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理咨询流派纷呈,技术和方法众多。当心理咨询师在帮助采访者解决某个心理问题,或者开展团体心理咨询活动时,总是依据某种咨询理论和技术,或者综合运用了多种咨询理论和技术进行心理服务的。认识咨询理论的来龙去脉,是我们深入地理解、把握和运用咨询理论和技术的前提。本章将概要介绍四个基本的心理咨询流派和技术。
精神分析学派由弗洛伊德(S.Freud)创立,它不仅是现代心理治疗的基石,而且对整个20世纪心理学乃至人文科学各个领域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弗洛伊德被誉为当代西方伟大的“思想之父”。正如著名心理学史家黎黑(Thomas H.Leahey)所说:如果说伟大可以由影响的范围去衡量,那么弗洛伊德无疑是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几乎没有哪方面对人性的探索未留下他的印记。他的著作影响了并且正影响着文学、哲学、神学、伦理学、美学、政治科学、社会学和大众心理学。在他之后的许多心理治疗理论都受到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有的是扩充了精神分析理论的模式;有的则修改了它的概念和治疗程序,有的则是发轫于对它的反动。但无论如何,很多学派都借用或整合了精神分析学的原则和技巧。”本章主要介绍弗洛伊德经典精神分析治疗理论与方法。
弗洛伊德是奥地利人,1856年出生于奥属摩拉维亚的弗赖堡,父亲是犹太商人,母亲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他是同母所生8个兄弟姐妹中之长兄。他自小对父亲的感情是既怕又爱,和母亲则是感情亲密。此种亲子关系可能是他后来提出恋母情结理论的原因。弗洛伊德4岁时因父亲经商全家搬至维也纳。弗洛伊德先在家中由母亲教导读书,后考入大学预科,再进入维也纳大学医学系学习。1881年,弗洛伊德获得医学博士学位。1882—1886年间任维也纳医院医师。1886—1938年间,以神经病医师的身份私人开业行医。在此漫长的52年时间内,弗洛伊德创建了精神分析学派。
弗洛伊德的成名,开始于他1900年出版的《梦的解析》一书。阿德勒(A.Adler)和荣格(C.G.Jung)二人,都是因为读到该书后,分别在1902年和1907年参与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的阵营。1909年,弗洛伊德和荣格应美国克拉克大学校长霍尔(G.S.Hall)之邀,赴美参加该校20周年校庆,发表系列演讲,接受荣誉学位,并与美国心理学界名人詹姆斯、铁钦纳(E.B.Titchener)、卡特尔(R.B.Cattell)等人会晤。此事件标志着精神分析心理学思想获得了国际承认。
在弗洛伊德赢得了国际范围的声誉之后,他仍然在不断地修改、发展自己的理论。其中最重要的是在早期的意识——无意识理论的基础上,发展了关于人格结构的理论,即本我、自我和超我学说。这个人格结构理论与原先的精神划分理论(即意识、无意识、前意识的划分)相互补充。
精神分析的理论在发展过程中经历了两次较大的修正。第一次是在弗洛伊德还在世时,他自己的理论体系还未定型的时候,阿德勒和荣格因与弗洛伊德意见不合而从精神分析学派中分裂出去。阿德勒创立了个体心理学,荣格则创立了分析心理学。这两人与弗洛伊德的观点分歧各不相同,但都不赞成弗洛伊德关于心理动力的本源——“力比多(Libido)”的看法。阿德勒认为心理动力的本源不是生物性的“力比多”,而是社会性的追求优越的要求;荣格则认为“力比多”的本质不是性力,而是普遍的生命力,性力只是这种普遍的生命力的一部分。
第二次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一批新弗洛伊德主义者对传统精神分析理论的挑战。新弗洛伊德主义的代表人物是霍妮(K.Horney)、弗洛姆(E.Fromm)、沙利文(H.S.Sullivan)、埃里克森(E.Erickson)等人。这些人相互之间也有分歧,但在以下几点上有共同认识:
——在人性的理解上,更强调社会文化因素,而不仅是生物学因素;
——性本能的作用被弗洛伊德夸大和歪曲了,与其说性本能及其冲突决定人格,不如说人格决定性本能;
——在性格形成、焦虑及神经症的产生上,人际关系是最重要的原因;
——早期经验仍然重要,但重要的不是心理发展中的冲突,而是一般的家庭教养关系及其作用方式。
20世纪50年代以后,由于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兴起,心理治疗领域中精神分析独霸天下的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在精神分析学派内部,严格坚持弗洛伊德的观点和疗法的治疗者只占很小的比例,出现了不少新的精神分析治疗理论,如客体关系理论、自体心理学等。就其共同之处来说,弗洛伊德的一些最基本概念依然被保留了下来,例如,无意识活动及其冲突、人格结构理论、早期经验的作用、领悟在治疗中的基本作用等。就其独特之处来说,他们各自发展或从其他流派借鉴了一些新方法,用来检查无意识中的情感冲突、促进领悟或者发展适宜的应对策略。
有关传统精神分析的治疗理论主要有:人性观、潜意识理论、人格结构理论、泛性论、焦虑和自我心理防御机制等。
弗洛伊德的人性观基本上属于决定论。他认为,人类行为决定于非理性的力量、潜意识动机,以及生物与本能的驱力。本能的概念是弗洛伊德学说的核心。虽然弗洛伊德最初使用“力比多”一词说明性的能量,但他随即扩大了力比多的观念,即凡所有生命本能的能量都包括在内。这些本能的功能是使个体和种族生存下去,并导向成长、发展和创造。因此,力比多应该解释为动机的来源,虽然围绕着性能量,但其意义却远远超过此。弗洛伊德将一切追寻享乐的行为全部纳入生命本能的概念,他认为多数生命的目标是趋乐避苦的。
弗洛伊德早期和布洛伊尔(J.Breuer)治疗癔病时曾经发现患者不能意识到自己的一切情绪经验。在催眠状态里,患者如果能够回忆起自己的有关病症的经验,并向医生和盘托出,心里会感到舒畅,病也就痊愈了。弗洛伊德认为这是患者经历过的情绪经验受到压抑,被排挤在意识之外,潜伏在潜意识之中,因此产生了病症。这一早期的设想,使弗洛伊德逐渐形成了他的意识和潜意识概念,而在它们的中间还夹着很小的一部分叫前意识。
潜意识(Unconsciousness),一般又称为无意识。它包括个人的原始冲动和各种本能,以及出生后与本能有关的欲望。这些冲动和欲望因与习俗、道德、法律所不容,而被压抑和排斥到意识阀之下,但是它们并没有被消灭,而是在不自觉地积极活动,追求满足。所以,潜意识部分是人们过去经验的一个大仓库,它由许多原始冲动、各种本能以及被压抑的欲望所组成,而在弗洛伊德的体系中,被压抑的欲望尤以性欲为主。
意识(consciousness),是可以直接感知到的心理部分。弗洛伊德曾经做过这样的比喻,认为心理活动的意识部分好比冰山露在海洋上的小小山尖,而潜意识则是海洋下面那看不见的巨大部分。
前意识(preconsciousness),介于意识和潜意识之间,其中所包含的内容是可召回到意识部分中去的,即其中的经验经过回忆是可以记起来的。其中的观念可以暂不属于意识,但随时能够变成意识。
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心理活动中的意识、潜意识和前意识之间所保持的是一种动态的平衡。前意识与意识之间虽有界限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前意识之中的内容与意识之中的内容的相互转换非常容易,而潜意识部分内容要进入意识中来则非常困难。因为意识与潜意识之间壁垒分明,似乎在意识门口有着严密的防守,不准潜意识中的本能欲望随意侵入。弗洛伊德早期把这种防守作用称为检查作用或检查员。他在后期把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
弗洛伊德提出潜意识概念,是对传统心理学重理轻欲、重视意识而轻视无意识的反抗。他强调对行为动机的探讨,重视情绪的动力学,他扩大了意识的范围,发现本能欲望被排挤到潜意识中去了。他的这些设想在神经症者所表现的症状中获得了证实,因而逐步构成了他的理论体系。
与潜意识密切相关的另一个概念是压抑。压抑是把个体的经历和回忆、各种欲望和冲动保存和隐藏起来,不让它们在意识中出现。但是这些东西并未消失,而是一直潜伏着、活动着,在压抑的作用下存在于潜意识之中。弗洛伊德和布洛伊尔治疗神经病患者时发现,很难使患者说出自己的情绪经验。当暗示患者努力回忆过去的情绪经验时,这些经验遇到很大的抵抗。前面说的“检查作用”就是一种抵抗。弗洛伊德认为,现在抵抗某种经验回到意识中来的力量,就是当初把它压抑到潜意识中去的力量。为了使患者从潜意识中挖掘出过去被压抑的情绪经验,从而使患者的疾病痊愈,精神分析者就得帮助患者进行自由联想,以便克服抵抗。弗洛伊德认为治疗神经病患者时所遭遇的抵抗,是最难以应对而又重要的工作。如果患者继续拒绝承认存在被压抑的经验,分析治疗便无法进行,只有当患者不复抵抗而接受分析时,病况才能得到改善。
弗洛伊德晚期提出了人格结构理论,他认为人格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这三者之间是不可分离的整体。本我代表人格中的生物成分,自我是心理要素,而超我则是社会文化因素。
本我是人格结构中最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心灵领域。初生儿完全受本我控制。本我是我们心理能量的根源和本能的栖息所,它缺乏组织,而且是盲目与固执的。本我如同正在沸腾的锅子,无法忍受紧张,其功能在于消灭立即性的紧张,以恢复平衡状态,它受快乐原则支配。本我缺乏逻辑,没有道德观,像是被宠坏的小孩,永远不会成熟,它只有赤裸裸的欲望或冲动,从不思考,只是期望快乐和行动。本我大部分属于潜意识。
自我是人格与外部世界相接触的部分,它是人格结构中的“执行者”,扮演人格的统筹、控制和调节的角色,如同“交通警察”般地控制本我、超我和外部世界的平衡状况。它主要的工作就是协调本能和周围环境的关系。自我遵循现实原则,对本我之中的东西有检查权,防止被压抑的东西扰乱意识,同时,它还要在超我的指导下,按外部现实的条件,去驾驭本我的要求。
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监督批判的机构,它是个人道德的核心,其主要作用在于判断个体行为的是非善恶。它代表理想,而非现实,它追求的是完美,而非享乐。它代表的是父母传递给孩子的传统价值观和社会理想,其功能在于抑制本我冲动,说服自我以道德目的替代现实目的,并且力求完美。因此,超我是父母及社会标准的内化。
弗洛伊德认为,在正常情况下,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处于相对的平衡状态,当这种平衡状态遭到破坏时,就会产生神经病。
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人的发展即性心理发展,这一发展从婴儿时期就已开始了。他将性心理发展分为五个阶段:
——口欲阶段(0—1岁)。这时婴儿的主要活动为口腔的活动,快感来源于唇、口、吸吮等。长牙后,快感来自于咬牙、咬东西。
——肛欲阶段(1—3岁)。这时婴儿要接受排泄大小便的训练,主要为肌肉紧张控制,快感来自忍受和排便。
——性器欲阶段(3—6岁)。此阶段儿童能够分辨两性了,产生了对异性双亲的爱恋和对同性双亲的嫉妒。儿童生殖器部位的刺激是快感的来源之一。
——潜伏期阶段(6—12岁)。此阶段儿童的性欲倾向受到压抑,快感来源主要是对外部世界的兴趣。
——青春期阶段(12—18岁)。此阶段儿童的兴趣逐渐转向异性,幼年的性冲动复活,性生活继续沿着早期发展的途径进行。
弗洛伊德认为,性心理发展过程如不能顺利进行,停滞在某一发展阶段,或在个体受到挫折后从高级的发展阶段倒退到某一低级阶段,就可能导致心理异常。
焦虑的概念也是精神分析学派的要点。焦虑是促动我们做某些事的紧张状态。焦虑的产生是由于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间彼此争夺有限的心理能量而互相冲突的结果,它的功能在于及早预警临近的危机。焦虑有三种类型:真实性焦虑、神经性焦虑和道德性焦虑。真实性焦虑来自对外在环境的恐惧,这种焦虑程度与实际环境的威胁程度成正比;神经性焦虑与道德性焦虑是当个人内在的力量的平衡机制受到威胁时所产生的。这些焦虑的信息传到自我时,除非能够采取某些合适的应对方法,否则危险将升高,直到自我崩溃。当自我不能用合理而直接的方法来控制焦虑时,只能依赖一些不合实际的方法——启动自我防御机制来处理。
所谓自我防御机制(Self-defense Mechanism),是指人在应对面临的威胁和挫折时,为了减轻压力和焦虑,使内心保持平衡而采取的自我调节方式。它有两个特点:其一,不是否定便是歪曲事实;其二,都是在潜意识层次运作。自我防御机制不是病态的,而是人的正常行为。研究表明,自我防御机制可以在短期内使个体抑制、回避或延缓对挫折、威胁事件的感知,减少心理压力。但由于它在某种程度上不自觉地欺骗自己,以及歪曲现实,不可能一直使个体成功地应对环境,因而若长期使用,可能会出现病理性反应,有害于人的健康。以下列举几种自我防御机制。
压抑是最基本的自我防御机制,它是指将具有威胁性或痛苦的念头与感情排除在我们的意识之外,抑制到潜意识里去。例如,人不愿意回忆不愉快的或者痛苦的往事,就是压抑在起作用。
否定即将不愉快的事件加以否定,当它没有发生,以求得心理平衡。例如,儿子因车祸不幸身亡,母亲闻讯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误以为听错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个体歪曲自己的身体形象时,会发生另一种形式的否定,患有厌食症而体重过低的人可能认为自己很胖。
替代指改变冲动的方向,将冲动从原来较具威胁性的目标,转移释放到另一个较安全的目标,以宣泄心理压力。例如,员工在公司受到上司的批评后,回家拿孩子出气。
投射指当个人怀有某种不良念头和冲动时,往往会指责别人也有这种想法。即把自己的欲望、态度转移到别人身上。例如,一个人因别人打断自己说话而愤怒,指责他人,其实是他自己经常想打断别人说话。
