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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助统一

西周之后的历史,血腥与灾难弥漫,文明与野性煎熬,污秽与圣洁交混。中国历史混乱得太久了!渴望雄杰出世,横扫漫天乌云,还乾坤朗朗,日月灿灿!

黄土高原上的秦国经济落后,国力不强。在吴王夫差、越王勾践北上会盟时,根本没有它的座次。秦孝公即位后,重用与时俱进、锐意进取的商鞅,推行改革,国势渐起,开始向东拓进,拉开了一统天下的序幕。

在灭关东六国的统一战争中,秦王首先瞄准的是六国中实力最弱的韩国。

韩国,秦东面的邻居,对虎视眈眈的秦国深感不安。韩国自知弱小,不堪一击,无法与强大的秦国抗衡,于是在秦王嬴政继位那年派遣水利专家去秦国,游说秦王兴建沟通泾水和洛水的大型(运河)灌溉工程,以此引诱秦国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转移到浩大的水利工程上,无力发动兼并战争,以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

韩国派出的水利专家叫郑国。

郑国是一个有远见、有抱负的志士。他受命抵秦,不顾鞍马劳顿,跋山涉水,勘地形,绘蓝图,拿出了修筑一条西起仲山之麓的泾河,东注洛水,全长300里,沿途穿过冶、清、浊、石川等大河及无数小河的总干渠的方案。他对秦王信誓旦旦:“干渠建成后,引泾水溉泽贫瘠之地四万余顷,使这些原本不长粮食的土地上每亩可收一石,关中将成沃野。”

秦王嬴政听了这一方案,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采纳了郑国的意见,征发数十万民工,修渠筑河。

由于工程过于浩大、过于艰难,郑国夜以继日、艰辛备尝地修了近10个春秋,总干渠的工程仍然没有竣工。

面对久拖不决的修渠工程,秦国内议论纷纷,认为这是韩国的疲秦之计,真正的目的是牵制秦国东征。秦宗室大臣们更是义愤填膺,要求秦王下逐客令。秦王把修筑总干渠的事从头至尾捋了一遍,勃然大怒,要杀死郑国。

真正的贤者并不惧怕黑暗的摧残,因为他们对自己的信仰和原则有强烈的自信。面对死亡,郑国从容不迫。他在死牢中托人给秦王捎话:“我受韩王派遣来修渠,的确是为了拖住贵国攻打我们国家的力量。然而,请大王再想一想,渠修成后谁是最大的获益者?不正是大王统治下的秦国吗?我来修渠,为韩国延长的只是数年生命,而为秦国建下的却是关中至此无凶年的万世之功!”

郑国的话使勃然大怒的秦王冷静了下来,便顶住压力,将郑国从死牢里放出来,让他完成余下的工程。

终于,饱经磨难的郑国得以将他的宏伟蓝图化作长天大地之间的现实。秦人感激郑国用命换来的这条人工渠,将之命名为“郑国渠”。

在郑国渠通水之后的公元前230年,秦军攻入韩国,俘韩王安,韩国灭亡,从而戏剧性地结束了围绕郑国渠工程所展开的惊心动魄的博弈。

公元前221年,秦军携连破关中五国的雄威,挥师攻齐,两军对峙。曾经“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齐国被秦国“一匡”了,几个回合便宣告灭亡。

自公元前230年秦军攻入韩国并俘韩王安算起,到公元前221年王贲俘获齐王建,满打满算也就10年。兵强马壮的秦师风卷残云般荡平了韩、赵、魏、楚、燕、齐,以摧枯拉朽之气概完成了“六王毕、四海一”的统一华夏的千秋大业,为春秋战国以来分裂、混战的乱局做了最后的总结。

秦之兴为什么能如此之遽?个中原因,历史学家们总结了千年,到现在还在总结。其中有一条,写在汉代司马迁的《史记》中:“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

郑国渠灌区的百姓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举锸为云,决渠为雨。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灌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

没有郑国渠,哪来秦国的殷富?没有郑国渠,哪来秦国的强盛?没有郑国渠,秦扫六国、一统华夏的壮举一定会晚几年、几十年,甚至,说不定历史会为此而改写。郑国的不朽之功凝结在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历史伟业里。

水加速着华夏历史的文明进程;运河助推着秦统一中国的雄阔步伐。

扫平六国的秦始皇于公元前221年命令尉屠睢指挥50万貔貅之师,分五路南下,向百越(今两广地区)发起最后的进攻:他要让自己的统治伸展到华夏的每一个角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民。

