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立刻取出那只小陶瓶,里面大约还剩下一半的稀释液。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烧得昏昏沉沉的丫丫,将瓶口凑到她嘴边。
“丫丫,乖,喝点水……”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沙哑。
丫丫无意识地吞咽了几口,清凉的液体下肚,她急促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缓了一点点。
沈薇薇又赶紧喂给狗娃,狗娃稍微清醒些,配合地喝了下去。
喂完孩子,她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灵泉水,咬了咬牙,又走到谢无咎身边。
不管他是真昏还是假昏,他现在不能死!这个家不能再雪上加霜了!她捏开他的嘴,将最后一点灵泉水也给他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打来冷水,撕下身上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浸湿后敷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然后,她就守在炕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孩子,每隔一会儿就更换他们额上的布条,试探他们的体温,心中不断祈祷着那灵泉能起作用。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
灶膛里的火苗渐渐熄灭,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凄冷的月光,和孩子们时而急促、时而稍缓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薇薇惊喜地发现,丫丫额头的高热似乎真的在缓慢退去!呼吸也不再那么灼热急促,变得均匀了些许。狗娃的低烧也明显好转,甚至咂咂嘴,翻了个身,似乎睡得更沉了。
灵泉起效了!
沈薇薇几乎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靠在炕沿,握着孩子们依旧有些发热却已不再滚烫的小手,沉沉睡去。
这一夜,再无变故。
第二天清晨,沈薇薇是被狗娃小声的呼唤吵醒的。
“娘……饿……”
她猛地惊醒,第一时间去摸孩子们的额头——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显然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丫丫也睁开了眼睛,虽然没什么精神,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细微的、虚弱的笑容。
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沈薇薇紧紧抱住了两个孩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无咎。他依旧“昏迷”着,但脸色似乎红润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是因为那最后几口灵泉水吗?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粮食危机并未解除。孩子们病后初愈,更需要营养。
她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和见底的水罐,眉头再次紧锁。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有些怯懦又带着试探的声音:“谢……谢家嫂子在吗?”
沈薇薇警惕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正是昨日黑市上那个想用粮食换肥料的中年管事之妻!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妇人显然也怕得很,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谢家媳妇,昨日……昨日我家那口子回去后,把您那……那土……掺了点在家后院快枯死的菜畦里,今早起来,那菜苗……那菜苗竟然支棱起来了,还绿了不少!他……他让我务必找来,说……说还想换点……”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里面赫然是大约两斤左右的、黄澄澄的糙米!
沈薇薇看着那救命的粮食,心脏猛地一跳!
峰回路转!
看着妇人手中黄澄澄的糙米,沈薇薇心跳加速,救命的粮食就在眼前!
但她立刻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答应,警惕地没有开门,隔着门缝低声道:这位嫂子找错人了吧?什么土不土的,我听不明白。
妇人一愣,急忙道:不会错!我家那口子说了就是您!昨天河谷那边……灰布褂子蓝头巾……他认得真真的!妹妹行行好,家里娃娃饿得不行,那点菜苗就是指望……您那"土"真灵验!两斤糙米就换昨天一小捧,成不?语气焦急恳切,不似作伪。
沈薇薇心念电转。妇人能找到这里,说明管事确实有心并认出了她(难道是她力气身形醒目)。她若矢口否认恐激怒对方,要是嚷嚷开被王恶霸或官府知晓,后患无穷。
两斤糙米虽远低于开价,但此刻无疑是雪中送炭,能让孩子多吃几顿稀粥熬过眼下的病弱。
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沉吟片刻,将门拉开一条缝,扫视妇人身后确认无人跟踪,低声道:进来再说。
妇人如蒙大赦侧身挤入,被家徒四壁和炕上病人吓了一跳,眼中多了同情更信沈薇薇急需粮食。
沈薇薇快速关门,从怀里取出肥料小布包递过:就这些,换不换?
妇人接过捏捏闻闻,面露喜色忙将米袋塞来:换!换!多谢妹妹!
交易完成,妇人不敢多留,揣好布包匆匆离去。
沈薇薇握着沉甸甸两斤糙米百感交集。这点米在现代微不足道,此刻却是续命珍宝。
她立刻舀出小半碗米仔细淘洗,加大量清水点燃灶火熬粥,很快久违浓郁米香弥漫破屋。
两个孩子原本蔫蔫躺着,闻香眼睛顿亮挣扎爬起来,眼巴巴盯冒热气破锅不断吞咽口水。
乖,再等等,粥马上好。沈薇薇柔声安抚小心搅动锅里粥避免糊底。
浓郁米香同样飘到土炕上。
一直如雕像般昏迷的谢无咎,喉结几不可察滚动,破布下的身体轻微翕动一丝,持续饮用灵泉水加上昨夜最后几口的药效,似乎让他的感官恢复不少。
这纯粹食物香气,对重伤虚弱,长期半饥饿之人诱惑致命。
沈薇薇敏锐捕捉到这细微反应,盛出两碗稠粥,小心吹凉先喂饱眼巴巴孩子。看他们吃得狼吞虎咽,脸上恢复些许血色,她的心这才稍安。
锅里还剩小半碗粥底。
沈薇薇端碗走到炕边坐下,看着谢无咎依旧紧闭双眼和苍白的脸,她沉默片刻,然后用木勺舀起一点稀粥递到他干裂唇边,声音淡淡道:吃点东西,光喝水是撑不了多久的。
她没有点破他的伪装,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