合理化指采用错误的推理,使不合理的行为合理化。当人犯了错误时,会尽量收集一些合乎自己需要的理由,为自己的错误辩解。例如,学习成绩不好,老是找理由安慰自己,原谅自己,这样就难以找到积极面对的方法。再如,父母把体罚孩子说成是“棒打出孝子”“不打不成材”。合理化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酸葡萄心理,即把得不到的东西说成是不好的;二是甜柠檬心理,即当得不到“葡萄”而得到“柠檬”时,就说“柠檬”是甜的。
反向作用指为了隐藏或者对抗困扰自己的欲望和冲动,在行为上表现出与之相反的冲动与情绪。例如,一个人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吝啬,于是变得极为慷慨大方。
补偿指个人追求目标受挫或因自身缺陷而遭失败时,改以其他活动方式代替,以维持和增强自己的自尊和自信。例如,有些父母自己没有机会进入大学读书,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考上大学,让孩子实现自己没有实现的心愿,补偿自己的缺憾。
升华指个人被压抑的、不符合社会规范的原始冲动或欲望用符合社会要求的建设性方式表达出来。例如,一个很有攻击性的青年变成了拳击手。
弗洛伊德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认为最适合使用精神分析治疗的疾病是癔症、强迫症和恐惧症,而这些疾病正是使用其他方法难以治愈的顽固性心理疾病。治疗的接受者要受过一定教育,能理解医生的解释。病人年龄一般在20—40岁之间,较容易产生疗效。弗洛伊德明确指出,不宜给亲密朋友和家人进行治疗,因为这会带来诸多问题。
在实施治疗前,需要作好以下准备:第一,要让病人清楚治疗需要的时间。应该坦率地向病人说明分析治疗至少需要半年、一年或更多的时间。每周会见3—6次,平均每次一个小时。还应说明治疗在短时间内很难奏效,而且不能随意终止,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第二,要对病人讲清楚会有一定负担的治疗费用问题。弗洛伊德认为这不仅关系到医生的收入问题,还有其他心理学方面的意义。
心理咨询师让来访者躺在专用的躺椅上,并在来访者后面注意倾听他们的诉说,这能象征性地再现来访者童年时期和父母关系的情境,容易引起心理上的退行,有助于移情的产生和发展。治疗环境是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要安静,不能有人旁听,不应受到干扰,不能有家属或其他有关的人员在场。
自由联想要求来访者必须遵守治疗中的规则,对所有当前生活中的事情暂且都不做任何思考,而应该把此时此刻浮现在头脑中的任何观念、想法全部说出来,不必讲究条理、顺序、逻辑、褒贬,不仅把愿意讲的内容向心理咨询师表述,甚至是一些难以启齿的内容,如使自己感到害怕、羞辱、惭愧、自责的内容也都毫无掩饰地向心理咨询师诉说。来访者的整个表达应松弛、开阔、随意、流畅,努力地做到自由地联想。
弗洛伊德将阻抗(Resistance)定义为来访者在自由联想过程中对于那些使人产生焦虑的记忆与认识的压抑。他强调了潜意识对于个体自由联想活动的能动作用,明确了阻抗的意义在于增强个体的自我防御。
阻抗的表现形式可以是语言形式或非语言形式的,也可以表现为个体对心理咨询师要求的回避与抵制。在语言表达方面可表现为沉默、寡言或赘言。通常以沉默为多见。沉默可表现为个体拒绝回答心理咨询师提出的问题,或长时间的停顿。寡言常以短语、敷衍及口头禅等形式加以表现。赘言表现为来访者滔滔不绝地讲话,潜在动机可能是减少心理咨询师的说话机会,回避某些核心问题,转移其注意力等,目的在于回避那些他们不愿表达的内容。
阻抗在谈话内容方面可表现为情绪发泄、谈论琐事、东拉西扯和假提问等。在讲话方式上常表现为外在归因、健忘、顺从、控制话题等,这样就把问题归为外界的各种因素,客观上严重地阻碍了个体的自我反省。健忘也有很大的任意性,来访者往往不愿意提起往事或对于往事的细节表现出记忆模糊。对心理咨询师的顺从具有隐蔽特点,常使人不易发觉对方潜在的阻抗作用。控制话题除了能回避来访者不愿谈论的内容之外,还可强化他本人的自尊。
阻抗还可以表现在关系方面。最常见的表现是不认真履行心理咨询师的安排,包括不按时赴约,借故迟到早退,不认真完成许诺同意完成的家庭作业等。对心理咨询师请客送礼也是一种阻抗的关系表现,因为这种看上去是讨好的行为,其内在的含义却是一种自我保护,避让心理咨询师强大治疗功能的发挥。
传统的精神分析十分重视阻抗对自由联想的影响,并把解除阻抗作为精神分析中的一个重要的目标。因此,心理咨询师需要识别各种形式的阻抗,了解产生阻抗的各种原因。来访者的阻抗原因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来自心理问题本身,有的则与来访者的人格特点有关,还可能源于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的不同感情。因此,心理咨询师要根据阻抗的不同情况做不同的处理。
一旦心理咨询师确认来访者出现了阻抗,他们可以把这种信息反馈给来访者。但是这种反馈一定要从帮助对方的角度出发,以诚恳的态度与对方进行探讨,共同讨论出现的阻抗现象。应对阻抗的主要目的在于解释阻抗,了解阻抗产生的原因,以便最终排解这种阻力,使治疗取得进展。这里的关键是要调动来访者的积极性。克服阻抗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进行多次反复的解释和讨论,直至来访者真正领悟到阻抗的存在并与心理咨询师协同克服阻抗。
梦的解析(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在精神分析中也是一项重要的技术。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对此进行了详尽的阐述。他第一次告诉曾经无知和充满疑惑的人们,梦是一个人与自己内心的真实对话,是自己向自己学习的过程,是一种特别的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生。弗洛伊德从心理学角度对梦进行了系统研究,这些研究使梦与疾病的关系渐渐清晰起来。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认为,梦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自我调整和激励,以及对未来目标的设定。美国心理学家弗洛姆认为,梦的功能是探讨做梦者的人际关系,并帮其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
弗洛伊德认为梦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压抑的欲望(潜意识的情欲伪装的满足)。它可能表现出对治疗有重要意义的情绪的来源,包含导致某种心理的原因。所以,梦是通往潜意识的桥梁。任何梦都可分为显相和隐相:显相,是梦的表面构象,是指那些人们能够记忆并描述出来的内容,类似假面具;隐相,是指梦的本质内容,即真实意思,类似假面具所掩盖的真实欲望。在弗洛伊德看来,梦的运作、化装主要通过压缩、移置、象征、次级修正的过程把梦的显相完全歪曲。压缩,使显相的梦转化为简略的形式,梦的某些成分被略去,另一些只以残缺的形式出现。移置,即一个不重要的观念或小事情,在梦中却变成大事或占据重要的地位。象征,即以具体的形式代替抽象的欲望。它显示了梦作为通往潜意识的真实路径;能在形成的内容(变化、矛盾、原因)中反映逻辑关系,以改头换面的方式出现。次级修正,即把梦中无条理的材料加以系统化来掩盖真相等。
弗洛伊德对梦的解释已深入到内心深处的潜在动机,超出了前人研究和应用的范围。但他在释梦中的主观性、任意性和神秘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把人的一切梦的意义都与梦者潜意识中的欲望联系起来,这很难得到证实,由此也引发了不少学术方面的争议。
移情(Transference)是精神分析的一个用语,也是一项技术。来访者的移情是指在以催眠疗法和自由联想法为主体的精神分析过程中,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所产生的一种强烈的情感。是来访者将自己过去对生活中某些重要人物的情感投射到心理咨询师身上的过程。
移情可以表现为正性和负性两种,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的过分热情、爱慕和关心是正性移情,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的敌视、厌烦和憎恨属于负性移情。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也可能产生同样的移情,这被称为对抗移情或逆移情。根据精神分析理论,形成移情的基础,是幼儿期在与双亲或其他人际关系中的关键人物之间存在的未能妥当处理问题的重现。移情在不同背景的来访者身上都有可能发生。当来访者的情感达到一定的强度时,他们会失去理性的客观判断力,移情至心理咨询师,就好像心理咨询师是他们生活中的重要人物一样。
无论心理咨询师的性别是男是女,移情都有可能发生。因为心理咨询师的出现,会使来访者过去未被满足的要求重新浮现。不管是正性移情还是负性移情,常常是来访者所熟悉的以往交往模式重新浮现的一种形式。移情可以帮助发现来访者早些时候受到某种特殊对待时的感受。移情通常发生在当心理咨询师(无意中)做了或说了些什么,从而触动了来访者心中未得到解决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正是曾经存在于来访者与其家庭成员,如父母、兄弟姐妹,或其他重要人物之间的残留问题。移情常发生于治疗的开始阶段,随着治疗的深入,移情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有些学者认为移情对于治疗过程具有一定的价值,认为只有帮助来访者解决了由于移情而产生的对心理咨询师的曲解,双方的关系才会获得极大的改善,这种改善会使来访者和心理咨询师的关系更加紧密与牢固。对于移情这一心理反应,尽管有正面的评价,但就其客观效果来讲,不论是哪一种移情,由于它很容易构成对人或物所形成的固定心理定势,从而造成判断失真,并可能产生成见或偏袒。同时,由于这一感情的产生强化了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的投射,也就妨碍了来访者与心理咨询师真诚地、自然地沟通,从而扰乱了治疗过程中本该建立起来的理性的人际关系。
精神分析特别重视心理咨询师对自身压抑情感的处理和训练。心理咨询师要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既要注意来访者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来的各种态度和行为,也要特别注意不要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情感经验带进心理治疗中,更不能试图以此影响来访者的思想和行为。产生移情时,来访者过去未曾解决的问题会使他们对心理咨询师的知觉和反应方式产生变形。这些未解决的问题来源于来访者过去的人际关系,而现在又直接指向了心理咨询师。如果心理咨询师对于来访者移情的处理感到困难并出现僵局时,应该考虑对来访者进行转介。
行为主义是现代心理学主要流派之一,对西方心理学有着巨大影响,被称作西方心理学的第一势力。行为主义的理论发端于20世纪初,而行为治疗理论却是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才得以发展的。
行为治疗理论植根于行为主义学习论。它的基本假设是:人类的绝大多数行为(不管是异常或不良行为,还是正常的或良好行为)都是学习的结果。各种环境因素,包括人如何对我们的行为作出反应,是导致大多数心理障碍的关键因素。行为治疗家根据科学的问题解决方法,运用系统化、客观化,以数据为基础的各种方法实施心理干预。行为治疗就是运用学习原理帮助患者消除不良行为,并学会更多的适应行为模式。
行为主义创始人华生(J.Watson)曾经在1920年做了一个经典的儿童恐惧行为实验。被试是一名仅11个月大的叫阿尔伯特的男孩,研究者使用经典条件反射形成的方法,使阿尔伯特对白色物体产生恐惧反应。小阿尔伯特原来很喜欢小动物,不仅敢抚摸它们,还喜欢和它们玩耍。在实验中,实验人员在小男孩面前放置一只小白鼠,每当他和小白鼠玩耍时,就在他背后用铁锤敲击金属铁棒发出一声巨响。在多次重复这样的程序后,小男孩很快就有了恐惧反应。同时,这种恐惧反应还泛化到了其他白绒绒的物体(如棉花、兔子等)上。这个实验说明了人的情绪反应可以由学习而获得。
1924年,琼斯(M.C.Jones)进行了消除儿童对白兔恐惧的实验。琼斯通过逐渐、多级的暴露,让儿童逐级接近白兔,同时将这种暴露与向儿童提供食物联系起来。最终,儿童消除了对白兔的恐惧,并能在实验结束时抚摸兔子。这个实验被认为是学习原理在临床问题上的首次运用,而琼斯也被视为系统脱敏法的先驱。
20世纪50年代以后,行为治疗理论在临床运用方面得到了长足发展,开始逐渐与精神分析形成一种抗衡。在此后的10年里,有三本重要著作为今天的行为治疗理论和技术提供了基础。
1950年,多拉德(J.Dollard)和米勒(G.A.Miller)出版了《人格和心理治疗》一书,该书试图整合心理分析理论和学习理论。他们将当时非常流行的心理分析理论和概念转化为学习理论、刺激-反应的语言。但这本书并没有驳斥精神分析理论,它只是从行为的角度来解释人格和心理治疗过程。
1953年,斯金纳(B.F.Skinner)出版了《科学和人类行为》,在这本书里,斯金纳对从精神分析解释人类行为的观点进行了批评,并大力提倡在临床工作中运用科学的方法,强调以可观察到的行为作为治疗的焦点。斯金纳并没有因此否定个人、内心事件的存在以及重要性,但他认为这些事件太过主观,不能有效地用科学方法来改变人类的行为。
沃尔普(J.Wolpe)于1958年发表了《交互抑制心理疗法》,将行为治疗理论运用到成人精神障碍的治疗中。沃尔普运用经典条件反射理论,将焦虑看作精神障碍的关键因素,同时,他还发展了系统脱敏法的基本治疗程序。
20世纪60年代,社会学习理论兴起,班杜拉(A.Bandura)因认识到观察学习在行为获得和改变中的重要作用而获得了人们的肯定。班杜拉认为,人的社会化学习和社会化过程除了可以通过言语来学习之外,还可以通过观察学习这一途径来实现,个体行为的发生和种种变化除了受直接强化外,还受到替代性强化的控制。这种观察学习和替代性强化就是为个体提供行为的榜样、作出示范,个体则通过观察进行模仿学习。这一理论很快被临床心理学家用到心理治疗之中,它与行为治疗的其他方法结合起来,能够更加有效地解决人的行为障碍。
