本和笔，眼睛盯着前方的讲台，假装没看到旁边的陆屿，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陆屿也没说话，翻开笔记本，却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他能清晰地闻到苏念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跟三年前她用的那款一样，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头发比上次在上海看到时又长了点，发尾微微卷曲，落在肩膀上，显得温婉又干练。
论坛开始了，行业专家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新媒体行业的发展趋势，苏念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可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被旁边的陆屿吸引他翻笔记本的声音、写字的声音，甚至是轻轻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让她心神不宁。
中途休息的时候，苏念赶紧站起来，跟旁边的男人说“去下洗手间”，匆匆离开了会场。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脸色微红的自己，忍不住吐槽：“苏念，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遇到前男友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调整好情绪，苏念回到会场，却发现陆屿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一个陌生女人，正跟陆屿说着什么，陆屿偶尔点头回应，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苏念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舒服，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假装认真地看手里的资料。
接下来的论坛，苏念终于集中了注意力，认真听专家讲课，偶尔跟旁边的男人交流几句，再也没往陆屿那边看。陆屿也没再分心，专注地记录着专家讲的重点内容，只是在苏念跟别人交流时，会忍不住用余光瞥她一眼，看到她笑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地有点开心。
上午的论坛结束后，苏念跟旁边的男人告别，拿着资料袋准备去餐厅吃午饭，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被公司的领导叫住了。
“苏念，等一下。”领导手里拿着一份对接名单，笑着说，“跟你说个事，下午的企业对接会，咱们跟‘星途科技’的对接，对方派来的负责人是他们的项目总监，叫陆屿，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下午两点，在三楼的洽谈室三，你直接过去就行。”
“陆屿？”苏念愣住了，手里的资料袋差点掉在地上，“领导，能不能换个人去对接？我……我跟他有点私人恩怨，怕影响合作。”
“私人恩怨？”领导皱了皱眉，“苏念，这是公司拓展北京业务的重要机会，‘星途科技’是咱们重点合作的对象，你是咱们公司最了解北京市场的人，换别人去我不放心。而且，工作归工作，私人恩怨不能影响工作，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当内容总监？”
苏念张了张嘴，想再争取一下，可看着领导严肃的表情，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点点头：“好，领导，我知道了，下午我会准时过去对接。”
领导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嘛，好好干，争取把合作谈下来。”
看着领导离开的背影，苏念心里满是无奈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要跟他一起工作；她最想避开的事，偏偏躲都躲不开。
她走到餐厅，随便打了份午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却没什么胃口。她拿出手机，给闺蜜陈然发消息：“我今天在峰会遇到陆屿了，还泼了他一身咖啡，更惨的是，下午还要跟他对接合作，我快疯了！”
陈然秒回：“我去！这么巧？泼咖啡？你这操作可以啊！不过对接合作是好事啊，说不定还能旧情复燃呢！”
苏念：“复燃个鬼！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对接，赶紧回上海，再也不想见到他！”
陈然：“别啊，好不容易见到了，别这么快放弃啊！陆屿那三年可没谈恋爱，我听他朋友说的，他心里肯定还有你！”
苏念看到“没谈恋爱”这四个字，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却很快回复：“就算他没谈恋爱，我们也不可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放下手机，苏念勉强吃了几口饭，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三楼的洽谈室，提前熟悉一下合作方案，避免下午对接时出岔子。
三楼的洽谈室都在走廊的一侧，每个洽谈室门口都挂着牌子，写着房间号和对应的对接企业。苏念找到洽谈室三，门是虚掩着的，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却看到陆屿已经坐在里面了，手里拿着一份合作方案，正认真地看着。
听到开门声，陆屿抬起头，看到是苏念，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我刚看了你们公司的合作方案，有几个地方想跟你讨论一下。”
苏念在他对面坐下，把自己手里的方案放在桌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又专业：“好，你说，哪些地方需要讨论？”
陆屿翻开方案，指着其中一页：“你们公司提出的‘非遗文化新媒体推广’项目，思路很好，但预算有点高，而且推广渠道太单一，主要依赖短视频平台，我觉得可以增加一些线下活动，比如非遗体验展，跟线上推广结合起来，效果可能会更好，预算也能适当降低。”
苏念没想到陆屿会这么快就看完了方案，还提出了具体的建议，心里有点惊讶，也认真起来：“线下活动我们也考虑过，但担心成本太高，而且北京的场地资源不好找。不过你说的对，线上线下结合效果会更好，预算方面，我们可以再调整一下，场地资源的话，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推荐？”
“场地资源我们公司有合作的供应商，可以帮你们对接，能拿到优惠价。”陆屿说，“另外，你们方案里提到的推广时间是三个月，我觉得可以延长到半年，前三个月做线上推广，积累用户，后三个月做线下活动，提高用户粘性，这样能更好地达到推广效果。”
