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大声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景长奕脸上竟不见一丝震惊的痕迹,仍然寡淡的说,
“确定吗?”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男人把一个黑色文件夹放在桌子上,
“自从得知顾安小姐遇害那天开始,你就让我不惜成本的去查明凶手的身份,凶手很狡猾,没有在犯罪现场留下任何有用线索,一开始我也毫无头绪,后来发现顾安小姐的家人都很反常,没有一个人为她伤心,我就用黑科技监听他们……
“最初的几天一直一无所获,倒是前天,她的妹妹顾宁和顾澜洲打电话的时候说顾澜洲杀害了顾安还用她的皮肤和眼睛做成人偶娃娃送给傅衍,于是,我针对顾澜洲查了一下,果然,他的身上疑点重重。”
我只觉得可笑。
顾宁从小就是个谎话精,她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何况,顾澜洲是我家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举行葬礼那晚,他还在KTV里唱我最喜欢的歌悼念我。
不会的!
杀害我的人绝不会是我的哥哥!
景长奕缄默不言,只是眼神变得冷冽杀伐。
这一刻,即使是没有实体的我也感觉到一股寒气在他身周荡开。
“我查到的证据都在这个文件夹里,我给警察看过,他们说这些都是无效线索,凭这些是没办法给顾澜洲定罪的,他们也找顾澜洲谈过,但顾安遇害时,他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谁也拿他没办法,但我相信我的判断,杀害顾安小姐的人一定是他。”
景长奕吩咐男人继续调查。
猎鹰离开后,景长奕打开那个文件夹,把里面各种资料贴的满墙都是。
接下来,他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研究、琢磨。
我觉得他是白费工夫。
但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我死后,我的家人们欢天喜地,他们之中自然没有一个会浪费心思去寻找杀害我的凶手……我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景长奕如此尽心竭力的要为我报仇。
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和景长奕一起关在书房里。
好奇怪,我被禁锢在傅衍身边时,时刻都盼望着摆脱他,景长奕的日常生活比当初的傅衍还要枯燥乏味,和他在一起,我却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有点儿喜欢这种感觉。
不觉间过了两个月。
斗转星移,秋去冬来,一夜鹅毛大雪为这座城市披上皎洁的外衣。
一整夜,景长奕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静看风起雪落。
以前,我觉得他就像古代的皇帝,高傲冷酷、令人望尘莫及。
这两个月里,却有几个瞬间让我觉得,这个男人孤独的可怜。
就像临死前被家人和未婚夫孤立的我。
早上,傅衍的母亲给他打来电话说傅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
得知这个消息,景长奕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我心里则五味杂陈。
虽然我早已经对傅衍死心,然而,曾经的他也是英姿飒爽、出类拔萃,却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落得这样的结局。
又过了十几天,猎鹰找上门来,看着景长奕憔悴的脸,轻叹道,
“二爷,这种案件时间越久,真相就会被掩埋的越深,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你已经为顾安小姐做了太多太多,是时候放手了。”
景长奕寂然看着窗外的雪景,
“我为她做的还不够多。”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猎鹰大惊失色。
“二爷,人死不能复生,何况那些无耻小人把你害成这样,你自己的仇还没有报,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景长奕目光转向猎鹰的脸,嘴角扬起。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果然,景长奕的嘴角还是上扬状态,他笑了!
日夜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已有两个多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笑,我还以为他就是这种冰山面瘫脸,根本不会笑,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他也会笑;
彷如极寒之地的一朵冰山雪莲乍然绽放,绝世的绮丽,让人只要看一眼就仿佛被勾走魂魄……
“对我来说,这不是傻事。”
他说。
“可是二爷……”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景长奕打断猎鹰的言语,清寒的声音比往昔多了一丝轻柔,
“为了她,我不后悔。”
猎鹰喉结滚动,滚烫的泪珠划过他苍白的脸。
他和景长奕沉默对视着,似乎从景长奕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他没有再说话,末了,轻拍拍景长奕的肩膀,转身而去。
我一头雾水。
我不明白景长奕到底要去做什么,却也知道,他接下来会为了我采取行动。
景长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现在,我越来越迷茫了。
猎鹰走后,景长奕让“柳助理”联系我哥,约我哥见面。
我哥爽快答应。
映柳河畔,景长奕约我哥见面的地方。
静谧之夜,他独自坐在河畔,雪晴后,天空格外清澈,圆月洒下一片皎洁银光。
我坐在他身边的雪地里,今晚的风特别凉,我却莫名觉得这情景好温馨。
“景总主动约见我,还提前来等我,我顾某什么时候面子这么大了?”
我哥哥的声音!
我欣然回眸,不远处,一辆炫酷的黑色哈雷摩托车已经停在杨柳树下,我哥哥踏着雪朝我这边走来。
身穿一袭黑色摩托车服的他,浓稠黑发随风飘动。
景长奕都没有回头看我哥哥一眼,寡淡道,
“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早不是什么景总了。”
我哥浅笑,
“那场事故夺走了你站起来的权利,也夺走了你景氏继承人的身份,但谁不知道,以你景先生的实力,哪怕离开景氏去另立门户,也完全可以东山再起,不是吗?”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景长奕面前。
我在他对面近距离看着他,几个月没见面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被岁月侵蚀的痕迹,还是如此俊逸不凡。
然而,坐在轮椅上的景长奕虽然比他矮了半身,却丝毫不输气场。
“我对商场的尔虞我诈早已厌倦。”
景长奕说话总是这么不咸不淡。
“哦?我还以为景先生要和我在生意场上合作,既然与生意无关,那么景先生约我来干什么?”
我诧异的盯着我哥的脸。
他一向桀骜不驯,在景长奕面前怎么如此谦逊、恭敬呢?
“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话。”
“景先生但问无妨。”
景长奕瞳色一深,
“顾安到底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