从20世纪60年代末至今,大量的行为治疗技术得到了发展、应用和研究。这些技术包括:系统脱敏法、放松训练、自我控制训练、厌恶法、代币法、行为契约法、榜样示范法和认知行为矫正法。这些行为治疗技术被广泛用于焦虑、攻击性、缺乏自信、社会技能障碍、成瘾行为、性功能失调、饮食障碍、心身疾病、学习困难、婚姻和家庭功能不良等问题行为的治疗中。
行为治疗理论主要以经典性条件作用原理、操作性条件作用理论、观察学习原理和认知行为学习理论为基础。
经典性条件反射关注无意识行为或反射行为。环境中的不同刺激会自动地激发或引发反射行为。对噪声的惊恐反应,或饮食时口中分泌唾沫都是一种反应,这些反应是习得的、自动的或无意识的。但是这些反应也可以通过经典条件学习而习得,即将中性刺激与一些无条件的刺激多次联系以后,中性刺激可以产生反射行为。恐惧就是一种常见的反射行为。前面提到的“小阿尔伯特”恐惧实验就是经典条件恐惧反应的例子。在经典条件反射中,行为发生前的刺激或事件被视为行为的控制因素。沃尔普的系统脱敏法就是基于经典条件作用原理而设计的行为治疗程序。
操作性行为是有意识的、个人可以自由控制的行为。这些行为受行为结果的影响或控制。一个行为是被强化还是被削弱,都由行为的结果决定。一般来讲,能带来良好结果的行为会因受到积极的强化而增强,而带来不良结果的行为会因惩罚而减少。
行为也会因强化的停止而减少直到消退。例如,因完成作业受到教师表扬的学生会强化他完成作业的行为,可以说他的良好学习行为是受到积极强化的缘故。另一方面,如果一个教师没有表扬学生受欢迎的行为,那么这个行为就会因没有得到强化而减少。大多数日常行为都是操作性的,因此,以操作性为基础的干预方案被广泛地应用于学校和有关行为治疗部门(如医院、劳教所、戒毒所等)。
观察学习指个体通过观察榜样而习得行为的过程,这种行为是模仿的结果,而无须直接强化。班杜拉以自然的社会情境中的儿童为对象做了大量实验,为观察学习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他的一个典型实验是,让儿童观看成人对塑料玩偶又打又踢的影片,之后当他们单独玩同一玩偶时,表现出的虐待玩偶的攻击行为比没有看过上述影片的儿童多。尽管这些儿童没有进行直接攻击的行为练习,也没有受到直接强化,但却学会了攻击行为。在另一个实验中,班杜拉给三组学前儿童观看三部影片,影片中同样有成人踢打玩偶的场面,不同的是影片中出现的第三者分别对虐待玩偶的成人给予奖赏、给予惩罚和既不给予奖赏也不给予惩罚。结果观看踢打玩偶的成人受到惩罚影片的儿童,其攻击行为少于另外两组。
从上述实验中可以发现,观察学习有三个特点:
(1)观察学习并不一定具有外显的反应。它与尝试错误学习不同,学习者可以通过非操作的形式获得被示范的行为反应。
(2)观察学习不依赖直接强化。在没有外部直接强化的情况下,观察学习同样可以发生。
(3)观察学习包含着重要的认知过程,认知因素在观察学习中起到重要作用。班杜拉所说的认知,主要是指使用符号和预见结果的能力。
事实上,大多数行为并非由某种单一的学习方式而产生,而是经典性、操作性和观察学习综合作用的结果,大多数问题行为是通过几种学习机制而习得的。例如,学校恐惧症可以用上述三种学习观来解释。在经典条件作用看来,儿童通过联系学习而获得恐惧的反应。操作性条件作用认为,学校恐惧症是儿童上学没有受到强化或受到了惩罚(如教师惩罚)而导致的。最后,观察学习则将此视为儿童观察了其他孩子的恐惧反应所致。班杜拉运用这三种学习方式来解释行为,并强调大多数社会情景中发生的行为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认知-行为学习方法是基于外界对行为疗法的批评而诞生的。批评者认为,行为治疗者在治疗时仅仅关注可观察到的、可测量的行为,却忽视了一些更重要的内部因素。这个理论认为,行为受到认知的调节,因此行为也可以通过想法的改变而改变。例如,一个冲动的孩子匆匆忙忙地做完了他的作业,结果作业又乱错误又多。治疗者教这个孩子大声对自己说,或在心中默念“慢一点”“不要急”。结果这个孩子的作业整洁了许多,正确率也提高了许多。在这个例子中,孩子的想法和自言自语使可观察到的行为发生了变化。
行为干预的技术十分广泛,根据学校心理咨询的特点,常用的技术有行为塑造、行为技能训练、惩罚、代币治疗、行为契约、放松训练、系统脱敏、快速暴露法等。
行为塑造是用来培养一个人目前尚未作出的目标行为的手段,它可以使个体行为不断接近目标行为,最终做出这种目标行为。
行为塑造是一个过程,操作可以分为以下一些程序。
(1)定义目标行为。
根据需要为治疗对象拟定一个目标行为。在确定目标时,应该充分估计这个塑造计划能否成功,何时能够获得成功。
(2)判断塑造方法对来访者是否是最佳选择。
塑造是要让来访者作出新的行为举动,或者是恢复曾经有过的行为,但是这个行为目前已经消失了。对于那些时有时无可能出现的行为,不能采用塑造方法,而是要通过差别强化方法来操作(在一个情景中只强化一种行为,而其他行为不被强化)。
(3)确认初始行为。
初始行为必须符合两个要求,即应该是来访者已经在做的行为,其次是初始行为必须和目标行为有一定的关联。以此为基础,才能向目标行为逐步递进。
(4)选择行为塑造步骤。
个体在塑造过程中,一定要在掌握了上一步以后才能进入到下一步,应该循序渐进地朝目标行为趋近。需要注意的是,迈向新的一步所改变的幅度不能太大,否则来访者会难以接受。同时,在塑造过程中的每一步又不能太细小,这会使塑造的进度过于缓慢,费时又费力。所以要尽可能地趋于合理,让来访者既能接受又能做到行为改变的进步。
(5)选定行为塑造过程中的强化物。
需要选定一个强化物,可根据学校环境的特点和可能选定强化物。要确保来访者在做出一个正确的行为时能及时得到强化物,使强化物能够对新的行为产生直接作用。但是,强化物的量必须适度,以免来访者轻易得到强化物而满足,忽视塑造过程中付出努力的代价。
(6)对各个连续的趋近行为实施差别化强化。
塑造是一个连续性过程。刚开始时,当来访者出现初始行为时就应给予强化物,以达到强化行为的效果。当此行为基本巩固后进入到后一步行为时,就应对出现的后一步行为进行强化,停止对前一步行为的强化。按照这样的程序,一旦某一步骤的行为能够达到保持连续出现后,就应进入到下一步行为,强化也随之转向此新行为。如此操作,直至达到目标行为。在目标行为得到巩固后才能停止给予强化物。
(7)按照合适的速度完成塑造的各步骤。
塑造推进的速度需要适当,过分急于求成,来访者会出现畏难惧怕的情绪。节奏过分缓慢,来访者会拖拖拉拉。因此,需要根据来访者的实际情况以及在强化操作过程中的不断反馈来确定进度。塑造过程并非是一个“匀速”的过程,因此需要边观察边调整,从起始行为顺利到达目标行为。
行为技能训练就是帮助个体熟悉有用的行为技能(如社会技能或学习相关的技能)。示范、指导和演习是行为技能训练的常用方法。
示范者(心理咨询师)向学习者(来访者)示范正确的行为。学习者通过观察示范行为并进行模仿,从而习得正确行为。示范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象征性的。具体示范就是心理咨询师直面来访者进行示范操作,而进行象征示范时,心理咨询师是通过录像、录音、视频材料的形式来演示。
示范要产生效果,必须掌握以下一些要点:(1)学习者必须具备模仿能力;(2)示范者具有一定的权威性;(3)示范行为的复杂程度应与学习者的接受能力相符;(4)学习者在心理咨询师示范过程中的专注程度要高;(5)学习者在观看示范后应进行相应的演习模仿等。
指导是指向来访者恰当地描述某种行为。只有针对性地向来访者描述、讲解和解释如何达到希望表现的行为,才能让其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如何做才是正确的。指导来访者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在指导中必须做到以下一些要点:(1)指导者所用的语言要符合学习者的理解水平;(2)指导者应当是来访者所信任的人(如心理咨询师、教师、父母);(3)接受指导后应该尽快给来访者实际行动的机会;(4)在来访者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给予其指导,这样才会有明显效果;(5)指导者应该重复指导语,以保证来访者正确听到并记住指导语。
演习是指来访者在接受指导和观察行为示范后对这种行为进行的实践。演习是行为技能训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在演习过程中,心理咨询师才能看到来访者的表现,才能判断来访者是否已经掌握了该行为。在演习操作中需要做到以下一些要点:(1)在适当的时候对行为进行演习,这样可以引导来访者将学得的行为类推到其他行为上;(2)演习应该从简到难,循序渐进,以提高来访者的成功率,增强其信心;(3)对成功的演习应立即给予强化;(4)对不完全正确的或错误的演习,应给予更正性反馈;(5)只有在来访者行为表现达到正确时演习才能停止。
惩罚是指某一行为发生后紧随的后果导致行为将来出现的可能性降低的过程。所以它包含三个要素:(1)一个具体行为发生了;(2)这个行为之后立刻跟随一个结果;(3)将来这个行为不太可能会再次发生。
在行为矫正中,惩罚是一个具有特定含义的术语,这与大多数人所认为的惩罚的含义是不同的,它没有任何消极色彩。但在现实社会中,一般人都把惩罚看成是做错事的人应得的报应结果,所以它包含了伦理、道德和法律的内涵。因此,心理咨询师在对惩罚的认识上,应该把行为矫正中的一项专业技术和一般人理解的带有负面意义的内容严格加以区分。需要指出的是,在惩罚程序的使用方面尚存在一些争议,有人认为在学校环境中使用惩罚会侵犯学生的个人权利。也有人认为厌恶的刺激会给人带来一些痛苦或不愉快的体验,似乎也是不可取的做法。所以,考虑到种种因素,惩罚程序一般不作为对问题行为干预的第一选择。
以下阐述的四种惩罚程序,“罚时出局”“反应代价”“厌恶活动”“厌恶刺激”都是学校中常用的方法。前两种方法属于负性惩罚,即在问题行为出现后转移强化事件。后两种方法属于正性惩罚,是在问题行为发生后,提供厌恶事件,从而使问题行为以后发生的可能性降低。
罚时出局是指在短时间内问题行为由于失去接近正性强化物的机会,结果使今后问题行为出现的可能性降低。罚时出局有两种类型:非排斥性罚时出局和排斥性罚时出局。
例如,一组学生在心理健康教育课中做心理游戏,有一个学生不遵守课堂纪律,不专心投入,与周围的同学随便大声讲话。心理教师看到这种情况,就平静地走到这位学生面前,拉着他的手,指着教室墙边的一把椅子对他说,你坐到这张椅子上,暂时不参加游戏了,因为你大声讲话影响了大家的活动。学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其他同学继续做游戏。大约10分钟后,教师见该学生安静了,情绪平稳了,就又让他回到班级群体中继续参与游戏。此时学生不再大声喧哗,认真地参与到心理教育课的活动中。心理教师的这种做法就是非排斥性罚时出局。
如果心理教师要求学生即刻到教师办公室静坐,请另一位教师监管。在心理教育课结束后再去和该学生谈话,对他说明这样做的理由并针对学生的问题行为进行心理辅导。该学生在以后的心理教育课中不再出现不遵守课堂纪律的行为。这样的过程就被称为排斥性罚时出局。
使用罚时出局并增加其有效性,应该注意以下一些要点。
(1)罚时出局要有可行性。
在实施罚时出局时,应考虑到当时的实际情况和可行性。如果是排斥性罚时出局,心理教师需要物色一位助手陪同学生到达其他的房间,同时需要监管该学生。如果学生的配合度很差,对排斥性罚时出局进行反抗,这很容易形成冲突的僵局,无法达到行为干预的目的。所以心理教师在考虑实施罚时出局时,应对操作能否成功有充分的预估。
(2)罚时出局要确保安全。
无论是实施排斥性罚时出局还是非排斥性罚时出局,都应考虑到学生的安全。当让学生离开现场进入另一个环境(如走廊、教室或办公室),都应该由委派的教师进行监管,不能让学生独自处在另一个环境中随意活动。即使是非排斥性罚时出局,心理教师也需要密切观察学生的动态,对可能出现的不配合或不安全的行为密切观察并及时作出反应。
(3)罚时出局要控制时间。
罚时出局应该是一个短暂失去获得正性强化物的过程,因此必须把握适当的时间长短。罚时出局一般为1—10分钟。若需要延长时间,可以在监管人在场的情况下延长15秒—1分钟。心理教师应严格把握时间,不能在学生的问题行为还没有终止时就结束出局,这样做会导致对学生问题行为的强化。
(4)罚时出局要防止逃脱。
无论是非排斥性罚时出局还是排斥性罚时出局,监管人一定不能让学生在出局结束前离开、逃脱。学生的逃脱成功会使罚时出局的实施以失败告终,这是对学生问题行为的强化。但是有的学生会设法逃脱,心理咨询师和监管人应在不引起冲突爆发的情况下尽量让学生完成罚时出局,在时间方面可以考虑适当缩短。
(5)罚时出局要能够接受。
心理咨询师在决定使用罚时出局之前,必须认真考虑此程序在具体的操作环境中是否可以被接受。因为尽管这是科学的行为塑造的良好方法,学生也能够接受,但是学生的家长可能会对此做法产生误解,认为这是一种对学生的变相虐待,不接受学校心理咨询师的做法。有的学生家长会赞同使用罚时出局,他们会在家中自行对学生实施罚时出局来制约问题行为,但是由于缺乏正确的指导,可能把握不好操作的强度,导致越出合理的程度,从而使学生难以接受并且影响罚时出局的效果。
所谓反应代价就是根据问题行为出现与否,拿走一定数量的强化物。反应代价程序被政府、执法部门和其他机构广泛应用。在交通执法中,罚款和扣分都是最常见的反应代价,因为罚款就是失去一定数量的强化物(钱),扣分则与暂停和剥夺驾驶资格明显挂钩。在学校环境中,尽管心理咨询师不可能对学生使用罚款手段,但是选择收取一定数额的代币,剥夺一些学生喜好的活动时间,撤回学生的一些特权等都可以作为反应代价的强化物。
在反应代价的程序操作中应该注意以下一些要点。
(1)罚款不宜在学校环境中作为反应代价的强化物。
(2)学生在问题行为发生后所失去的强化物,应该尽可能立即生效,不宜延迟一段时间,因为失去强化物的刺激效果会因延迟而减弱。
(3)失去的强化物应合情合理,符合道德。且不会对学生造成本质上的损害。同时应避免家长对孩子失去强化物产生误解。
(4)反应代价的实施有其可行性。心理咨询师对于实施反应代价的程序应做周密的安排,要有计划、有条理地实施。不宜在学生不知情或不清楚规则的情况下轻易失去强化物,这会导致学生的不理解和不配合。此外,心理咨询师也应了解和充分估计自己的专业水平与应对能力,这是应变处理反应代价的基础条件。
厌恶活动属于正性惩罚的一种程序,指在问题行为发生后,提供厌恶事件,从而使问题行为未来发生的可能性降低。厌恶活动有很多类型,在学校环境中常用的方法有矫枉过正、随因练习和身体限制等。
