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我外甥的未婚妻。”
景长奕只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一句。
我知道高智商的人之间谈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即使被人偷听到,偷听者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我就像一个尴尬的偷听者,明知他们话中有话,却丝毫琢磨不透话中奥义。
又听女人说道,
“有些事,你碍于身份在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去做,现在,她死了,你再做什么也是徒劳,不是吗。”
景长奕浓眉一锁,
“至少我还能为她报仇。”
这一瞬,一股久违了的暖意在我心口泛动。
我的家人都知道我是被人杀害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为我伤心,反而在我葬礼这天放纵狂欢,更别说为我报仇了;
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想着为我报仇。
景长奕就像一朵冰山雪莲,纵然颠倒众生,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所以,我生前虽和他见过几次面,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礼貌拘谨,绝不敢放肆。
现在,知道他看不见我,我便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笑道,
“小舅舅,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好。”
话音刚落,景长奕倏然抬起长睫看向我。
我明知他看不见我,可他的眸子像无底深海,映出寒澈光芒,仿佛只看我一眼就能让我魂飞魄散。
“妈呀!”
我尖叫着跳起来,慌乱的向后倒退。
然,只退出几步,就被结界弹回来,趴在他的脚下。
我霎时明白,我就像当初被困在傅衍身边一样被困在景长奕身边了。
……
渐渐大雨如注,风呼啸而来,加上女人一再劝说,景长奕终于肯离开了。
离开前,他把一捧鲜花放在我的墓碑前。
这是我生前最爱的紫鸢花。
娇艳欲滴的花瓣上早已沾满雨水,水珠像泪水潸然流下。
刚来这里时我就留意到,我的墓碑碑前堆满了各种鲜花,偏偏没有我最爱紫鸢花,看样子,那些给我送花的人没有一个真正懂我,唯独他景长奕。
“咚!”
车门关上,把我独自留在车外。
活着的时候总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在墓地周围出没,可我放眼望去,浓郁水雾中,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墓碑,只有我孤零零的站在雨里,哪有其他的同类在?
其实,之前我跟在傅衍身边那么多天,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其他的灵魂。
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存在吗?
还是说,灵魂与灵魂之间是互相看不见的。
……
“贵人一号”——
一座大型城中别墅,也是景长奕的住所。
我去过许多有钱人的家里,也算是开过眼界的人,来到景长奕的住宅之后,我还是被惊艳到了。
这座欧式风格的别墅堪比宫殿,各类家具、灯饰看似平平无奇,其实都是全球奢侈品牌的特别定制版,只是为了保持低调,刻意没有加装商标。
我一眼就看出旋转楼梯的台阶和地板都是以白玉石以纯金镶边铺砌而成。
有点小钱的人才会炫耀房子,真正的富豪,要看他的收藏品——
景长奕客厅里几乎挂满墙壁那些古董名画足够买下数十栋这样的别墅,何况,真正的稀世珍品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
对于景长奕如此有钱,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景长奕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子,景老爷子的正房太太不许他进家门,所以,他一直被养在外面,两年前,景氏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专家评估,如果这场危机持续下去,景氏撑不到半年就会破产。
每个人都束手无策时,景长奕主动请缨,说有把握让景氏起死回生,前提是让他做临时龙头掌舵人,他下达的任何决策,其他人都要无条件执行。
走投无路的景老爷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答应了景长奕的条件。
不料,景长奕一上任就接连下达果决杀伐的决策。
不出一个月,景氏就稳住了股价。
半年后,景氏经济重回巅峰。
一年后,景氏总资产翻了六倍,跻身全国十强,景长奕也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千亿富翁。
景太太对他的态度也由排斥变得热情。
见识到他的能力,景老爷子欣然决定退位让贤。
就在景老爷子和股东们一致决定让他继任ceo的同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景氏只能另选继承人。
我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遭遇那场事故的那天,我被顾宁的过敏症状转移折腾得休克,那天对我来说就像炼狱。
说起来,我和他也算同命相怜呢!
女人径直把景长奕推进浴室,笑道,
“二爷,你行动不便,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这点事情我自己还做得来。”景长奕面色铁青的说。
女人又笑,
“开个玩笑嘛,你怎么总是这么较真,何况咱俩可是铁哥们,就算我真帮你洗个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景长奕背朝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冲向门口,
“那么,晚安,铁哥们。”
女人弯下嘴角,转身走了。
景长奕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女人已经离开才开始脱衣服。
我本想着回避的,这一刻,却看着他愣起神来。
他双眸清冷平视前方,动作优雅而又一丝不苟,我想不到,一个人脱衣服的姿势竟如此让人赏心悦目。
不多时,他已经除下微湿的西装和白衬衫,上半身毫无遮掩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他的肌肤上有着大理石般的细腻纹理,肩宽腰窄,肌肉不算夸张,却线条硬朗,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随着他继续的脱衣动作,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我更是看呆了。
直到他脱下裤子,一幕热辣的画面冷不丁的闯进我的视野。
“天呐!”
我尖叫着跳起来,逃也似的朝浴室外跑去。
然而,却被弹回,躺在他脚下,那不应该看的一幕又一次映入我的眼中。
我忙闭上眼睛,慌乱的说,
“对不起,小舅舅,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当然听不见我的话,驱动轮椅走到花洒下,温暖的水倾泻而下。
看着他沐在水珠下的背影,我的眼前仿佛还呈现着那火辣的一幕——
那骄傲雄大的资本,让我惊异、而又羞耻……
我学过医,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也知道男性的生理反应。
他的生理反应还在。
也就是说,传言是假的,小舅舅的男性功能正常,没有失去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