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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晕晕沉沉里听到的迷迷糊糊的话,妫楚寅只当是酒肉场上抛出的几句打趣的戏话。可他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周校长用电话喊他:“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走进周校长房间,周校长满脸堆笑地递给他一杯刚沏的铁观音,说:“晓得不,老马动了真心,想让你和他妹子见个面嘞。”

“这……”妫楚寅显得特别吃惊,连“这”字都讲不圆润了。

“晓得不,人家那么客气请你吃饭,你还真以为是为了感谢你帮他改了个材料?”

周校长说,他同老马认识快二十年了,可以说,老马家的妹子,他是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很活泼,无论工作还是长相,都很不错。唯一不足的是,性子有点高傲。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人嘛,熟悉了也就习惯了。

妫楚寅不知怎么回应周校长的话,“呃呃”半天,才说了句“谢谢您”。周校长便说,现在的媒人,其实就是挂个名,婚礼上讲几句话。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张票说:“今晚八点的电影。”

妫楚寅提前十分钟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过了一阵,一个手持瓜子袋、嘴巴“唧唧”响的胖乎乎的女人,坐到了他的身边。他朝她望了一眼,差点就要蹿起身。这不是务门前那个哪怕烧成灰,也能认出来的“凶燕子”?老马的女儿竟然是她?

妫楚寅真想撒开腿有多远跑多远。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要面对周校长,也要面对还有几天才能结业的老马,他无法向他们讲出几年前发生的那个故事,也不可能通过胡宗阳或者甘盈迎去转述。他相信,坐在身边还没看他的女人,总会瞟他一眼,一定会想起过去的那一幕,由她去跟她爷讲,再由她爷跟周校长讲,问题不就解决了?想到这,恰好头顶的灯光关了,幕布上映出《高山下的花环》,他就静下心看起本来看过一次的电影来。

电影终于散场了,借着耀眼的灯光,他盯着一直不停嗑瓜子的她,故意夸张地说:“原来是你呀。”她吐出一块壳,不屑地问:“我们认得吗?”他说:“你不就是务门前那个坐吧台的人?”她的眼光早就移向别处,冷冷地说:“我都离开那里那么久了,还记得你姓丘嘞。”

姓丘,是姓丘名八的简称。“丘八”即“兵”,实际是蔑称人家为“小卒子”或“兵痞子”。看来,她的嘴还像过去那样尖酸。妫楚寅正不知怎么同她告别,冷不防眼睛望着门外的她,塞给他一张纸条,口里吐出几个字:“我爸要我给你的。”

他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

马小燕五交化公司67890

他抬起头,哪里还看得见马小燕的身影。

接连几天,妫楚寅都没看到周校长向他展示不屑不悦的神色,也没发现老马有什么异常。心想,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城府深得很。培训班结业典礼后会餐,老马也像从前有的学员敬胡宗阳的酒那样,主动走到他跟前,举着酒杯,宛如长辈一样说:“小妫老师,好好努力呀,湘涟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他又想,难道那个马小燕真的那么神经大条,连那么刻骨铭心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还是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自己,叫她爷跟周校长,只当此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但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结业典礼后的第二天,也刚好是他与马小燕看电影后的一个礼拜,老马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到他家去吃晚饭。见他半天不作声,老马就表示,晓得他脸皮薄,那就过段时间再说。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妫楚寅刚搞完上班前的办公室卫生。只见老马一手握着个红本本,一手提了朵大红花,站在门口兴冲冲地大声喊:“小妫,我们一起到周校长那里去。”刚好周校长从二楼走下来,笑吟吟地说:“知道了,大前天晚上,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到你戴大红花领奖了。”老马说:“真的没想到,这个全国先进,不仅我们江城只有一个,全省也只有三人!”然后又对妫楚寅说:“小妫,你也太厉害了,你写的材料,一字不改就选登在国家级的报纸上嘞。”周校长轻轻地笑了一下,也对小妫说:“晓得不,人家已经不喊你做‘某老师’了呢。”

两人夹着妫楚寅边走边说,惹得各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站到走廊上,或立在门口看热闹。

老马将大红花交给妫楚寅,打开红本本,双手递给周校长,像弥勒佛一样待在一边。直到周校长扬起头,老马才迎着他的目光说:“今晚得好好跟二位喝一杯,还是那天那个酒店的那个包厢,要得不?”