(1)矫枉过正。
矫枉过正是指要求学生在每次问题行为发生的一段时间内进行与该行为有关的费力活动。矫枉过正一般有两种形式:积极练习和过度补偿。
一是积极练习。指每次学生出现问题行为后,要求他们积极地练习正确形式的行为。这种做法必须在问题行为出现随后的一段时间内进行(5—10分钟),需重复一定的次数才能停止。平时在学校中,教师要求学生把做错的作业订正或多抄几遍就是矫枉过正的原理。只是因客观条件的限制,积极练习的时间被延迟了。最有效的做法应是尽快地进行积极练习。
二是过度补偿。在学生每次出现问题行为后,心理咨询师必须纠正学生问题行为所造成的环境影响,并要求把环境恢复到比出现问题行为之前更好的状态。例如,当学生随便移动课桌,影响了教室的环境整洁时,心理咨询师除了要求该学生恢复移动的课桌,还应要求他把其他凌乱的课桌也整理排齐。在这样的过度补偿过程中,学生的问题行为就会得到矫枉过正的纠正。
(2)随因练习。
随因练习的程序是当学生出现问题行为时必须进行某种形式的体力活动,其结果能使问题行为在未来发生的可能性降低。这不同于矫枉过正中的厌恶活动,这是对问题行为的正确形式的积极练习或是矫正了由问题行为造成的紊乱环境。随因练习中的体力活动与问题行为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体力活动必须在学生能够完成的范围之内,不会造成对学生的伤害。例如,一学生有随地吐口水的习惯,心理咨询师就要求学生在发生随地吐口水的行为后必须做10次俯卧撑,为的是希望该学生逐渐减少这一不良习惯。这种体力活动的过程就是随因练习。
(3)身体限制。
身体限制是一种惩罚程序,当学生出现问题行为时,心理咨询师或者教师把该学生的部分身体控制住,使他制动,不再能够继续问题行为。例如,一个男学生欺负一个女学生,用脚踢女学生,被教师看到了。此时,教师就抱住男生的腰,不让男生再继续踢女生。这就是身体限制的过程。许多人能体会到自己的活动受到限制是一件令人反感的事情,所以对这些人使用身体限制的方法可以作为惩罚手段。
关于身体限制的实施须注意以下一些要点:
第一,心理咨询师或教师在有足够体力的情况下才能实施对学生的身体限制。
第二,心理咨询师或教师必须充分估计被身体限制者可能会做出的肢体反抗。
第三,心理咨询师或教师必须确定执行程序不会对问题行为学生造成伤害。
进行厌恶刺激即在问题行为发生后呈现令人厌恶的刺激物。当问题行为导致厌恶刺激呈现时,这样的行为在以后就不大可能再出现。厌恶刺激的手段有多种,包括电休克、香味氨水、水雾喷射、面部遮蔽、闹钟铃声等。
在精神病专科医院,电休克对于有严重自杀自伤行为的来访者来说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措施。在一些特殊教育学校的环境中,心理咨询师可以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适度地使用其他不同的厌恶刺激手段来惩罚他们的问题行为。对于普通学校的学生,厌恶刺激的实施需要十分谨慎。
使用惩罚应当在慎重考虑的前提下安排实施。因为惩罚涉及强化物的损失、强迫活动、行动限制或呈现厌恶刺激等,所以如果对此程序使用不当或滥用,可能会对学生造成危害。因此,为了确保惩罚符合道德,应做到以下一些事项。
(1)知情同意。心理咨询师必须完全理解惩罚的程序、实施的原理、如何实施、预期的效果和副作用。在实施前必须全面了解学生是否适合接受惩罚,他们是否同意接受惩罚。所以,对未成年人和不能作出承诺的成年人(如智力障碍患者或其他精神疾病患者)使用惩罚时,必须由维护其权益的合法监护人或合法代表作出同意实施惩罚的承诺。
(2)替代治疗。惩罚不宜作为首选的心理行为干预手段,如果有其他合适的替代方法,可以先使用替代方法,在无效的情况下才考虑使用惩罚程序。
(3)确保安全。惩罚程序不能对学生产生任何伤害。如果所采用的技术会对学生的身体造成伤害,则不能使用。
(4)实施引导。如果准备实施惩罚程序,心理咨询师必须对参与实施的人员(教师、家长等)认真指导和管理。并给予书面指导文本,详细表述操作中的细节。
(5)专家复查。惩罚程序必须写成详细的书面计划,提交有关专家或督导师进行复查。在专家评估批准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实施,以防止惩罚的滥用。
代币治疗是在一个指导治疗或接受教育的环境中,在受教育者(被治疗者)出现期望行为或减少不良行为后给予代币,使其可通过代币兑换物品,代币成为一种条件强化物,从而达到改变行为的目的。代币治疗的实施有以下一些基本步骤。
代币治疗的第一步是确定在治疗中要强化的期望目标。在学校教育环境中,由于学生所确定的目标有其特殊性,对于不同年龄和不同成长阶段的学生所确定的目标也应该有所区别。
代币应该是一件实物,方便携带,以便心理咨询师在学生每次出现行为目标时可以在此环境中立即给予学生代币。代币通常的形式有印好的卡片、专用券、各种形状的小贴片、在纸卡上盖戳等。
后援强化物十分重要,它和代币配合才能构成对目标行为的强化。后援物包括零食、饮料、游戏、看视频、看电影、参与集体活动等。在学校中可以根据环境条件和不同层次学生的不同兴趣点进行安排。
当学生出现了目标行为后,心理咨询师应该立即给学生一个代币。心理咨询师应对如何给予强化物确定一个由简到难的计划。在实施计划的初期,学生的行为出现都能较容易地得到一个代币。但是随着学生行为的改善,他能够得到的代币的难度应有所增加,从一次行为得一个强化物,逐步转到5—10次行为得到一个强化物。这样做既能确保学生早期获得代币的可能性,同时又能在难度逐步增加的情况下使学生体验到得到强化物的自我价值的提升。
代币和后援强化物的兑换率必须明确而又公开。每一种后援强化物都有一个价格和用代币兑换它的比率。建立兑换率是为了公平地对待参与代币治疗的所有学生。为了使代币法获得良好效果,心理咨询师应根据实施代币法的变化情况对强化物的兑换率做适当的更换。另外,学生在一天中允许兑换的后援强化物的总价格应有一个封顶的限制。
在学校心理咨询室中可以设立一个代币兑换点,明确兑换的开放时间。开放时间根据心理咨询师所设定的代币治疗的计划而定。需要向参与治疗的学生明确兑换的时间和地点。同时还应规定在学生获取代币后的一段时间内(一般为一周)不准许进行兑换,以便让学生表现出更多的目标行为、累积更多的代币。
代币治疗在学校中的应用面很广,这一程序有诸多优点:
(1)强化快速:使用代币可以在目标行为出现后立即得到强化。
(2)管理严谨:代币管理严谨,学生的期待目标行为可以得到一致的强化。
(3)操作简单:代币便于分发,也便于学生自己保管和积累。
(4)便于量化:代币强化便于量化,减少强化的主观因素。
(5)扩大成果:学生可以通过储存代币,为了购买更多东西而学到更多的技能。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实施代币治疗,心理治疗师和心理咨询机构在人力、物力和时间方面的花费都比较大。
达成协议的双方共同签署一项行为契约,其中一方或双方同意在行为中采取一定程度的目标行为。同时契约还规定了该行为出现或没有出现时将执行的相关行为强化结果。
一个行为契约由以下五项基本结构组成。
(1)明确契约中的目标行为。
契约中的目标行为都必须使用客观可操作的描述。目标行为可以包括非期望行为的减少,或期望行为的增加,或者两者都有。
(2)规定如何测量目标行为。
负责实施目标行为的心理咨询师必须有目标行为出现的依据,来访者必须能够证明目标行为是否出现。在写契约的同时,来访者和心理咨询师必须对测量目标行为的方法达成协议。
(3)确定该行为必须执行的时间。
为了强化的实施,每项契约都必须规定该行为出现(或不出现)的时间范围。
(4)确定强化与惩罚的发生。
心理咨询师运用正性强化与负性强化,或者正性惩罚与负性惩罚,帮助来访者执行(或节制)契约中规定的目标行为。强化或惩罚的发生需清楚地写在契约中。来访者需认可一定程度的目标行为,并进一步同意与目标行为相关联的强化或惩罚。
(5)确定由谁来实施强化或惩罚。
一项行为契约需要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同意采用特定的目标行为;另一部分是实施行为契约中规定的强化或惩罚。
行为契约有两种类型:单方契约和双方契约。
(1)单方契约。
单方契约又称为单方面契约,由寻求改变一项目标行为的来访者一方,与实施强化的契约管理的心理咨询师一起安排强化或惩罚计划。单方契约常用于学生想要增加期望行为,如运动、学习、饮食习惯或其他与学校有关的行为。也可用于减少非期望性行为,如贪食、咬指甲、看电视过多或上学迟到等。契约管理者不宜让学生家长担任,因为家长一般都难以掌控契约的执行。
(2)双方契约。
契约由双方签写,每一方都想改变一种目标行为。在双方契约中,由双方来确定要改变的目标行为及对目标行为实施的强化。签订双方契约的人有着相互的关系,如同学、朋友、同胞、师生等。通常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某些行为感到不满,契约确定的行为改变,能使双方感到愉快满意。
参与行为契约的成员必须商定契约中的内容,使大家都能接受契约。在单方契约中,心理咨询师要与来访者商定能够接受的目标行为的程度、适宜的结果及契约的时间限定。心理咨询师还需选择一种强化,以确保执行目标行为的成功。
商定一项双方契约可能会有难度,因为契约的双方往往处于冲突的矛盾之中,关系紧张。每一方都认为对方是错的,同时又坚信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都期待改变对方的行为,而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行为。心理咨询师必须与他们商定一项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契约,必须让双方都能看到他们会从各自行为的改变中获益。同时要帮助双方认识到,只有双方共同参与,改变自己的行为,让对方满意,冲突的状况才能得到改善。
行为契约已经大量用于改善儿童、青少年及大学生的在校学习生活。同时也运用在同学关系、师生关系和亲子关系的改善中。
需要指出的是,行为契约虽然能够产生行为塑造的效果,但是这是一种延迟的后果,它并不能立即跟随目标行为出现。因此,行为契约并不是通过简单的强化或惩罚过程所导致的行为改变,而是建立在其他行为过程基础上的改变。此外,行为契约是通过规则支配行为。契约所建立的是一些规则,签约人需要在相应的环境中把契约作为一种自我指令,督促自己采取目标行为。
放松训练是一种通过调节来访者自主神经兴奋状态,从而达到减轻焦虑和恐惧的行为干预技术。自主神经兴奋状态表现为全身肌肉紧张、心悸、四肢发冷、脸色苍白、呼吸局促、出冷汗等。而放松训练能够降低自主神经的兴奋性,使机体调整到平静、松弛、安宁、舒适的状态,从而减轻或消除焦虑和恐惧情绪。
放松训练最为常用的方法有渐进性肌肉松弛法、腹式呼吸法和注意集中训练法等。
当人体的局部肌群人为地进行收缩紧张,随后立即放松,肌肉将出现比原先更加松弛的状态。这就是肌肉松弛法的基本原理。心理咨询师在指导来访者进行渐进性肌肉松弛法训练时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步骤操作:
第一步,放松练习需安排在一个安静的无干扰的室内进行。让来访者坐在一张舒适的靠椅上,轻轻闭上双眼。
第二步,首先进行选择优势侧手及手臂,使肌肉紧张5秒钟,然后突然放松。让学生体会到紧张与放松状态之间的区别,集中关注和仔细体验此时的松弛状态5—10秒钟,来访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放松后的局部肌肉的舒适及轻松。然后根据表2-1的顺序,依次对全身的每组肌群进行紧张及放松练习。
表2-1 全身不同部位肌群及紧张方法
续表
第三步,当来访者能够熟练地掌握全身每一肌群的紧张放松方法,并能够做到不依赖图表或录音提示,能完全记忆放松肌群的整个程序时,来访者可以尝试不通过顺序性地对每组肌群进行紧张放松练习过程,而直接进入到自我全身放松。在这种过渡中,可以通过一些提示语如“我要全身放松”,由来访者在自我提示下立即进入到全身的放松状态,最终使自我提示和全身放松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学生能够在对自己进行提示放松后便即刻进入到全身放松的状态。
当来访者处在焦虑状态下,通常伴随自主神经的兴奋,呼吸会表现为浅而快的局促、紧张状态。此时若用一种慢节奏的深呼吸来取代,通过呼吸的调整能够达到减轻焦虑的效果。用以取代的深呼吸是一种腹式呼吸,是通过膈肌的上下运动达到的一种深呼吸。腹式呼吸的训练有以下两个步骤:
第一步,来访者选择一个舒适的静坐姿势,将一只优势手轻放在胸肋下的腹部部位,这正是膈肌的位置,以检查腹部的运动状态。而将另一只手放在胸部以检查胸部的运动状态。当来访者使用膈肌进行深呼吸时,可以通过优势手感受到腹部向外慢慢地放松地鼓起。而放在胸部的手感到胸廓略微有平稳的运动。此时的腹式呼吸才达到了膈肌深呼吸的要求。
第二步,练习腹式呼吸可以选择坐姿、站姿或躺着的姿势。先慢慢闭上双眼和嘴巴,缓缓地用鼻子吸气3—5秒钟,腹部有向外鼓出的感觉。然后再缓缓地用鼻子呼气3—5秒钟,使肺部的空气顺着膈肌的向上运动,自然地排出体外。这样反复地练习能够产生降低焦虑的效果。在进行腹式呼吸的练习中,来访者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对呼吸的感受上,感受腹部在内外运动,胸部保持平稳。腹式呼吸的最终效果体现在降低焦虑的程度。
腹式呼吸练习是大多数放松训练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配合其他放松练习同时运用。
注意集中训练法的基本原理是通过练习使来访者的注意指向一个中性的或愉快的刺激,而从产生焦虑的注意刺激方面转移离开。常用的注意集中训练法有默想法和指导意象法等。
默想法是通过练习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个视觉刺激、听觉刺激或运动知觉刺激上,其目的是使来访者从会产生焦虑反应的刺激中移开,从而达到机体和情绪放松的效果。
指导意象法是通过想象练习,使来访者构想轻松愉快的情境或影像。练习时来访者可以采用舒适的坐姿或半卧位姿势,在心理咨询师的指导下闭上双眼,跟随播放制作好的引导语录音材料,使来访者通过同步想象,进入心旷神怡的状态之中。录音材料可以有多种配置,如海边、丛林、田野、村落、深山等环境音,既有大自然的声音气息效果,又有优美的音乐伴奏。可根据来访者性别、年龄、经历、喜好的不同选择不同的录音素材。指导意象法练习的目的同样是转移来访者焦虑反应的刺激源。