苏念点点头：“这个建议不错，我回去跟团队商量一下，调整一下方案。”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合作方案，一开始的尴尬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默契就像三年前，他们一起讨论项目时一样，总能快速get到对方的点，提出的建议也总能说到对方心坎里。
讨论到一半，陆屿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给苏念一杯：“喝点水，休息一下。”
苏念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手，气氛又变得有点尴尬。
“那个……”苏念率先打破沉默，“上午的事，对不起，把你的西装弄脏了。”
“没事，已经洗干净了。”陆屿说，眼神落在她手里的水杯上，“你这三年，在上海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苏念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工作挺顺利的，也买了自己的房子，你呢？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还行，”陆屿说，“工作挺忙的，去年买了套公寓，住得还习惯。”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谁都没再说话。洽谈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还有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苏念看着手里的水杯，心里满是复杂她没想到，跟陆屿再次交谈，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聊的还是工作。过去的那些回忆，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有开心的，有难过的，还有遗憾的。
“下午的对接会，你不用太紧张，”陆屿突然开口，“我们公司很看好你们的项目，只要方案没问题，合作应该能谈下来。”
“嗯，我知道了，谢谢。”苏念抬起头，看着他，“我会尽快调整好方案，明天给你答复。”
“好。”陆屿点点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对接会快开始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苏念点点头，收拾好桌上的方案，跟陆屿一起走出洽谈室。走廊里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走着，却没再说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走到宴会厅门口，陆屿停下脚步：“我去下洗手间，你先进去吧。”
“好。”苏念点点头，转身走进宴会厅，心里却像翻倒了五味瓶，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不远处正在跟别人交谈的陆屿，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苏念，专注工作，别再想其他的了，这次对接结束，你就回上海，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了。”
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再也停不下来。这场猝不及防的重逢，只是她和陆屿故事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交集，更多的回忆，还有更多解不开的缘分。
下午的对接会很顺利，苏念跟陆屿以及其他几家公司的负责人都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会议结束后，苏念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酒店，却被陆屿叫住了。
“苏念，等一下。”陆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她面前，“这是我们公司之前做的线下活动案例，你可以参考一下，对你调整方案有帮助。”
苏念接过文件夹，说了声“谢谢”，心里却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他的帮助，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走得太近，对彼此都不好。
“不用客气，”陆屿说，“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还是以前那个，没换过。”
苏念愣住了，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她没想到，陆屿竟然还在用以前的手机号，那个她曾经倒背如流，后来却刻意忘记的号码。
“好，我知道了。”苏念把文件夹放进包里，不敢看他的眼睛，“时间不早了，我先回酒店了，再见。”
“再见。”陆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不舍，却没再挽留。
苏念快步走出会议中心，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后，才松了口气。她拿出陆屿给的文件夹，翻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案例资料，每一份资料上都有陆屿手写的批注，标注着哪些地方可以借鉴，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看着那些工整的批注，苏念的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也泛起一丝难过如果三年前，他们能好好沟通，没有分手，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出租车慢慢驶离会议中心，苏念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满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陆屿，如何面对过去的回忆，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未来的路。
但她知道，不管未来会怎样，她都要勇敢地走下去，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她都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些曾经的遗憾和现在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