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图书馆后,三人沿着教学楼的外墙,朝着教学楼的另一侧走去。雨势虽然比之前小了一些,但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密集的雨丝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校园笼罩在其中。地面上的积水还是很深,每走一步都会激起细小的水花,冰冷的雨水透过薄薄的校服裤渗进来,冻得人双腿发麻。
“接下来去哪里?”陈昊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扫过教学楼的窗户和走廊入口,生怕突然出现风纪委员或者其他危险的东西。手里的拖把杆被他握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晏晞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很稳,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建筑。目前他们已经去过教学楼、操场和图书馆,都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也没有获取太多有用的线索。他在心里快速梳理着学校的布局,试图找到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地方。“去美术室看看吧。”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两人说,“美术室在教学楼的三楼,平时很少有人去,除了上美术课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都是空着的。或许那里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发现,而且美术室里有很多画和模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比如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记号。”
林薇和陈昊没有异议,跟着晏晞走进了教学楼。教学楼里依旧一片寂静,走廊里的灯光闪烁不定,忽明忽暗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有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在不断移动,让人心里发毛。他们沿着楼梯往上走,脚步放得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三楼的走廊比一楼和二楼更加昏暗,因为走廊两侧的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少数几处窗帘没有拉严,透进微弱的天光。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颜料味,应该是从美术室飘出来的。美术室在走廊的尽头,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木质牌子,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美术室”三个字,油漆已经大部分脱落,只剩下模糊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诡异。晏晞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美术室的门,门没有锁,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了。
走进美术室,里面的景象让三人有些惊讶。美术室的空间很大,中间摆放着几张巨大的画桌,桌子上散落着各种绘画工具——颜料管、画笔、调色盘、画纸,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油画。画架上还放着未完成的作品,有的画的是风景,有的画的是人物,还有一些抽象画,色彩鲜艳,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地面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面画着一幅抽象画,黑色和红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勾勒出扭曲的线条,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痛苦,看得人心里发紧。
“这里看起来好像有人刚刚还在使用一样。”林薇走到一张画桌前,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上的颜料管,管身上还沾着未干涸的颜料,“你看,这些颜料都没干,画笔上还有湿润的痕迹,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晏晞皱了皱眉,警惕地扫视着美术室的每一个角落。美术室的左侧有几个隔间,用布帘隔开,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着雕塑模型的轮廓。他握紧手中的应急灯,缓缓走向隔间,暖黄色的光线穿透布帘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能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他推测道,“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我们还是要小心,说不定会有隐藏的危险。”
陈昊走到一个隔间门口,伸手掀开布帘。隔间里摆放着三个女性人体模型,模型的身体是乳白色的塑料材质,没有五官,光秃秃的头部和僵硬的肢体组合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体模型?”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其中一个模型的胳膊,指尖刚要碰到冰冷的塑料表面,却突然停住了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恐惧。
“你们看!”陈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指着最中间那个女性人体模型的胳膊,“这个模型的胳膊……刚才我掀开布帘的时候明明是下垂的,现在怎么抬起来了?”
晏晞和林薇赶紧走过去,顺着陈昊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个女性人体模型的右臂原本是自然下垂,贴在身体侧面,此刻却硬生生抬了起来,手肘弯曲,手指伸直,正对着美术室的窗户。顺着手指的方向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暴雨中的旧校舍——那栋位于学校西北角、早已废弃的红砖建筑,墙面斑驳,窗户破损,在雨雾中像一个沉默的幽灵。
林薇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躲到晏晞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校服衣角,声音带着哭腔:“这……这模型怎么会自己动?太可怕了,它是不是有问题?”
晏晞的大脑在瞬间飞速运转,他盯着人体模型指向旧校舍的手指,又看了看窗外那栋阴森的旧校舍,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种种异常——图书馆里会“轮回”的校史书、操场上诡异的人影、风纪委员冰冷的指令,这些都指向了“规则”的存在。“规则!”他突然大喊一声,语气急促,“快!拉上所有窗帘!把美术室里所有的窗户窗帘都拉上,动作快!”
陈昊和林薇虽然不明白晏晞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到他严肃的神情,也知道事情紧急,立刻行动起来。美术室的窗户很大,每扇窗户都挂着厚重的深绿色窗帘,布料粗糙,上面还沾着干涸的颜料。三人分工合作,晏晞负责拉靠近隔间的两扇窗户窗帘,陈昊负责拉中间区域的三扇,林薇则负责门口附近的一扇。
窗帘轨道因为长时间未使用,拉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在安静的美术室里格外清晰。当林薇终于拉上最后一扇窗帘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滋滋”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用力刮擦玻璃,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那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怨恨,像是有无数个痛苦的灵魂在窗外徘徊,诉说着不甘。
“咚!咚!咚!”