系统脱敏是由约瑟夫·沃尔普创立并发展的一种行为治疗方法。沃尔普医生通过对猫的恐惧实验结果,认为机体在恐惧的情境中保持放松的状态,能降低机体的恐惧反应。他把这个过程称作“交互抑制”,意为放松反应能抑制并防止恐惧反应的出现。
在系统脱敏实施过程中,心理咨询师的鼓励、赞许对来访者的操作训练起着强化作用,使来访者在恐惧情境下仍能保持放松,不再引起焦虑和退缩,恐惧行为便会自然消退。也就是说,心理咨询师有步骤地让来访者在放松状态下想象并逐步接触以前曾引起他恐惧的情境,逐步增加其耐受程度,由于处于放松状态,来访者能直接体验到平静的情绪,因而原有的恐惧反应和回避行为就会逐步减退与削弱。
运用系统脱敏方法有三个重要环节:
(1)来访者学习和运用放松技术。
(2)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一起建立一个恐惧事件的等级。
(3)来访者在心理咨询师的指导下进入不同层次的恐惧情境,同时练习放松。
有关系统脱敏的具体实施操作可以分为以下两个过程。
(1)建立恐惧事件等级。
来访者在和心理咨询师的共同商议下,制作一个恐惧程度量表来确定自己对于恐惧事件不同承受程度状况的分级。这个恐惧程度量表称为SUDS(主观不适程度等级)。在0—100的分级中,0相当于没有恐惧和焦虑,100相当于极度的恐惧与焦虑。恐惧事件应通过一系列的恐惧程度来确定,这样恐惧等级就由低、中、高等不同计分组成。
以下是一位来访者对乘地铁场所恐惧程度的等级表(如表2-2所示)。
表2-2 对乘地铁场所恐惧程度的等级表
(2)通过恐惧事件等级的过程。
来访者在心理咨询师的辅导下学习了放松方法,并建立了对恐惧事件的恐惧程度等级后,就可以开始运用系统脱敏进入这些等级情景。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心理咨询师指导来访者进行放松训练,当进入放松状态后,心理咨询师便要求来访者进入到第一级的恐惧情景,此时来访者只会感到很轻微的恐惧。随后继续放松,在想象的同时保持放松状态,这时便可以进入到下一个恐惧等级。来访者如果能够顺利地完成若干等级的想象,能承受较高一级恐惧的情景,接下来便可转入到现实脱敏的阶段。此时,心理咨询师需要与来访者一起到达恐惧的具体场景,同样不断指导来访者进行放松练习,在放松的状态下尝试接受更高一级恐惧程度的情景。由于在现实的情景中让来访者很快地提升接受恐惧等级会有难度,所以,现实脱敏的进度需根据来访者客观的接受能力而定,不能强求。从想象脱敏到现实脱敏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不应因产生困难而随意终止,这样会使脱敏的效果前功尽弃。心理咨询师应有充分的耐心和信心,即使来访者出现为难的情况,也应鼓励来访者,把原先制定的恐惧等级进行修改,使进度减缓,确保来访者能够承受渐进提升的恐惧程度。
需要指出的是,在系统脱敏中,想象脱敏和现实脱敏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操作。想象脱敏一般能在咨询室中进行,而现实脱敏需要到实地进行操作,而且要有心理咨询师亲自陪同和指导。因此对于心理咨询师来说,现实脱敏更加费时费力。在大多数情况下,要达到系统脱敏的切实效果,需要通过想象脱敏结合现实脱敏才能实现。
快速暴露法又称为满灌法,是让来访者快速暴露在刺激性的环境或事物中,使之承受并适应这种刺激环境或事物。快速暴露法主要适用于恐惧障碍以及某些强迫行为(强迫仪式动作)。对于场景恐惧及某些特殊恐惧更适合使用此方法。
对于快速暴露法的具体操作需要注意以下一些要点。
(1)对于需要暴露的对象,包括恐惧的场景、特殊的事物或强迫仪式动作等都必须十分具体,不能似是而非,模棱两可,要具有十分清晰的针对性。
(2)来访者需要有较高的文化程度,有强烈求治的要求和良好的合作态度,这些是适合接受快速暴露法治疗的对象。如果来访者有人格障碍的基础,恐惧无特定对象,强迫症状十分多样或缺乏信任和合作,都不适宜列为快速暴露法干预的对象。
(3)来访者的求治动机和治疗场所的安排(特定情境或家中)以及家庭成员参与治疗过程等对快速暴露法的疗效有着很大的影响。在治疗前需要让来访者充分地了解暴露疗法的原理和方法,并与来访者一同制定治疗计划。取得来访者的同意和合作后,调动来访者的主观能动性,积极参与治疗。如果能有某些家庭成员参与督促及指导来访者的暴露,则有利于暴露疗法的顺利进行。
(4)应用快速暴露法治疗时,需要根据不同的问题制定相应的暴露治疗计划。在快速暴露的过程中会出现意外或并发症。例如,对某些特定恐惧的来访者在暴露治疗时,可能出现晕厥、心动过速或心动过缓,因此需要在治疗过程中特别加以重视。对于合并有严重躯体疾病的来访者,不适宜采用快速暴露法治疗。由于快速暴露法也可能引起心理、生理的剧烈反应,可能加剧恐惧,导致回避,甚至可能引起呼吸循环意外等,所以,对于接受快速暴露法的来访者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
(5)对于社交恐惧的来访者,在实施快速暴露法前,需要对来访者的人际关系进行特别准备和处理,要事先对来访者进行社交技巧方面的训练,避免他们直接进入到社交环境中后出现强烈的惊慌失措状态,从而导致行为干预的失败。
(6)不可忽视良好的咨访关系。轻松、愉快的咨访关系有助于来访者克服不良行为。一般认为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共同参与模式。在实施快速暴露法期间,心理咨询师或家庭成员都不允许采取强制或体罚的手段来迫使来访者完成治疗计划。
认知行为治疗是由艾利斯(A.Ellis)和贝克(A.J.Beck)等人创立的体系,它强调个人的信念系统和思维在决定行为与情绪中的重要性。认知行为治疗的焦点是了解歪曲的信念并应用技术改变不适当的思想,它伴有情感和行为的方法。在治疗过程中,认知行为治疗将注意力放在来访者没有意识到的思想和信念上(称为认知图式)。认知行为治疗师的角色是一个教育者,帮助来访者理解歪曲的信念,提出改变这些信念的方法上的建议。一般来说,认知行为治疗的范围适用于几种严重的心理障碍,如抑郁和焦虑障碍。
艾利斯原是一位精神分析师,后来对影响情绪和行为的认知或思维的重要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1955年就出版了《理性生活指南》,1961年出版的《心理治疗的理性及情绪》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艾利斯创立的理性情绪疗法,阐述了被称为适应不良行为的ABC理论:他认为应激性生活事件(Activating Events)不会直接引发心理障碍或情绪反应的后果(Consequences)。而非理性信念(Irrational Beliefs),或不现实的解释,是人们对所遭遇的生活事件产生心理障碍的真正原因。之后,艾利斯又把D和E加入到他的理论中,即心理咨询师通过争辩(Disputing)和指导来访者对非理性信念进行调整,用恰当的理性的信念来替代非理性信念。最后要求来访者对替代的效果进行评估(Effects)。艾利斯以他的临床实践推进了他的治疗方法,因而被公认为是认知行为治疗的创建者之一。
除了艾利斯之外,还有一位认知行为治疗的创始人,这就是艾伦·贝克。贝克于1946年在耶鲁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1953年获得美国神经病和精神病学委员会颁发的精神病学医师证书。后来,他进入宾夕法尼亚医科大学精神病学系。1958年从宾夕法尼亚精神分析学院毕业。他早期对抑郁研究很感兴趣,并于1967年发表了《抑郁:临床、实验和理论》一文,讨论了认知在治疗抑郁症中的重要性。他曾经对抑郁症来访者进行梦的分析,实验结果和临床的观察使贝克放弃了精神分析的治疗模式。1973年,贝克和他的同事完成了《抑郁症的认知治疗》的训练手册,并根据此手册的理论和技术,进行了对认知行为治疗与氯丙咪嗪药物治疗的疗效对照研究。1979年贝克的经典著作《抑郁症的认知治疗》正式出版。对此,美国精神医学会给贝克颁奖,表彰他创立认知行为治疗以及对抑郁症研究的成就。1982年,贝克被誉为“十大最有影响力的心理治疗学家”。
2002年左右,美国有一些学者开展了应用功能性磁共振(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简称fMRI)来检测认知行为治疗在大脑成像方面的变化研究,并获得了成功。研究表明,认知行为治疗对于来访者的心理干预的疗效能够通过影像技术进行生物学方面的检测,这又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认知行为治疗还在不断地发展之中,不断地被世界各国的心理治疗的专业学者所吸纳,经过“本土化”的过程成为适合各国来访者能够接受的、行之有效的、能被临床证实并具有生物学指标验证的科学的心理治疗方法。
构成来访者心理问题的三个主要成分——认知、情绪、行为并非单独存在,它们之间是相互影响的,这种影响呈现两种双向的循环模式,即认知—情绪—行为影响模式和认知—行为—情绪影响模式。
当来访者在遇到有压力的社会生活事件时,首先启动的是认知评估系统,引发对事件的想法和看法等。由于这些想法和看法中存在着曲解、失真、逻辑错误等非理性及功能失调的成分,因此就会影响来访者机体的情绪系统,产生负性的不良情绪。负性情绪会触动个体的行为活动,构成情绪性行为(Emotional Behavior)。这些行为的发生又会对社会生活事件构成一定的影响。同时,来访者的负性情绪和应对性行为强化了来访者对事件曲解的想法与看法。
自动想法是指个体在一定的情境下,大脑中自然而然涌现出的对自己、对他人及对周围环境评价的一闪而过的念头,故又称为“一闪念”。自动想法是自发涌现的、快捷的、简洁的,并非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种思维流。自动想法产生于大脑的边缘系统,而边缘系统正是大脑对外界情境作出快速评估反应的生理结构。这种快速涌出的自动想法对于机体应对紧急情况以及危机状态具有维护性功能。
自动想法具有以下一些特征。
(1)正常人及有心理问题的来访者都有自动想法,只是有心理问题来访者的自动想法中存在曲解的、负性的成分,从而会引发不良情绪及不适应行为等功能失调的后果。
(2)自动想法是自发涌现,即时冒出的想法。既不自我反省,也无深思熟虑。虽然这是在意识范围中的思维形式,但平时却不容易清晰、鲜明地意识到。只有通过心理咨询师的指导和训练,来访者才能够学会捕捉和收集自动想法。
(3)自动想法的出现绝大部分先于情绪和行为。当自动想法一闪而过时,很快就影响到情绪和行为反应。来访者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在遇到有心理压力的情境时,自己首先清晰感受到的是不良的情绪及反应性行为,但实际上自动想法的出现已经先于情绪和行为了。
(4)自动想法最常见的形式是“词汇”“短语”及“图像”,十分简洁,通常是以“短语”的方式出现。由于“一闪念”出现的时间极短,来访者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对想法的感受及识别。
(5)自动想法还有一些其他的表达形式,有“疑问句式”,如“我能行吗”,但实际表达的意思是“我可不行”。还有“隐含句式”,如“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行尸走肉”,但实际意思是“我的存在毫无价值”,等等。
(6)尽管自动想法是自发涌现的思维流,但它的深部有着信念系统的影响和支撑。只要来访者信念中存在的问题被认识清楚,并进行有效的调整,其功能失调的自动想法也就能够从根本上杜绝。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遇事都会产生自动想法。如果自动想法是合理的,那么它对人们的情绪和行为的影响都是正向的,产生的功能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自动想法是曲解的、失真的、非理性的,它就会引发人们的负性情绪和不适应行为,同时也产生了失调的社会功能。
以下是浅表层面认知中常见的功能失调性自动想法。
(1)过度引申(Overgeneralization):将以往生活中曾经发生的特殊事件引申成为以后一直会发生的普遍现象。
(2)选择关注(Selective Abstraction):选择性地关注复杂事物的某些负性方面,而忽视事物的其他方面。
(3)好走极端(Dichotomous Thinking):是一种极端性的想法,认为事物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好”就是“坏,”不是“全”就是“无”,不是“黑”就是“白”,全然不考虑事物存在中间状态的可能性。
(4)贬低积极(Discounting Positives):在看待自己、他人和环境中的积极方面时,都觉得没什么意义,无价值。
(5)瞎猜心思(Mind Reading):没有客观依据,随意负面地猜测别人的想法和反应。
(6)预测命运(Fortune-Telling):预测未来事情会变坏,或者未来有不祥和危险存在。
(7)灾难当头(Catastrophizing):把已发生的一般负性事件看作无法接受和无法应对的重大灾难。
(8)错怪自我(Personalization):将外界因素所致的负性结果都归咎于自己。
(9)情绪推理(Emotional Reasoning):听任负性情绪引导自己对客观现实作出随意诠释。通常又可称为感情用事。
(10)乱贴标签(Labeling):不顾是否符合实际情况,给自己或他人贴上固定标签。
(11)理所当然(“Should” Statement):用“应该”“必须”来设定自己的动机和行为目标。
(12)管中窥豹(Tunnel Vision):只看到事物的一部分,满足于所见不全面或略有所得。
(13)后悔莫及(Regret Orientation):为自己已成定局的往事深感懊悔,确信若不是当初,结果将会更好。
(14)以偏概全(Oversimplification):用片面的观点看待整体事物。
(15)任意推断(Arbitrary Inference):又称非逻辑思考。缺乏严密逻辑思考,对事物随意地作出推论。
(16)委曲求全(Stoop to Make Compromises):使自己饱受委屈,来成全讨好别人。
(17)失衡对比(Unfair Comparisons):用不切实际的标准来对事物进行不合理的比较。
