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澜洲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拧出一道黑线。
下一瞬,即刻复原,嘴角不羁的扬起,
“景先生的外甥疯了,难不成景先生也疯了?顾安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宠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她。”
我欣慰一笑。
看吧!
我的好哥哥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落下这番话,顾澜洲转身就走。
景长奕目光冷锐的盯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胸无大志、放荡不羁只是你的外在,其实你一向野心很大,不然,你也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来见我,你想和我合作,成就你的大事业,不是?”
顾澜洲停下脚步,
“是又怎样?景先生都看淡一切了,我还指望你和我合作不成?”
景长奕的眸色愈发沉郁,
“我不想再进商界,不代表我不能为别人推波助澜,只要我肯出手,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人推向巅峰。”
这一刻,即使在月影中,我也能看见我哥身体在颤抖。
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右手,果然,他的右手已经紧攥成拳头,手背上一道道青色血管清晰可辨。
这是他无比激动时才会有的表现。
我估摸着,他沉默了至少有十秒钟。
末了,他缓缓转身,目光闪烁的直视景长奕的眼睛,
“我知道你一向言出必行,好,我告诉你真相——
顾安是我杀的。”
我惊得羽睫直颤。
这怎么可能!
残忍的把那把刀子扎进我心脏的人竟是我最信任的哥哥!
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傅衍一样重要,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他也是我的家人中唯一一个宠我的人,到头来,他居然亲手杀死我,还把我的皮肤和眼睛做成人偶娃娃!
“她一向对你很好,你们虽是同父异母,但她打心里把你当成了亲哥哥,她哪里对不起你,要被你如此残忍的对待?”
一向波澜不惊的景长奕,此刻声音也变得凌厉。
我则走到顾澜洲面前,站在几乎和他脸贴脸的位置,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
我倒要听听他怎么回答!
“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相反,她对我从来都是知冷知热,体贴入微,是个难得的好妹妹。”
顾澜洲轻飘飘的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死她!”
“因为她死了比她活着对我更有利。”
“所以,你杀害你妹妹的目的纯粹是因为对你有利?!”
景长奕的声音竟在颤抖。
“当然。”
景长奕陷入了沉默。
我也沉默地死死盯着景长奕的脸。
这一生,我看错了傅衍,看错了景长奕,原来我看错的最离谱的人不是他们,而是顾澜洲!
“我那个傻妹妹,只会一味的付出,傅衍根本不在乎她,她活的那么痛苦,我也算帮她解脱了,不是吗?呵呵呵……”
静谧河畔,我哥的笑声煞是刺耳。
笑得如此狰狞,一张原本英俊的脸扭曲得难以辨识,冷鸷的目光和他把刀子扎进我心脏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而我的心像又被刺穿了一次。
可我流不出眼泪,眼睛里像灌了辣椒水,疼得长睫不住颤抖。
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我回头去看,只见景长奕双手紧抓轮椅把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我早听说过景长奕是可以站起来的,只是每一次站起来都要承受常人想象不到的疼痛,可我跟在他身边三个多月了,从来没有见他站起来过。
此刻,他强撑着站起,比身高183cm的顾澜洲还高一些,气场更显得强大了,只是嘴唇不停发抖,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难以想象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小舅舅,你快坐下!”
我立刻跑过去扶他。
然,他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扶不住他。
顾澜洲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嘲讽的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愕。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景长奕眉眼间如有滔天恨意。
顾澜洲定了定神便恢复了那份轻佻,
“景爷只管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顾安被害前的一段日子里,行为反常,频繁进出医院,别人都说她是因为对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太痴情,那个有眼无珠的混蛋又满心扑在她妹妹身上,她才会变得癫狂,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后来渐渐觉得不对劲,她从来没有说谎,真的是顾宁把症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对吗?”
顾澜洲耸肩,
“既然你的好奇心这么重,好吧,我都告诉你,如你所说,顾安的反常,全是因为顾宁。”
“这种卑鄙无耻之事,她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她的帮凶?!”
顾澜洲仰头大笑,
“哈哈哈,景爷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顾宁是怎么做到的,我很清楚,但我向她保证永远为她保密,我只能告诉你,顾安实在太独特,不然,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只有顾安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有那些妊娠反应……
哈哈!
景爷见多识广,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对吧?哈哈哈……”
也不知这事有多可笑,顾澜洲的笑声怎么也止不住。
我恨恨盯着他。
我声嘶力竭的质问,我到底哪里独特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还有,那些奇怪的妊娠反应……
可我不管多大声的喊,都是徒劳。
“那么,你顾澜洲更是死有余辜!”
景长奕身体颤如风中树叶,而他强撑着,冷冷逼视顾澜洲的眼睛,杀伐的目光,如要屠城。
我感觉不对劲,回头望去,只见他在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瞄准了顾澜洲。
“今天,我景长奕代顾安向你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