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妈:“好了一一,不要说些赌气的话。”
见她站出来替自己解围,楚慕晴松了一口气。
楚仲辕撇撇嘴,不满地抗议:“妈,你偏心。”
亲妈瞪了他一眼,而后和颜悦色地对楚慕晴道:“慕晴,现在一一回来了,当年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也该物归原主了。”
楚仲辕紧皱的五官舒展,变得畅快不已。
见楚慕晴呆若木鸡,楚伯轩心疼了。
“妈,咱们家里这么多客房,随便挑一间给洛一住就行,反正她新来的,住哪里都需要适应。”
慕晴那间房住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你这么一弄,弄得两个人都不习惯。”
楚仲辕那货突然偷偷死命掐了一把我的胳膊,我悲惨地嚎了一声,眼泪像小溪直往下流。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楚仲辕啧啧摇头:“一个字,惨!在外流落十八年,归来后竟还要被排挤,连个栖息之所都不确定。”
他拍着我的后背,煽情安抚:“女孩哭吧哭吧不是罪,哭掉所有痛苦和伤悲。”
第一次见我哭成这样,亲妈顾不上批评他。
她赶紧下位来到我身边,用纸巾小心地为我擦拭眼泪。
亲爸颇有气势地大手一挥:“就这样说定了。”
他吩咐管家:“让人现在去收拾一一小姐的房间。”
他轻飘飘地瞥向大儿子,面上带着微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拎不清的样子令人失望,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管理?”
楚伯轩大气不敢出。
这顿饭吃得无比安静,大家面色深沉,各怀心事。
管家的效率果然高。
饭后,楚慕晴的名牌衣服和包包被清出房间,堆成小山摆在客房门口。
我摸了一把光滑的红木衣柜,将装衣服的书包放了进去,大度地对楚慕晴道:“我的衣服少得可怜,要是你的衣服客房放不下,不介意的话可以放来我柜子里。”
她的脸色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表情同样不好的还有亲爸亲妈。
他们每人给我递来一张银行卡:“一张卡里有五十万,一一,你拿去多买些衣服。”
怕我不适应富家千金的生活,他们不忘叮嘱楚仲辕。
“你一天到晚闲得都快长蘑菇了,现在妹妹回来了,你多照顾照顾她。”
楚仲辕厚脸皮地伸出手:“爸妈,那我的卡呢?”
亲妈一掌拍下去:“滚!”
房间里。
楚仲辕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书桌前,侧着身子看我收拾。
“妹妹,就你那几件布,有什么好叠来叠去的,爸妈吩咐了,让我待会儿直接带你去商场买新衣服。”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问他:“感觉你对楚慕晴很反感,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你亲妹妹?”
楚仲辕随意抽出一本书,避开了我的视线:“男人的直觉,你不懂。”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照你这么说,那咱大哥岂不是……”
太监?
楚仲辕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比我还欢:“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直截了当:“怎么感觉你和他也有仇。”
楚仲辕切了一声:“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宠着那个绿茶,一天天的整那死出,跟在他屁股后头哥哥前哥哥后,跟母鸡下蛋似的,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他们是小两口呢。”
此话一出,我们相顾无言。
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都能感受到,更别说长日在家的楚仲辕了。
仔细回想,楚慕晴和楚伯轩的相处,确实很有几分禁忌之恋的味道。
钞能力的力量无穷大。
在楚家的安排下,我重返校园,进的还是贵族学院高中部最好的班级。
有点糟心的是,楚慕晴也在这里读书,而且还跟我同班。
上学第一天,楚仲辕专门从车库里挑了一辆骚气的大红跑车,坚持要送我去学校。
我:“……哥,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楚仲辕:“这叫排面!”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很明智。
当看清下车为我拉开车门的人不是管家,而是他时,周边的议论立刻倒了风向。
楚仲辕开着跑车离去的轰鸣声,都遮不住热火朝天的讨论声。
“谁说洛一是养女?你看楚仲辕这种混混公子哥都亲自送她过来了,那个传言估计才是真的。”
“什么什么?什么传言?”
“嗐呀,就是当年抱错了孩子,洛一才是楚家真千金,楚慕晴是假千金,还死赖着不走,现在成了楚家的养女。”
不愧是贵族学院,个个家境显赫,连吃瓜都如此胆大,声音洪亮地在当事人面前讨论。
果不其然,楚慕晴的脸被气绿了。
她冲那伙人吼道:“你们是乡下的长舌妇吗?咸吃萝卜淡操心!能不能闭嘴!”
楚慕晴身边还有个叫董禧的闺蜜,她的衣服我见过,是楚慕晴穿过的。
董禧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大白眼翻上天,轻蔑地捂着鼻子道:“不愧是卖煎饼果子的,一身煎饼果子味,当了十八年的土鸡,穿得再好看也遮不住土味!”
周边人停止了讨论,纷纷望向这边,观战腥风血雨。
论怼人,我还没输过谁。
我气定神闲地反击:“那也比你当狗强。你身上的那件衣服,是她穿着嫌丑,扔地上跺了几脚才送你的。”
巧了不是,我正好看见那一幕。
楚慕晴惊惶地解释:“你别听她乱说……”
我冷笑:“某些人还以为自己拿到了设计师亲手制作款,所以才没有标签。殊不知,标签早就被人在穿之前给剪了。”
好巧,她打电话跟董禧胡诌衣服为什么没有标签时,我也听见了。
董禧怒气冲冲地白了一眼楚慕晴,转身离开。
哦莫,真是好了叫闺蜜,不好叫敌蜜。
这个黄沙闺蜜情也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正式上课前的自我介绍,我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地站上讲台。
底下有窃窃私语:“她就是新来的?”
“是哦,听说卖煎饼果子呢。”
“笑死,那岂不是贫民窟里头出来的?”
……
迎上楚慕晴幸灾乐祸的眼神,自动屏蔽掉那些探究讨论的声音,我刷地拉开衣袖,展现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腰板挺直,我面带微笑,掷地有声。
“如大家所见,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终于站到你们面前。”
传闻没有错,我之前确实是卖煎饼果子的,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光彩的过去。
养母单独把我抚养长大,动辄拳打脚踢,大声辱骂,甚至在寒冬腊月的夜晚将我赶出家门。
我也曾想过,为什么别人的妈妈爱孩子,而我的妈妈却大不相同,甚至断掉学费,逼我辍学。
在同龄人安稳上学时,我靠勤劳的双手攒学费,这很丢人吗?并不!
我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我有底气说,与在座的各位同学相比,我在人情冷暖方面的阅历要丰富许多。
上天垂怜,让我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有权像大家一样,感受家庭的温暖。
我不歌颂苦难,但我绝不会屈服于苦难。那些吃过的苦,终究会照亮我前行的路。”
“浩瀚人生,相逢即是缘,我是洛一,很荣幸认识你们!”
极致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
底下掌声雷动,没遭遇过人间疾苦的少爷千金个个恸然,泪花闪烁。
端庄的女班主任甚至侧过身子偷偷抹泪。
贵族学校最看重家世修养,摆摊煎饼果子在他们眼里是可笑滑稽的商贩行为,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
但楚慕晴没料到,我一来就坦诚自曝过去,这段经历反倒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有豪迈率真者打抱不平:“妈妈虐待成性,女儿厚脸皮霸占别人的位置,真是一对好母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旁边窸窸窣窣响起议论,悉数传到楚慕晴耳朵里。
本想看热闹的她脸色变得难看。
呵,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让你脸色难看的还在后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