(18)完美主义(Perfectionism):对自己要求十分完美,苛求尽善尽美。
(19)胡乱指责(Blaming):责怪别人和环境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排斥从自身寻找原因。
(20)固执己见(Inability to Disconfirm):拒绝任何可以驳斥负性想法的证据和理由,总是自以为是。
信念是人们从童年开始逐步形成的对自我、他人及世界的自认为可以确信的看法,其中高度概括、根深蒂固的观念则称为核心信念。核心信念有以下一些特征。
核心信念的形成往往可以追溯到人们的童年,但并非都是在童年时期就已经完全形成。核心信念是随着个人的成长发展过程而潜移默化地沉积而成的。
核心信念的形成并非无中生有,它的产生有其来源,这就是个人经历中的各种社会生活事件。这些生活事件引发了个人对自己、他人及世界的想法、看法和应对方式。个人也从中获得了某些反馈和信息,成为构成自己核心信念的组成部分。社会生活事件有大有小,但对于个人形成核心信念都具有同样强大的影响力。有的生活事件对于个人的刺激是强烈的,影响是深远的,所以会在个人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对于日常生活中的一般事件却容易淡忘,无从追溯,然而这些事件在形成个人的核心信念中同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人们对自己已形成的核心信念一般都充满自信和依赖,认为其核心信念是真实的、正确的、可信的、有意义的、有价值的,所以不会对此动摇和质疑。因此要自我否定已形成的核心信念则有较大的难度。
核心信念一旦形成便十分牢固与稳定。因为核心信念处在认知的主导地位,所以每个人都是从核心信念出发来看待、评价自己及其他各种外界事物的。由于每个人都存在着一种倾向,容易选择性地关注和采纳与自己核心信念相容的信息,从这些信息中证实自己信念的合理性。久而久之,核心信念被不断地强化,成为稳定态的潜在层面的认知结构。
核心信念是个人的核心观念,尽管这些内容存在于意识层面,但由于处在潜在层面的认知结构中,所以个人在表达这些内容方面会存在一定的难度。就性质而言,核心信念有正性和负性之分。正性的核心信念具有自我肯定、自我认同的积极功能,而负性的核心信念具有自我否定的消极功能。通常人们很容易亲和那些正性的或相对正性的核心信念,所以对于这些信念内容的表达就显得容易一些。而对于负性的核心信念却予以排斥,因而其往往被隐含和忽略,只有在心理状态十分纠结及痛苦时,核心信念的内容才会浮现出来。有心理问题的来访者要自主清晰地表达这些内容会有相当大的困难,所以只有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下,采用心理干预的技巧性谈话,才能使来访者表达出负性核心信念。
负性核心信念就是个人对自我、他人及世界的非理性的、功能失调的核心信念。当负性核心信念在来访者的思维中占有主导地位时,来访者在接纳和包容这些负性核心信念的同时会自然而然地排斥与其对立的、不相容的信息,使来访者陷入到对负性核心信念不断自我求证,不断自我认同,不断自我强化的误区之中。
负性核心信念通常可分为三种类型,即对自我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对他人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以及对世界(环境、处境)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
(1)对自我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
对自我评价的核心信念主题内容可归纳为“我无能”和“我不可爱”两种类型。
“我无能”类又可分为“无能”及“无成就”两组。
“无能”组中的内容主要包括:①我无能;②我无力;③我软弱;④我受欺;⑤我贫困;⑥我艰难;⑦我被动;⑧我退缩;⑨我被控;⑩我尴尬;⑪我窝囊;⑫我绝望。“无成就”组中的内容主要包括:①我不能胜任;②我不起作用;③我不被信任;④我不受尊重;⑤我缺陷很多;⑥我浑浑噩噩;⑦我自认失败;⑧我没有出息;⑨我亏欠他人;⑩我成为累赘。
“我不可爱”类可分为“不可爱”及“没价值”两组。
“不可爱”组中的内容主要包括:①我不可爱;②我被嫌弃;③我无魅力;④我被忽视;⑤我属多余;⑥我真差劲;⑦我很倒霉;⑧我没品位。“没价值”组中的内容主要包括:①我没有价值;②我不如他人;③我缺点很多;④我惹人麻烦;⑤我浑身晦气;⑥我遭受拒绝;⑦我必被抛弃;⑧我纯属多余。
(2)对他人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
对他人评价的负性核心信念的主要内容有:①他人都毫无诚信;②他人都十分危险;③他人都难以捉摸;④他人都心怀鬼胎;⑤他人都不知好歹;⑥他人都没有良心。
(3)对世界评价的常见负性核心信念。
对世界评价负性核心信念的主要内容有:①这个世界杂乱无章;②这个世界很不安全;③这个世界腐败透顶;④这个世界荒谬可笑;⑤这个世界无药可救;⑥这个世界末日来临。
来访者的负性核心信念对功能失调性自动想法的影响并非是直接作用的,而是通过功能失调的“规则”和“假设”使作用传递影响到功能失调性自动想法上。在认知行为治疗的理论中,把处于中介形态的功能失调的“假设”和“规则”称为中间信念(Intermediate Beliefs)。
规则是人们在成长发展过程中逐步被内化形成的典式和法则,是在社会生活中应对各种问题、困难和事件而逐渐形成的习惯及约定俗成的遵循准则。对于幼年的孩子来说,规则是被塑造的、习得的,带有绝对性。
假设是指没有充分依据的设定。假设最常见的表达形式有“如果……那么……”“倘若……那么……”“万一……就……”“即使……就会……”“或许……就……”。有心理问题和心理障碍的来访者很喜欢采用自己的假设来看待自己及周围的一切。
在认知行为治疗中,认知干预的技术有很多,以下是常用的认知干预技术。
根据认知行为治疗的理论,来访者的心理问题的发生可以从他们的认知中找寻原因。自动想法一旦出现曲解,那些非理性的想法就能直接影响情绪、行为、生理反应并导致功能失调。当来访者提供自动想法后,心理咨询师若发现其中存在曲解之处,就应该启发来访者了解自动想法的常见类型以及指导来访者识别自动想法。
来访者对在一定情境下所冒出的自动想法都认为很有道理。对于支持这些曲解自动想法的依据却很少经过深思熟虑和仔细推敲,所以心理咨询师可以抓住这一特点,诱导来访者提供客观证据。当他们发现其中的缺陷和漏洞,就会开始对已经习惯的自动想法重新思考。
心理咨询师通过简单直接的提问,如:“然后怎么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等,帮助来访者去思索遇到某些事件后自己在想法、情绪、行为方面的自然反应。心理咨询师只做引导,不加回答,让来访者在回答问题中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
来访者在表达曲解自动想法时喜欢用表示绝对肯定的词语,如:“从来没有”“总是”“没有一个人”“每个人都是”等,把话说得满满当当,让人毋庸置疑。实际上,正是这些绝对的思考模式使得来访者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泥潭中。所以心理咨询师需要运用质疑的技术使来访者开窍,动摇他们僵化固定的非理性想法。
来访者由于受到曲解想法的局限,思考模式变得刻板、固执。心理咨询师可以采用“考虑其他可能”的技术使来访者扩大思考范围,变化视野角度,从而不再拘泥于狭隘的思维形式,摆脱思维束缚对情绪及行为的负面影响。
来访者往往坚信自己想法的因果关系十分严谨,因此会习惯性地根据自己的因果判断模式来确定引起事物结果的原因。心理咨询师需要引导来访者进行重新归因,动摇原来的归因模式,得出新的、合理的、理性的归因结论。
当来访者对于已经过去的事件或经历后悔莫及而影响现在的心境时,心理咨询师可以运用“不幸中有转机”的技术引导来访者把目光转移到当前的积极生活中。让来访者从缠绕在一些已完全定局的自认为是后悔的往事中走出来,直面当下的状态,并对可能出现变化的现实有正向的预估。
尽管在认知行为治疗中通常都要求心理咨询师通过引导、启发等方法使来访者产生感悟和改变,但在特定的情况下需要采用“直接对峙争辩”的技术对来访者曲解的想法进行直接的辩论。这时心理咨询师就需要和来访者的危险想法、绝望想法、走极端的想法进行直接的争辩讨论。以直接对峙来动摇来访者的想法需要有充满智慧的讨论,要将来访者从绝望中唤醒过来。
伴有极端思考的来访者一般都比较固执,他们的想法常从一个极端跳向另一个极端,所以总是非此即彼地去认定事物的结果。他们的思维是在两个端点上,无论是对待自己、对待别人还是对待环境都是绝对化的。心理咨询师可以通过挑战极端思考的技术来化解来访者被极端思考的桎梏束缚得窒息的情况。挑战的关键是引导来访者认识到在两个极端之间还存在许许多多层次,看待和评价各种事物都不能忽视大多数的中间状态。
在一个完美主义来访者的眼里,他对待自己的标准和对待别人的标准大相径庭。在一个相同的事实或条件下,他们以双重标准来评判和处理问题。心理咨询师应设法引导来访者统一这些双重标准,调整双重标准给来访者带来的心身功能失调。
苏格拉底式对话是认知行为治疗中十分有应用价值的一种谈话技术。苏格拉底坚信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主要是如何让他发光。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他认为,人们的很多知识不是由他人灌输的,而是自身早已孕育,需要通过“助产术”使知识产出。“助产术”是通过“诘问式”的对话来进行的。这种技术被称为苏格拉底反诘法(Socratic Irony),即以提问的方式揭露对方的各种命题和观点中的矛盾,用剥茧抽丝的方法,使对方逐渐了解自己的无知,发现自己的错误,建立正确的认知观念。
苏格拉底式对话形式有以下三个特点。
(1)通过问答方式搞清对方的思路,使其自己发现问题和真理。
(2)在谈话过程中偏重提问,不轻易回答对方的问题。以谦和的态度进行发问,只要求对方根据所问的问题进行回答,从对方的回答中导出对其他问题的资料,通过不断的诘问使对方领悟自己的问题所在,承认自己的无知。
(3)在传授某些知识点时并非直接告知概念,而是先向对方提出问题,让对方回答,如果对方回答错了,也不直接纠正,而是进一步提出问题引导对方思考,从而一步一步地得出正确的结论。
苏格拉底式对话的操作有以下三个步骤。
(1)苏格拉底式讽刺。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无知”,变得谦虚,产生求知愿望。
(2)定义。在问答中经过反复的诘难和归纳,从而得出明确的定义和概念。
(3)助产术。引导对方进行思索,让对方自己得出正确的结论。
这在改变来访者的假设和核心信念方面是一个常用的技术。在此技术中的一个关键用语是:“如果此想法是对的,这将意味着什么?”逐级推导的目的是引导来访者从自动想法开始推导支撑自动想法背后的深层面的假设及核心信念。所以推导的起点是自动想法,终点是核心信念。
逐级推导的操作从来访者列举情景开始,心理咨询师向来访者提问,在此情景下你有什么自动想法冒出来。当来访者清晰地表达自动想法后,心理咨询师开始运用“如果此想法是对的,这将意味什么”对来访者深层的认知进行启发式的追索推导。
假设核心信念是曲解自动想法的根底,假设支撑来访者的曲解自动想法,也带动了情绪和行为的功能失调。假设的合理替代技术能够开阔来访者的视野,更新陈旧的模式,使来访者尝试去探究运用新的合理解释来带动曲解自动想法的调整。
合理假设替代是通过填写“假设的合理替代练习表”来完成的。合理的标准是以能引出理性的自动想法、良好的情绪状态、适应的行为表现为指标。这是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的合作过程。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下让来访者根据“合理”的要求尝试用新的假设来替代以往习惯的假设。
当来访者被不合理的假设搞得心身功能失调、精疲力竭时,他们也很少去反思这些假设的客观成本与收益。心理咨询师可以通过分析成本和收益来帮助来访者反思假设,重构假设,从而有助于调整曲解自动想法。
心理咨询师可以聚焦来访者的具体心理困扰,指导来访者列表思索分析假设所导致的情绪和行为的成本与收益。然后和来访者共同分析讨论,进行理性的再思考,从而体会调整后的实际效果。
关注小概率事件往往是有心理问题的来访者功能失调的认知来源,需要进行有效的调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由于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极小,通常可忽视它的存在。但是对于有心理问题的来访者来说,他们会纠缠于某些负性的小概率事件的存在,把它视同大概率事件,成为心目中即将爆发的灾难性事实。
心理咨询师需要正确地引导来访者,让他们理解小概率事件的存在并非等同所有的可能性,不应该把“可能性”当作“必然性”去应对,不要因噎废食地把现实生活打乱,使自己始终处在惶惶不可终日的艰难境地。
有心理问题的来访者中有不少人的认知曲解是思维的逻辑错误所致,因此,心理咨询师应帮助来访者精细地分析其思维中存在的逻辑错误,这有益于来访者进行曲解认知的调整。
逻辑错误一般是指思维过程中违反形式逻辑规律的要求和逻辑规则而产生的错误。常见的典型逻辑错误有:
(1)同语反复。例如:“悲观主义者就是持悲观主义观点的人。”
(2)循环定义。例如:“如果长期处于抑郁的人就是患了抑郁症,那么抑郁症来访者的情绪一定十分抑郁。”
(3)概念不当并列。例如:“我感到自己孤独、孤立、孤僻,总之很古怪。”
(4)偷换概念。例如来访者家属说:“你应该到医院去看病。”来访者说:“你总是说我有病,这就是你的病,你应该自己去医院看病。”来访者家属说:“你应该服药。”来访者说:“是药三分毒,我不想服毒药。”
(5)转移论题。例如:“我认为一般人没有必要学习心理健康知识,现在每个医院都设有心理科。我主张医院的心理科医生定期给大家做一些心理健康讲座就可以了。”
(6)自相矛盾。例如:“我没有关于强迫症的任何知识,只是稍微了解一些,知道强迫症很难治疗。”
(7)两重不可。例如:“关于对这个疾病评估的看法不能说很全面,也不能说很片面。”
(8)以偏概全。例如:“我的病在那位医生那里已经看了一年多还没有看好,看来没有医生能看好我的病了。”
(9)循环论证。例如:“我害怕在别人面前出洋相,所以减少和别人接触交往。我和别人接触交往少了,我也就没有什么洋相可出了,心里就会踏实很多。”
