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还敢做,真的是作死!
什么也别说了,小妹妹,趁景先生还没有发火,你快跑!”
男子善意提醒我。
我心惊肉跳,却倔强的不肯离开。
原本空荡的电梯口处不知何时围过来十几个身穿工作服的员工,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的瞧着景长奕,恐怖的氛围犹如刑场。
他如一座冰雕般站在我刚刚强吻他时所在之处,冷锐双眸凝视着我,丝毫不露痕迹,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半晌。
才听他道,
“顾安,为了爱情,你算是豁出去了。”
“不是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可他认定了我别有用心,不听我的解释,迈开长腿,又要离开。
我怎么能任由他往绝路上走呢。
我早就注意到墙边放着一个塑料桶,里面盛满不知是什么用途的红色染料。
眼看他距离客厅大门越来越近,我把心一横,提起这只染料桶,快步追到他面前,把染料全部泼到他的身上。
“啊?!这……”
“天呐!”
有人失声尖叫。
尔后,全场静默。
偌大的大厅里只听得见染料沿着景长奕的衣角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滴滴答答。
他已然僵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我,仍是不露痕迹,只是本就浓黑如墨的眼瞳,颜色愈发深郁。
曾经日夜不离的在他身边跟了那么久,我知道,这已经是这个从不情绪外露的男子非常恼怒的表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长奕垂眸睨一眼自己从胸膛一直被染料染到裤管的自己,末了,扫我一眼,
“你这样说,你自己相信?”
“咚!”
原本被我抓在手里的染料桶掉在地上。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一瞥,我就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幸好,一个中年男子这时来到近前,殷勤的用干毛巾为他擦拭身上的染料,这才打破了我和他之间的僵局。
他让男子退下,轻描淡写的吩咐,
“联系我爸,说我这边出现了紧急事故,我可能晚几分钟到场。”
“好的,总裁。”
他转身时,见身后一大片人正严肃的瞧着我,又道,
“顾安小姐近来精神状况欠佳,任何人不许责备她,好言好语的哄她,等她情绪稳定后,送她回家。”
一片人连连点头哈腰的答应。
我的眼圈,泛了红。
自从顾宁把症状转移到我身上后,我时常因为顾宁突如其来的折腾而行为反常,景长奕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即使误以为我为了讨好傅衍的母亲才来阻止他去当景氏CEO,却念在我精神状况不好的份儿上,一味的容忍我。
不像傅衍。
他不相信我也就罢了,却听信顾宁的挑唆,以为我最近时常进医院也是装的,最近我越来越瘦,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他也视若无睹,反而总是为了顾宁责怪我。
……
景长奕走远后,一个中年女白领来到我身边,用哄小孩子似的语气劝我离开。
我执意留下。
景长奕一定是去换衣服了,等他换好衣服,还会去参加股东大会……
我不许!
上一世,他因为帮我复仇而死。
这一世,我救定了他。
几分钟后,总裁专用电梯的门打开,换上一身笔挺黑西装的他更显矜贵卓绝。
见我还站在大厅门前,那冷酷的俊容上流露一丝异样。
“轰!”
骤然一声巨响,打断了我和他的对视。
原来,停在绿化带旁的一辆银色劳斯莱斯幻影的两个车轮突然爆了胎,车头歪歪斜斜的瘪下去。
车门被仓猝的打开,司机一溜烟的跑到景长奕面前,抹着额上冷汗道,
“不好了总裁,您的车爆胎了,还是两个车胎一起爆的,明显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这时,地下车库的出口处跑出一个高瘦男子,远远地就大声说,
“总裁,刚刚车库里三辆车的轮胎同时发生了爆炸,而且都是爆了两个轮胎,那三辆车都是你今天去参加股东大会乘坐的备用车。”
我偷瞧景长奕一眼。
他站在大厅外的大理石平台上,迎着万丈阳光,大厅里早已乱成一团,唯有他冷静如常,像一潭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山泉水。
“总裁,这是有人想害您!”
“如果您按照原计划出发,不管在哪辆车上,车子都会爆胎,以原定时间推算,车子爆胎时正行驶在高速上,后果不堪设想。”
“居然把每一辆车都动了手脚,这一招也忒阴狠毒辣!如果不是顾安小姐前来搅局……”
景长奕不理会聒噪的众人,而是转头看向我,
“这么说,我刚刚错怪你了,你真的是来救我的?”
我耸耸肩,
“当然。”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他追问。
我又想起了他在我的墓碑前喝下毒药的一幕,心里百转千回,表面却没事似的一笑,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别问了。”
他果然不再问,默默凝视着我的脸,好像我的脸上有宝藏似的。
我发现,他此刻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清寒了。
我约摸着过了五秒钟,才见他张开嘴唇,
“我欠你一个莫大的人情,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只管说,只要给得起,我都会给。”
景长奕,我欠你太多太多,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我心里默默地的想。
嘴上却说,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吗,你可以以身相许呀。”
“顾安!”
那双水墨描绘般的浓眉剧烈跃动!
他本来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竟又向我走近了约二十厘米,勾魂摄魄的眸子咄咄凝视着我,
“别忘了,半年前,你和傅衍的订婚典礼,我就曾亲临现场,你亲口对我说过,嫁给他是你的终极梦想!”
我的指尖颤了颤。
上一世,那场繁花似锦订婚礼对我来说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
这一世,想起那场订婚礼,我却只觉得悲哀。
“是啊……”
缓和了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顾安的人生,不再和他傅衍有一丝瓜葛。”
他一时沉默。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等你想清楚了,我随时可以和你去领证。”
说完这句话,我扭头就走。
我似乎听见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室外噪音大,我听得不慎分明,抑或是我的幻觉?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抬起右手,偏凉的指尖在我的手背划过,却没有抓我的手。
只是这一瞬的肢体接触,我那片被他指尖掠过的肌肤像起了火花,心竟像强吻他的那一刻一般,疯狂悸动。
我在他身前僵了一下,尔后快步走下台阶,逃也似的朝路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