从周校长办公室出来后,老马跟着妫楚寅进了109房。见房间里没别人,他就主动坐到妫楚寅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问:“听燕子讲,你还没跟她打过一个电话?”妫楚寅尴尬地一笑,说:“不配呀。”老马说:“你要是担心身高问题,我也跟你讲实话,俗话讲得好,男子无丑相,历朝历代都是把‘郎才女貌’作为匹配标准,只要我们没意见,你也不要顾虑什么。”妫楚寅垂着眼帘好半天,才像蚊子叫一样问:“您妹子没跟你们讲别的?”老马愣了一下,说:“你是讲她那天对你的态度吧?其实,她就是那么个人,在生人面前总是爱理不理。”妫楚寅不作声了。老马又说:“我也跟你实话实说,起先,燕子她娘是想找个个子高的,昨晚我拿着报纸给她看了你写的文章,她就说要跟你见个面。”妫楚寅还是不作声。老马起身说:“今晚你可得主动点呀。”

下午下班一阵后,办公楼里住城里的人早就下了坡,住二楼的也都上了楼,妫楚寅却仍然待在办公室发呆。突然,周校长推开门,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怎么还不动身?”

妫楚寅赶紧站起来,结巴着说:“我正想,跟您请……请假呢。”

“请什么假?晓得不,又不是工作时间。”周校长不待他说完,就接了口,“晓得不,人家请客的主角是你呀。”

妫楚寅支支吾吾地扯了个谎,说湘师同学约了聚会。周校长莫名其妙地嘟噜了一句“抓而不牢等于不抓”,然后说“哪个的约会都没有马局长重要”,最后就命令式地喊他“走啊”。

妫楚寅跟在周校长屁股后到了预订的酒店,老马早已恭候在包厢门边,握着周校长的手,边进包厢边说:“上次受了您的教育,这回我就不敢点那道菜了,全是我们湘涟的老牌菜:麸子肉、蛋糕花、叫堂鸡、麻鲢子、大合菜、麻婆子豆腐,还有两个小菜。”

周校长笑声朗朗地说:“我来湘涟三十多年了,就喜欢这些老口味。”

三人按宾主坐定,老马居中,周校长在右,妫楚寅在左,交谈正欢,包厢外传来一个柔和而热情的男声:“局长夫人,请!”接着是一个女人豪放的声音:“今天比以往还要热闹啊。”随着房门打开,一张阳光明媚的胖女人脸,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后紧贴着和她长得很像、表情却如木偶一样的马小燕。

老马站起身,指着周校长旁边的位子说:“堂客,你陪好校长。”然后又指着妫楚寅身边说,“燕子,你就挨着小妫坐。”

马夫人迅速打量起妫楚寅来。他欠身招呼:“阿姨好!”

这身一欠不打紧,先前阳光灿烂的马夫人,脸上闪电一般飞出了乌云。她嘴里长长的“唉”,又恰似乌云里发出的闷雷声。

可爱的马小姐,这回手里倒是没拿瓜子袋,木然地向周校长叫了一声“周伯伯”,也瞥了一眼妫楚寅。老马连忙对着门外喊:“服务员,人到齐了,开酒、上菜。”

菜上了三盆,酒筛了五杯,老马兴奋地站起来,作报告一样先感谢周校长对他一直以来的关心支持,再感谢党和政府、上级领导对他的教育培养,最后感谢家人一样的小妫亲手为他写事迹材料。报告完,双手捧起酒杯,喊道:“堂客、燕子,一起敬我的两位贵人。”