(10)倒置因果。例如:“为了身体健康,我要勤洗手,因为勤洗手能预防疾病。”
来访者经常会为不断涌出的自动想法而烦心和困扰。特别是在焦虑和清静的状态下,自动想法的干扰更是频繁。心理咨询师需要教会来访者运用一些必要的技术来控制自动想法的泛滥。以下是控制反复冒出想法的技术。
功能失调的自动想法的涌现经常具有“滚雪球”的效应。一个想法刚刚出来,就会牵动另一个想法的冒出。如果这些曲解的想法连绵不断,来访者就会难以抵御,因为自动想法来得太快,使得来访者应接不暇,难以招架。
心理咨询师可以指导来访者采用一些简单的刺激方法来打断冒出自动想法的思维流。大量的临床实践证明,虽然“停止想法”只是一种中断负性自动想法的暂时性措施,但确实能够产生干扰功能失调想法进行性放大和不断延伸的效果。
当来访者对于“停止想法”的操作感到困难时,可以考虑使用“重新聚焦”的方法来打断和控制自动想法的蔓延。当来访者在某个情境下自动想法被触景生情地引发出来时,会很快地影响情绪、行为及生理反应。如果此时来访者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地转向另一个方向,同样能够起到中断原来想法的效果。
不适应行为是来访者心理障碍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这些行为的转变及控制可以通过一些认知技术进行有效的干预。
有些来访者在处理某些困扰他们的行为时显得有些操之过急或者畏缩不前,这是因为他们对于客观情况的判断与自己所作出的反应之间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从而构成了行为的受挫。失败的行为又会作为一种正向强化刺激对认知作出反馈,给认知带来曲解的导向。
心理咨询师在运用“预估行为结果”技术时,要求来访者在还没有对某些情境作出实际反应时,对自己打算作出的行为反应进行一个预先估计,估计自己的行为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心理咨询师可以引导来访者进行多方面的思考,对行为的结果进行多角度的估计,也可以和来访者一起拟定应对行为的实施方案,由来访者从认知层面预先进行选择。
当来访者处在冲突中时,他们对于自己的处境、困惑、为难、抉择都会是不协调的。来访者从深层面的信念到浅表层面的情绪及行为都会进入到一种与自己原本的处事原则背道而驰的状态。来访者常常是身在冲突中,神在恍惚里。他们会失去理性地去做一些“傻事”,对行为将会导致的严重后果缺乏深思。
此时,心理咨询师需要对来访者提出警示,要对他们与原本做人基本原则背道而驰的想法进行针对性的干预,不能让其在违背自己正确原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自我指导训练也是一种针对控制行为的认知技术,主要用于控制暴发性情绪及冲动性行为。这是一种自我指导的训练,从认知的调整达到相应的情绪及行为的调整。在一般情况下,人们在遇到压力而产生冲动行为时,也能够意识到行为的过激性,也会动用自我指导的能力来调节自己的情绪及行为。但是由于来访者处在病理性心理状态中,原有的自我指导能力会随心理障碍的加重而相对削弱。所以心理咨询师需要激发和提升来访者的自我指导能力,使来访者认识到自己本身固有的能力需要加强,需要用这些能力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及行为,尤其是在出现冲动及过激的行为时。
当来访者出现心理困扰而必须面对现实的困境及艰难的抉择时,最大的负担往往是缺乏自我动机。激励来访者的动机是心理咨询师应做的努力。
首先,心理咨询师需要使来访者能够锁定有指向性的行为结果,看到这些行为结果的有效价值,从而积极地把实现这些价值作为行动的目标;其次,心理咨询师应帮助来访者对那些似是而非的目标进行梳理,整理出最主要的目标;最后,心理咨询师需要帮助来访者排除影响行为动机的干扰因素,鼓励来访者进行适度的尝试,逐步提升实施努力的信心。
正念疗法是对以正念为核心的各种心理疗法的统称,目前较为成熟的正念疗法包括正念减压疗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正念认知疗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辩证行为疗法(Dialectical Behavior Therapy)和接纳与承诺疗法(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正念疗法被广泛应用于治疗和缓解焦虑、抑郁、强迫、冲动等情绪心理问题中,在人格障碍、成瘾、饮食障碍、人际沟通、冲动控制等方面的治疗中也有大量应用。以正念为核心的心理疗法目前在美国较为流行,其疗效获得了从神经科学到临床心理方面的大量科学实证的支持。医学研究还显示,坚持练习某些类型的正念技术在改善心血管系统问题、提升免疫力、缓解疼痛(如神经性头痛、腰痛等)等方面有一定的辅助效果。
“正念”的概念最初来自佛教的“八正道”,是佛教的一种修行方式,它强调有意识、不带评判地觉察当下,是佛教禅修的主要方法之一。西方的心理学家和医学家将正念的概念和方法从佛教中提炼出来,剥离其宗教成分,发展出了多种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疗法。
正念就是指我们观察事物的本身——念头、情绪、身体感受以及周边发生的一切。正念是我们对世界的一面反射镜子:清晰、公正、不变形。修习正念时,我们能觉察、意识到生活中正在发生的一切,而不会迷迷糊糊地陷入其中,全然无知。
正念也被简称为一项ABC技能:觉知(Aware);全然接受当下经历的,而不是意气用事(Being with);更好地选择适应环境的方式(Choice)。
正念意味着全然感受生命(即使有时很痛苦),对每一种体验都充满好奇心和勇气。正念也意味着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淡定,只有接受了,我们才能作出冷静明智的决断,而不是批评、争辩和意气用事。正念是有意识的、有活力的、谨慎的、精确的。正念也包括了接纳、和蔼、开放和宽容。
心理咨询师首先应自己做到熟练掌握正念的操作技巧,在治疗中根据来访者的实际情况指导来访者掌握合适的正念练习方法,并带领来访者逐渐熟练地掌握,直到在生活中能够灵活运用正念方法应对各种困难问题和挑战。研究显示,长期稳定的正念练习本身就可以带来更持久的注意力、更清晰的判断力以及更成熟的情感能力。随着来访者对正念操作的不断熟练,疗效也会自然而然地逐渐产生,而心理咨询师在正念训练方面的水平高低和来访者在正念练习方面的投入程度将直接影响治疗的效果。
另外,大多数以正念为核心的心理疗法都以认知行为疗法为基础,因此运用正念疗法的心理咨询师也会像其他认知—行为学派的心理咨询师一样,帮助来访者探索和分析造成目前心理问题的核心信念与行为模式,根据来访者的特点和情况介绍相关的心理知识和技能,鼓励和协助来访者通过实际行动来改善自身状况,而正念练习所带来的清明觉察能够加速这一治疗进程。同时,心理咨询师也会帮助来访者掌握一套适合自己的心理危机应对方法,以保证来访者在治疗结束后能够最大限度地独立应对生活中和心理上的各种挑战,最大限度地避免心理问题的复发。
正念冥想有很多种方法,如数呼吸、观察自己的思维、步行冥想、躯体扫描等。正念练习的引导语大多并不复杂,但做起来却不容易,因为这些冥想的要求经常会挑战我们现代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而正是这些思维和行为模式导致了我们的心理问题。比如我们习惯于过度思考,正念就要求我们觉察而不参与思考过程。我们习惯于对负面体验条件反射式地回避,正念就要求我们坐在那里学习体验、忍耐而不回避。得心应手地应用正念是一个核心问题,因此需要认真规范地练习才能熟练掌握,并且运用于长期练习中。
躯体扫描是一种常用的正念练习,具体的操作过程如下。
(1)让自己躺在一个温暖且不被打扰的地方,使身体放松,平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2)静下心来觉知自己的呼吸和躯体。当自己准备好以后,就开始关注自己躯体的感觉,尤其是自己的躯体和床的接触或身体的压感。然后放松自己,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沉。
(3)提醒自己这个练习的目的并不是获得不同的感受,也不是放松或者平静。这些感受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这个练习的意图在于,随着依次关注自己躯体的各个部位,尽最大可能让自己觉知所发现的各种感觉。
(4)现在将自己的注意力关注于下腹部的躯体感觉上,在自己吸气和呼气的同时觉知小腹部感觉的变化,随着自己的呼吸体会这些感受。
(5)在觉知了腹部之后,就将觉知的焦点聚焦到自己的左腿上,伸向左脚,依次关注于左脚的每一个脚趾,逐步好奇地去体验自己察觉到的每一种感觉,可能自己就会发现脚趾之间的接触,麻麻的、暖暖的,或者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6)当自己准备好后,在吸气时感觉或想象一股气进入到肺部,然后进入腹部,进入左腿,左脚,然后从左脚的脚趾出来。然后呼气时,感觉或想象气体反向返回了,从左脚进来,进入左腿,通过腹部,胸腔然后从鼻腔出去。尽可能连续地多做几次这样的呼吸,呼吸从上到下到达脚趾,然后从脚趾回来。尽管这样的操作可能有些难度,但只要尽量地去做,放松地做,充满乐趣地做,就可以了。
(7)在呼气并觉知脚趾的时候,把自己的意识移向左脚底部——温柔地、探索性地觉知脚底、脚背和脚跟。
(8)紧接着,让觉知扩展到脚的其他部位,如脚踝、脚指头、骨头和关节。然后,再进行一次稍微更深的呼吸,指引它往下进入到整个左脚,随着呼气,完全放松左脚,让觉知的焦点慢慢地移向左腿,转向小腿、皮肤和膝关节等部位。
(9)继续依次引导自己把觉知和好奇心向躯体的其他部位进行探索——左腿上部、右脚趾、右脚、右腿、骨盆、后背、腹部、胸部、手指、手臂、肩膀、脖子、头部和脸。在每个区域里,最好能让自己用同样精细水平的意识和好奇心来探索当前的躯体感觉。当你离开每一个主要区域时,在吸气时把气吸入这个部位,在呼气时又把气从这个部位退回。
(10)当自己觉知到紧张或躯体某个部位的其他紧张感时,自己用“吸气”的方法让气进入到这个部位,然后觉知这种感觉。在呼气时,让气从这个部位导回,让自己感觉到一种释放感和轻重感。
(11)内心不可避免地会从呼吸和躯体部位不断地游移到其他地方。这是完全正常的现象。这本是自己的内心所为。当自己注意到出现这种情况时,应该意识到这种情况,然后努力地逐步把转移出去的注意力再转回到自己的躯体部位来。
(12)当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对全身进行“扫描”后,花几分钟把躯体作为整体知觉一下,能够体验到的是自己的呼吸以及气在到达躯体的各个部位,并从这一部位返回排出体外的整个过程。这个过程正是自我觉知的过程。
(13)在“扫描”的练习过程中,如果发现自己有点昏昏欲睡,可以用枕头把头部垫得高一些,张开自己的眼睛或者坐起来练习,这样就会稍稍清醒一点。
“以人为中心治疗”这个术语是由罗杰斯和他创立的协会于1974年提出的,其主要思想充分反映了罗杰斯的职业生涯。罗杰斯认为,在特定的治疗情境下,个体有能力帮助自己实现个人成长,并为自己找到健康的生活目标和方向。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是从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人本主义运动演变而来的美国治疗史上第一个最具本土化的流派,它最初的名字叫作非指导性治疗,以区别于以诊断、解释、分析个体过去经验为主的治疗方法,以及深奥的精神分析法,和以言语为指导的咨询方法。在罗杰斯所著的《患者中心治疗》一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新的治疗术语和一个具有博爱人格的治疗家的诞生。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不仅影响了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界,而且还波及了教育、社会工作、商业、团体训练、人际关系技能训练、冲突解决等方面。
罗杰斯1902年出生于芝加哥市郊的一个勤奋劳作的清教徒家庭。幼年时受的教育强调德行、勤劳,以及基督教的信仰。1922年,罗杰斯到北京参加世界基督教徒学生联合会,异域见闻使他原有的信念受到很大冲击,使他能够思考自己的思想,得出我自己的结论,并采取我所信任的立场。这次经历以及从中得到的感受使罗杰斯相信,人最终必须信任、依靠自己的经验,才能做真正的自己。这一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他日后的人格理论研究。
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的发展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以罗杰斯1942年出版的《咨询和心理治疗:新近的概念和实践》一书为标志。这本书的副标题为“新近的概念和实践”,正如这个副标题所表明的,罗杰斯在书中提出了一些重大的、与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心理分析疗法很不相同的治疗理念。其中一个关键思想是:只有来访者才能够充分、深刻地了解自己。要取得较好的疗效,就要依靠来访者来指导治疗过程。针对心理分析由心理咨询师主导一切的倾向,罗杰斯的体系被称为“非指导性治疗”。
第二阶段以1951年《当事人中心治疗:实践、运用和理论》的出版为标志。自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罗杰斯的理论一直叫作“当事人为中心疗法”。在这本书里,罗杰斯系统地阐述了这一疗法的理论和实践。其中,人的“自我概念”“自我概念与机体经验的关系”等理论问题得到了更深入、更清楚的探讨和分析。在实践方面,也从重视反映来访者所说的事实内容转为同时重视反映隐蔽的情感,从而真正深刻、准确地进入来访者的“现象世界”。