窗帘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向外拉扯,深绿色的布料被绷得紧紧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窗外拼命拽着,想要冲破阻碍闯进来。陈昊死死抓住窗帘的拉绳,身体向后倾斜,双脚蹬在地面上,用尽全力抵抗着那股力量:“外面……外面有东西!这力量好大,我快抓不住了!”
晏晞也紧紧攥着拉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不断增强,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拉扯窗帘,布料摩擦的声音和窗外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坚持住!”他大喊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绝对不能让它进来!一旦窗帘被拉开,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薇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但也知道现在不能退缩。她跑到陈昊身边,伸出双手抓住拉绳的另一端,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陈昊一起抵抗着窗外的拉扯。三人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呼吸急促,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领。
美术室里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原本就有些阴冷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像是有寒气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顺着皮肤往骨头里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让人胃里一阵翻涌。林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因为恐惧而变得模糊,但她始终没有松开手——她知道,一旦松手,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和赵强一样的下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窗外的刮擦声和哭泣声越来越大,那股拉扯窗帘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窗帘的拉绳在三人手中微微发烫,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陈昊的手臂开始发酸,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他咬着牙,牙龈都咬出了血,却依旧死死抓着拉绳不放。
就在三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声突然在教学楼里回荡起来——“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响起的瞬间,窗外的刮擦声、哭泣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拉扯窗帘的力量也像是被瞬间抽走,窗帘失去了外力的牵引,缓缓恢复了松弛的状态。美术室里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彼此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三人愣了几秒,才缓缓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林薇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恐惧而微微发抖。陈昊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上,浸湿了一小块区域。
“终……终于结束了。”陈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庆幸,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指节因为刚才用力而泛白。
晏晞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窗帘缝,向外看去。窗外依旧下着暴雨,雨点密集地打在玻璃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远处的旧校舍静静地矗立在雨雾中,红砖墙面被雨水打湿后颜色更深,破损的窗户像是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异常,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没事了。”晏晞放下窗帘,转过身对林薇和陈昊说,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刚才的声音和力量应该和旧校舍有关,人体模型的手势是一种警告,提醒我们不要看向旧校舍,拉上窗帘就能避免危险。这应该就是美术室的动态规则,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触发——比如人体模型出现异常动作时,必须立刻遮挡视线,直到下课铃响。”
林薇慢慢站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点了点头:“幸好你反应快,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旧校舍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晏晞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现在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旧校舍绝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开,不要轻易靠近,更不要长时间注视它。”他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借着应急灯的光线,将美术室的规则和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记录下来:“美术室规则:当人体模型出现异常动作(如手臂抬起指向旧校舍),需立即拉上所有窗户窗帘,避免视线接触旧校舍,直至下课铃声响起。违反规则将遭遇未知危险(刮擦玻璃声、哭泣声、外力拉扯窗帘)。”
记录完毕后,晏晞收起笔记本,看向美术室的其他区域:“我们再在这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刚才的模型异常可能不是偶然,说不定这里还藏着和学校秘密相关的东西。”
三人休息了几分钟,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在美术室里仔细搜索。晏晞查看画架上的油画,陈昊检查隔间里的其他模型,林薇则翻阅桌子上的画纸和笔记本。然而,大部分画作都是普通的学生作品,画纸上记录的也只是一些绘画技巧和灵感,没有任何与“规则”或“离开方法”相关的信息。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美术室角落的一个储物柜里,他们发现了一本破旧的素描本。素描本的封面已经磨损,里面画满了旧校舍的素描——有白天的旧校舍、夜晚的旧校舍,还有不同角度的细节描绘。最后几页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旧校舍的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旁边还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它在看……一直都在看……”
“‘它’是谁?”陈昊看着那行字迹,眉头紧锁,“是指旧校舍里的东西吗?”
晏晞盯着素描本上的画,若有所思:“有可能。画这本素描的人,或许曾经观察过旧校舍,甚至可能接触过里面的‘东西’。这行字是警告,也是提醒——旧校舍里的‘东西’一直在注视着周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它看到。”
他合上素描本,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这本素描本或许还有用,我们带在身上,以后或许能从中发现更多线索。现在天色越来越暗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晚上可能会有新的危险。”
三人收拾好东西,熄灭应急灯,小心翼翼地走出美术室。走廊里的灯光依旧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走,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当走出教学楼,再次踏入雨中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沉重——旧校舍的阴影如同一个幽灵,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而离开这所诡异学校的希望,依旧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