周校长脖子一仰,红光满面,挥着手说:“晓得不,马局,解放以来,我们湘涟出的全国英模人物,倒着手指就数得清,真正值得大歌大颂。”他自己给自己倒满酒,示意妫楚寅给老马一家倒了酒,也站起身说:“小妫,不,应该叫你妫主任,我们也一起敬马局全家一杯。”

马夫人终于露出了笑脸,说:“我跟燕子本来都不喝酒,今天高兴就再喝一杯。”说完也和老马一样,站着仰了一下脖子。

马小燕却有点心不在焉,半天没反应。她娘用肘子撞了撞她,她就把眼光投向桌子中间的可口可乐:“说,我想喝这个。”

妫楚寅不禁皱了下眉头,周校长立即说:“晓得不,女孩子嘛,喝饮料好。”

马夫人也说,妹子不喝酒是好事。然后又盯着妫楚寅说,老马当了全国先进,局长亲自走到他们家,叫燕子先到局财务室跟班,过段时间就办正式调动手续,她不会再去五交化了。

周校长说:“晓得不,小妫,还不赶快向燕子祝贺?”

妫楚寅迟疑了一下,拿起酒杯,面向马小燕,说:“祝贺马小姐!”

马小燕眼也不抬,自顾自地端起可乐喝了一口。妫楚寅的鼻子上,像粘了一层厚厚的灰。

或许,马夫人也感到过意不去,莫名地打起了哑谜:“一二三四五没用,六七八九十靠谱。”

周校长是五十年代老牌高中生,上讲台、作报告,总爱引经据典。可这次面对马夫人说出的“谜语”,好像也摸不着头脑。他用狐疑的眼光扫了一下老马和他的夫人,欲言又止。

老马说:“小妫,明人不说暗话,燕子前头谈过一个男的,是市直机关一个领导的儿子,在某大厂矿上班。两人谈了一年多,婚房、家具都准备好了,半年前扯的证。还没办酒席,我们发现那伢子脑子不灵通,三个月前已办了离婚手续。”

马夫人插嘴:“我们给燕子备足了四铺四盖,组合柜,高低床,还有彩电、音响、冰箱,花了四五千块钱嘞!”

老马说,在党校学习的两个月,他看到了小妫的能力,特别是帮他写申报材料,更让他特别佩服。那天晚上,他在家里喝酒,一不留神就说了句“只可惜长得矮了点”。他堂客问了缘故,反倒劝他说,既然单位好,又有前途,怎么不介绍给燕子?她说,他们全家都是城里人,燕子的单位也不错,正是因为矮了点,才不会计较燕子扯过证。有了堂客的鼓励,他才请周校长出面给小妫送了堂客亲自买的电影票。堂客了解自家妹子的个性,就特意帮她写了那张纸条。写纸条的时候,堂客“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指着写好的电话号码说:“缘分硬是天注定,你们看燕子单位这个‘67890’,一到五的数字没一个,六到十齐齐整整,是不是告诉我们,燕子的婚姻,前一节根本没得用?说不定还真落在这个人身上嘞。”她劝燕子,说现在的企业单位根本不能和过去比,一个个半死不活,只有机关事业单位的人,捧的才是真正的铁饭碗。

马夫人的谜底原来是这样。周校长看着像木偶一样的妫楚寅,说难得马局如此开诚布公;说燕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和小妫的年龄也合适,虽然大了一岁,看上去却比小妫还显年轻;说湘涟人讲实在,领证没办婚礼就算不上结过婚;对小妫来说,像马局这样的家庭,打着灯笼火把也难寻,还顾虑什么呢?

周校长举起杯对老马两口子说:“就让我们祝福这对年轻人,牵手走向美好的明天。”

马夫人率先响应,拿着酒杯对燕子说:“还不赶快谢谢周伯伯。”老马也向妫楚寅伸出杯,说:“小妫,干!”