第三阶段称为经验阶段。1957年,罗杰斯从芝加哥大学来到威斯康星大学,任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教授。由于这一转变,罗杰斯的来访者从主要是正常人变成了主要是精神病人。此时,罗杰斯开始有意识地探索治疗中究竟需要什么条件才能使来访者发生改变,并力图使自己的理论受到严格的经验检验。这一努力导致他开始强调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的“伙伴关系”,重视心理咨询师态度对来访者的影响,重视双方的情感、体验的交流。
第四阶段,也就是现在称为“以人为中心治疗”的阶段,大约起始于20世纪70年代初。这个名称的改变恰如其分地反映了罗杰斯兴趣重点的转移:罗杰斯强烈地希望把他的体系扩展到传统的心理治疗领域以外,使当代大多数人能够在生活中超出个人的社会角色、充分发挥其机能,获得幸福和美满。在这种助人活动中,“以人为中心治疗”强调的是一种“人—人”关系,而不是“帮助者—被帮助者”的关系。
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由于心理咨询和治疗领域折中主义与系统理论日益受到重视,加上以人为中心治疗本身某些固有的局限,以人为中心治疗的声势似乎有所减弱。但总的看来,它仍然是当今世界上地位比较稳固、影响很大的几大治疗流派之一。
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是以积极的人性观为基础的。第一它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罗杰斯认为:人基本上是生活在他个人的和主观的世界之中的,即使他在科学领域、数学领域或其他相似的领域中,具有最客观的机能,这也是他的主观目的和主观选择的结果。在这里,他强调了人的主观性,这是在咨询与治疗过程中要注意的一个基本特性。人所得到的感觉是他自身对真实世界感知、解释的结果。来访者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也有自己的主观的目的和选择。罗杰斯认为当一个人发怒的时候,总是有所怒而怒,绝不是受到肾上腺素的影响;当他爱的时候,也总是有所爱而爱,并非盲目地趋向某一客体。个体总是朝着自我选择的方向行进。因为他是能思考、能感觉、能体验的一个人,他总是要实现自己的需要。由于罗杰斯相信每个人都有其对现实的独特的主观认识,所以他进一步认为,人们的内心是反对那种认为只能以单一的方式看待真实世界的观点的。因此,以人为中心治疗强调了人的主观性的特性,为每个来访者保存了他们的主观世界存在的余地。
第二是人的自我实现倾向。实现是一种基本的动机性驱动力,它是一个积极主动的过程,不但在人身上,而且在一切有机体身上都表现出先天的、发展自己各种能力的倾向性。在这一过程中,有机体不但要维持自己,而且要不断地增长和繁衍自己。这种实现的倾向操纵着一切有机体,并可以作为区分一个有机体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鉴别标准。例如,婴儿就有着天生的实现倾向,这种实现倾向就是要使自己这个有机体朝向成熟、壮大的方向发展。当婴儿在学习行走的时候,他一次次摔倒,按照强化原理,婴儿应该很快减少尝试行走的努力,但事实上,尽管摔倒,尽管疼,孩子仍然不停地要尝试走路。这就是因为实现倾向是一个强大的力量,一岁左右的婴儿要尝试行走乃是人类实现倾向预定的日程。
罗杰斯坚信人类的发展是朝着自我实现的方向迈进的,具有实现的倾向。他从其对个体和小组治疗的经验中得到这样的启示:人类给予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事实似乎就是其有方向性的那种倾向性,倾向于朝着完美,朝着实现各种潜能的方向发展。基于这种观点,他所倡导的人本治疗的基本原理就是使来访者向着自我调整、自我成长和逐步摆脱外部力量控制的方向迈进。
随着儿童的成长,他们的感知领域开始分化出自我,形成自我概念,并组成了儿童的内部经验和对环境的感知,尤其是别人对他们的反应,以及人际互动。这时儿童就会产生获得积极关注的需要,即需要别人对自己的肯定、看重、认可和喜爱。那些获得积极关注的儿童会形成正确的自我价值。当父母和他人将自己的爱建立在儿童是否做了令他们满意的事情时,儿童开始怀疑自己的内部情感和想法,并调整自己的言行,使之能获得身边重要他人的认可。这样,儿童的行为就得到了引导,这并非因为他们体验到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而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能够获得爱。例如,当儿童在家里感到很生气时,他可能会将自己生气的情绪掩饰起来,尽管他内在的感觉和反应是相反的。当儿童能够考虑到他人的需要,并能达到他人的期望时,他的自我价值就已经形成。罗杰斯认为,当儿童的自我积极关注与他人对自己的关注相一致时,儿童就会形成积极的自我概念。罗杰斯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个体体验到别人给予的无条件的积极尊重,那么他就会发展起无条件的自我价值。积极尊重和自我尊重的需要与生物进化是一致的,个体会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并最终达到完全的自我实现。
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认为心理失调的核心是个体的自我概念与内心体验的不一致。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准确的感知觉成分很低,而歪曲、否定的成分很高。在临床实践中,来访者大多具有很低的自我概念,经常否认和歪曲来自外部的积极的信息反馈,常常抑制自己的积极情感。在心理病理学上反映出来的是人格的分裂,包括紧张、自我防御、功能失调等。个体应用防御机制来防止对自尊的威胁,从而减少焦虑。然而,自我防御会歪曲或否认个体对现实的体验,并导致认识出现偏差。
自我概念与自我经验的不一致,主要源于自我概念受到外部文化因素的影响,个体把他人的价值观内化为自己的价值标准。但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相信个体中蕴藏着实现的倾向的强大推动力,相信积极成长的力量,相信人有能力调整和控制自己,相信人是能够发现自己的问题的,他们会不断调整自我概念以适应新的经验。基于这种认识,罗杰斯提出这一理论,这是以来访者为主导的治疗方法,而心理咨询师的作用退居其后。心理咨询师在治疗过程中,更多的是创造一个帮助来访者了解其自身的气氛和环境,减轻其自我概念与自我体验矛盾时的焦虑。
在以人为中心治疗理论中,治疗关系的好坏是治疗过程中最为重要的环节,可以说以人为中心治疗的基本技术是围绕治疗关系来展开的。罗杰斯于1957年发表的《治疗性人格改变的充分必要条件》一文中,根据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和研究,提出了六条促进来访者成长和变化的充分必要条件。这些条件是:
治疗双方在心灵上沟通;
来访者处于不正常的状态,感觉到脆弱、焦虑;
心理咨询师能够较好地融入咨访关系之中;
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提供无条件的积极关注;
心理咨询师能对来访者的内在思想给予移情式理解,并将这种理解传递给来访者;
心理咨询师在自然状态下使来访者意识到其对他的关注。
其中,无条件积极关注、同感和真诚是核心条件。
无条件积极关注也被称为“关怀”“尊重”。它是指心理咨询师不以评价的态度对待来访者。罗杰斯说,“无条件”意味着要从整体上接纳对方,对来访者的那些阴暗、痛苦和脆弱的消极体验,像对待来访者的愉悦、自信和满足等积极体验一样加以接纳。
罗杰斯说,当治疗师发觉自己怀着一股温情,接纳当事人的任何感受,认它为当事人的一部分,这时候他就在经验着对当事人的无条件积极关注。“无条件”这一限定很重要,因为有条件的关爱非但没有治疗作用,而且会强化来访者的有条件的价值感。当然,完美的无条件积极关注只是理想状态,罗杰斯根据临床经验,也有限度地强调这一点,他说:从临床的和实际的观点来看,我相信最恰当的说法是:有效能的治疗师在其与当事人相处的时间里有许多时候感觉到对当事人的无条件积极关注,然而他也常常只是感到有条件的关注,甚至偶尔还有消极态度。
同感的英文为Empathic(又称为移情性理解)。用俗语表达,就是“设身处地”的意思。罗杰斯这样描述同感:“感受当事人的私人世界,就好像那是你自己的世界一样,但又绝未失去‘好像’这一品质——这就是同感。它对治疗是至关重要的。感受当事人的愤怒、害怕或迷乱,就像那是你的愤怒、害怕和迷乱一样,然而并无你自己的愤怒、害怕和迷乱卷入其中,这就是我们想要描述的情形。”
同感要求心理咨询师能够准确地感知来访者的个人世界和内在思想,并将之传递给来访者。在沟通中,心理咨询师不仅能够理解来访者所表达的确切内容,还要准确地把握那些来访者自己并未意识到的东西,并将之回馈给来访者。下面的例子来自罗杰斯与一来访者对话的记录,在这个例子中,罗杰斯对处于抑郁状态中的来访者的同感态度是十分明显的。
来访者:不,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用,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心理咨询师:现在感觉如何?嗯?是你只对自己没用,对任何人没用,将来也不对任何人有用?您完全没有价值了吗?这些确实是糟糕的感觉。真是感到我一点用都没有吗?
来访者:是(低声嘀咕,沮丧的声音)。那是某天和我去镇上的那个小伙子告诉我的。
心理咨询师:与你去镇上的那个小伙子真的说你没用吗?你所说的是真的吗?我能知道得更确切些吗?
来访者:唔。
心理咨询师:我想如果我猜得对,那意味着他对你存在看法,为什么他告诉你,他认为你没用?这确实是在拆你的台。(当事人静静地哭泣)这只会带来眼泪。(沉默20秒)
来访者:我没有好好想。
心理咨询师:我猜你多少觉得“我又受了打击,在我的生活中,当不被别人喜欢时,还未曾受到如此打击。我开始觉得喜欢某人时,对方却不喜欢我。因此,我将说我不在乎,我不想让它对我有任何影响——但同时眼泪却沿着我的面颊流下来”。
真诚要求心理咨询师必须以真实的自我,而不是戴着假面具出现在来访者眼前。罗杰斯这样说:“治疗中的真诚意味着治疗师以他的真实自我去同当事人交往,他毫不掩饰地公开自己当时的感情和态度。这涉及自我认识,即治疗师的感情对病人的认识是有利的,并且他可以在治疗关系中分享并体验这份感情。如果这份感情持续下去,那么就可以互相沟通。治疗师坦诚地对待当事人,在人和人的基础上对待他。他就是他自己,而不是否认自己。”真诚并不意味着心理咨询师向来访者暴露自己所有的感情,而是心理咨询师接纳自己的感受,并在适当的时机利用它来加深治疗关系。
伊根曾根据这一原则,提出了几点操作建议:
从角色中解放出来:这是指心理咨询师无论是在生活中或是在治疗关系中都是真诚的,不必隐藏在自己专业角色的背后。
自发性交流: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的语言交流与行为应该是自然的,不应该受某些规则和技术的限制。而这种自然的语言交流表达和行为表现是建立在心理咨询师的自信心基础之上的。
非防御的态度:心理咨询师应该努力理解来访者的消极体验,帮助他们深化对自我的探索,而不是忙于抵御这些消极的体验对自己的影响。
一致性:心理咨询师应该言行一致、表里一致。
自我暴露:心理咨询师以真诚的态度,通过言语和非言语行为表达其情感。
对于以人为中心疗法,罗杰斯很少提及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干预过程及技术操作过程。但他却描述了一个改变过程。这个过程包括以下一些阶段。
来访者对待自己的经验是刻板的、固定的。他们对于当前的经验,常常寻找它们与过去的情景有无相似之处,然后根据过去的行为模式做出反应并感受它,看不到新经验所存在的变化。
来访者开始可以流畅地谈论一些自我之外的话题,但仍不能走出自己经验的框架,对所存在的问题不愿从自我中去反省。
当前两个阶段感觉能被心理咨询师完全接纳,那么来访者在心理上就会感到更加安全,此时的表达会更加流畅和自由。虽然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感受,但很少承认当前的感受,并且不能接纳自己的感受。
来访者在这个阶段能够自由地表达个人的情感,但是在表达情感的过程中对于很具体、很生动的情感的表达还存在一些障碍。来访者能够接受自己的某些情感,并能对所存在的问题开始出现一些自我责任感,对经验与自我不一致的地方有一些新的认识。
在此阶段,来访者对于情感的表达显得更为自由,对情感和个人意义的分化更加明确,开始接受自己的真实情感,并且能够认识到自我内部的不协调和矛盾。他与内部自我的交流变得越来越流畅,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出现想成为真实自我的愿望。
在这个阶段,他不再否认、恐惧、抵制那些自己的真实感受,感受到已经解除了自我概念中那些对经验的束缚,能够接受被阻碍和被否认的情感,能够切实体验到自己的真实情感,来访者的自我与情感之间变得协调一致,因此感到格外轻松。
在这个阶段中,来访者几乎不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帮助,可以继续自由地表达自己。对自我经验出现排斥、歪曲的状态逐步减少,自我内部沟通越来越多,自我体验趋向更加真实。尝试改变自己从前僵化的个人建构,能够有效地处理自己的各种经验。来访者对自我的整合、咨询过程的领悟会从某一具体问题的解决扩展到生活中的其他领域,变得自由和开放。
以人为中心治疗体现了人本主义的哲学思想,是一种不断变化和发展的理论体系,不能把这种治疗方法作为一种固定的模式。罗杰斯指望自己的治疗模型能够不断完善、开放和包容地发展。这种治疗导向的首要责任在于来访者,来访者面临着选择他们自己的机会。心理咨询师不能把具体目标强加给来访者,而应让来访者自己选择自我价值和目标。以人为中心治疗有一个潜在的局限性,这就是一些正在接受培训的初学者倾向于接受没有挑战性的求助者。这样也就限制了他们自己的反应和咨询风格,只把精力放在倾听、同感等反应上。目前以人为中心治疗的一些治疗理论和技术已经被整合到各种心理治疗中,所以对于来访者的关注、同感、尊重、真诚的态度等已经变成当前各种心理治疗的基本技术,也成为心理治疗师和心理咨询师需要不断提升的基本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