马小燕含着满口鱼肉,伴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鼓着腮帮,说了句不知是“周伯伯好”还是“周伯伯干”的话。妫楚寅红着脸,一副喝醉的样子,机械地举了下杯,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说:“湘师同学在昆仑桥聚会,我还得过去看看。”

周校长“喀喀”地咳了几声,见妫楚寅已没有继续坐下的意思,又看了一眼只顾夹菜的马小燕,便对老马说:“如今的年轻人,可不是我们那个时候了呀。”然后又对马夫人说:“来之前,小妫确实跟我讲了,他们同学早就约好今天聚会,让他去吧,以后慢慢来。”

马夫人竟然站起身,笑着对妫楚寅说:“会朋友、讲义气也是应该的,你就放心去吧。”见他开了包厢门,她又说了一句,“食堂伙食不好,有空就去我们家吃饭咯。”

妫楚寅茶饭无心、坐立不安地过了好一晌。直到这天孙潇来党校,问他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才吞吞吐吐地道出自己的心事。

孙潇认为,婚姻大事,绝不是周校长讲的“抓而不牢等于不抓”,而是先得弄清“该不该抓”。如果他对那个燕子的印象,真是他口里讲的“不是凶就是傻”,这桩婚姻就真的不该抓。

他向孙潇吐露了自己的担心,一是顶头上司当媒人,将来只怕会有小鞋穿;二是马夫人不好惹,搞不好会把他弄成臭狗屎。

孙潇说,那就来个乾坤大挪移,给他们耍一个四两拨千斤。说她都二十八了,就算皇帝不急太监也会急,只要他始终不表态,做爷娘的就一定会另外想办法。

他说,自己倒是愿意拖,怕的是马夫人太主动,又是送电影票,又是喊他去吃饭,到时还是圆不得场。

孙潇说,愿意帮他当回恶人,跟他去她家吃餐饭,保证人家就会放手。

两人交谈的第二天下午,妫楚寅正专心写材料,周校长站在门口喊:“去我那边接个电话。”他想,自己办公室有电话不打,打到周校长那里,肯定是老马,又约他们去望春大酒店。他拿起话筒一听,竟然是马夫人。说燕子亲自买了菜,叫他去吃饭。他说今天是周末,正要跟周校长请假,提前一点下班回农村看老娘。马夫人说,做娘的盼的是崽伢子找对象,下回带上燕子过去才高兴呢。一旁的周校长插话说,本来马夫人也邀了他,实在是家里有事走不开,他就不去了。周校长的话,让妫楚寅想到了孙潇,喊了声“阿姨”,说有个朋友讲好同他一起去看老娘,既然爽约了,能不能带上他。马夫人的欢叫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说愿意那么远去看朋友娘的人,一定是重情重义的好人,说他的朋友也是燕子的朋友,看得起上她家,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一旁的周校长笑着说,还想带个朋友去壮胆呀。然后又嘱咐他,可以提前一点下班,不要空手上人家的门。

妫楚寅真的提前下了坡,先找到孙潇,买了对湘涟大曲,一同来到商业局家属楼,敲开了老马家的门。

马夫人系着围裙,手里握着一把芹菜,笑嘻嘻地说:“快请进!”老马在茶几上开酒瓶,抬起头说:“来了?”厨房里也传来了声音:“妈,空心菜素炒还是水煮?”马夫人笑道:“怎么拿手怎么做,还不随你?”

妫楚寅像主人一样先让孙潇进了门,再把麻绳串着的两瓶酒摆到茶几上,介绍孙潇说:“我的好朋友,有名的青年诗人。”

老马说:“欢迎!”马夫人看了一眼孙潇的腿,眉头先是一紧,然后很快放开,笑着说:“诗人呀,了不得!”说完就到一边摆桌子去了。

孙潇掏出芙蓉烟敬老马。老马拿着烟在鼻子下闻了又闻,说:“这么好的烟,我们机关就只有局长级的人才抽得起。”孙潇说:“我这个人,要么不抽,要抽就抽名牌。”

一边摆碗筷的马夫人,听了两人的对话,满脸堆起笑,问孙潇:“你在哪里上班?”孙潇答:“硫酸厂,顶我姐姐的班。”马夫人说:“你们厂福利好,夏季发汽水,冬天发藕煤,不会还有名烟发吧?”孙潇说:“我的工资都用来抽了烟。”马夫人不禁嘟噜了一句:“还是小妫好,不抽烟,酒也有节制。”

孙潇正要说什么,马小燕从厨房里端着一盆菜出来了。他盯着马小燕,“嘿嘿”笑着说:“这么能干,到底是务门前饮食店出来的人。”

马小燕瞪了孙潇一眼,手里的菜碗差点掉落了。马夫人绷着脸说:“我们燕子在务门前是收钱开票的,她的厨房手艺,可是自己练出来的嘞。”

上桌后,老马敬酒,孙潇显得特别豪爽,还劝妫楚寅不要畏畏缩缩。见马小燕从不搭话只顾吃菜,便没话找话,说:“小燕子,我比女为还大几岁嘞,你们单位要是有合适的,也帮我介绍一个咯。”马小燕仍未搭理。马夫人并没注意他讲的那声“女为”,只是说:“你这人也真是,我跟她爷都是喊燕子,你倒喊起小燕子来。”妫楚寅一下听出了音,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说:“你他妈的跛子跛,从来只晓得称大,还敢喊老子做‘女为’?”经妫楚寅这么一点,老马两公婆几乎同时发声:“女为?什么意思呀?”孙潇笑道:“只怪我书读得少,不认得他那姓,就把它拆开来读。”老马对堂客笑了笑,说:“人家这是表示亲昵嘞。”

饭后,马夫人叫她妹子去泡茶。马小燕瞪着眼,显得有些不情愿。孙潇就喊妫楚寅:“女为同志,灵泛点咯。”马夫人说:“你们都坐,我去。”

马小燕冷着脸、努着嘴,进了自己的卧室。

四个人在客厅里喝着茶,马夫人问妫楚寅:“什么时候带燕子回去看你娘?”

妫楚寅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眼睛望着孙潇。

孙潇看了老马一眼,嘴皮子扯动了一下,可能就要发声,不料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马小燕站在门口,红着脸说:“你就喜欢没事找事,我才不去那么远的山冲旮旯嘞。”

妫楚寅立马脸红耳赤。孙潇笑眼看着马小燕,大声说:“丑媳妇总得见家娘面嘛。”

马小燕近乎叫了起来:“你们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个看了都要瞎眼,居然还讲老子丑。”

老马连忙起身,板着脸对妹子说:“人家讲的就是句俗话,生什么气咯?”

马夫人也起了身,把妹子推进卧室。妫楚寅闷声说了个“走”字,抢先一步出了门。

回走途中,孙潇诡笑着说:“事情总算搞定了,帮你准备的‘三抔牛屎高的矮子矮’还没用得上嘞。”妫楚寅嗔怒地看着他。他说:“不就是想找个空子把你们那次吃米粉的事讲出来?这回倒好,我这恶人做得也算无痕无迹了。我可以跟你打赌,老马家再也不会主动找你了。”

真的,马夫人再没打过妫楚寅的电话,老马也没去过党校。两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妫楚寅正独自站在院门边的树荫下发呆,周校长一路咳嗽着走了过去,声音不大地告诉他,马小燕就要和民政局那个开灵车的司机结婚了。周校长还说,唯心的东西虽然不能信,可姻缘有时真的讲不清。 XR7kIKsJBuVkwnNIENmwuCZ8u6u5t52c5Vb4H+e/eIo2RKo5bXlO79p+GIonZh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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