载着嬴政车马的豪华船队在悠悠的韶乐中,从万里之外的咸阳浩荡而来。它们溯长江而上,转入湘江,把湘江两岸渲染成一派缥缥缈缈的鸟语花香。浓密的丛林里,走兽们在深谷巨壑间也如蚂蚁般恐惧。

然而,尽管秦兵紧握在手中的铁器充满力量,一路披荆斩棘,还是在湘江的源头停下了他们雄壮的步伐:他们无法沿水道进入百越。

发源于桂林市东面海洋山的湘江,萦山渡壑,浩浩汤汤地扑入湘楚大地,注入长江,属长江水系;发源于兴安猫儿山的漓江,穿林越野,惊心动魄地奔腾入岭南,流入珠江,属于珠江水系。湘、漓二江相距30里,并不相通,中间是一个低洼的谷地,内有天然河道,以兴安县始安峤为界,以西的水向西南流入漓江,以东的水向东北流入湘江,始安峤就是湘、漓二江的分水岭。湘、漓二江向各自的方向奔流,在岭南这一片遥远得北方王者伸手不及的地方,她们有着互不来往、互不干扰的各自的幸福和乐趣。

王者的意志怎能被湘、漓的洪波阻隔?秦人的铁蹄怎能被湘、漓的浪涛抵挡?黄土高原上的王者的命令传到岭南:凿渠而通粮道。

王者剑指的方向,洪涛会俯首吗?湘水的流量大,但水位低;漓江的水量小,但水位高,两水落差有32米。使它们的相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始皇派来的第一位将军使监没能完成使命,自刎而死。后继的第二位将军使监同样没能完成使命,接着自刎。

两位将军对洪涛束手无策,面对王者的利剑而又不得不痛下决心,只得拔剑砍向自己头颅,该是怎样的悲壮情怀啊!

第三位使监来了,他叫史禄。

史禄亦叫“监禄”,名禄。“史”是官职,并不是姓氏。禄的姓氏和生卒籍贯已经没有办法考证。史禄在总结前两位使监失败教训的基础上,紧紧抓住“分水”和“水爬坡”这两个关键,开始了他的凿渠使命。他将水渠修得弯弯曲曲,以延伸流程、减缓流速;每隔一段修置“斗门”,用来提高水位,利于舰船航行,与今天的梯级船闸原理一致,最终解决了湘、漓二水落差32米的难题。

始皇帝用自己不可违拗的意志迫使史禄成功地将湘、漓二江连接了起来,桀骜不驯的湘、漓从此变成了秦娥的水袖,任凭其自由地翻舞。而连接起它们的水渠更像一把不可抵御的王者之剑,在南方的阳光中闪耀着它刺目的强光,千年不灭。

水渠筑成当日,史禄将军站在湘、漓二水的连接处,满脸肃穆,苍茫的暮色将他镀成一尊雕像。晚风撩起他的披肩长发,他在风中岿然不动。

他想到了什么呢?是眼前自己建立起的千秋伟勋,还是庆幸没有重蹈前两位将军的失败覆辙?可能都不是。他想到的应该是:如果说幸运地筑成的水渠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勋章,那么,它是由两位将军的鲜血镀亮的,里面有两位将军的生命热血。

面对水渠,面对西天越烧越红的晚霞,史禄将军拔剑自杀,倒在了散发着新土芬芳的渠堤上,追随前两位将军的亡灵而去,永远游荡在湘、漓之间,聆听着湘、漓的日夜吟唱……

陡河、兴安运河、湘桂运河……这段渠有很多个名字。然而,因为它由三位秦人将军的灵魂凝结而成,所以人们更愿意将这段水渠称为“灵渠”。

沿着三位将军的英灵铸就的渠道,大西北戎狄最强悍的斗士挟着千古不复的豪雨,挟着黄土高原上的雄风和滚滚尘埃,向岭南大地铺天而去,纵横宇内。

灵渠留下了秦人万古不灭的情思,留下了劳动者的意志和由这意志铸就的辉煌。王者的意志、洪涛的悲鸣就潜藏在这里的每一朵浪花里。灵渠沟通的不仅是湘、漓二水,还是大一统的冲天伟力,是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融合力量。灵渠闪动着先人的智慧、精神与力量的灵光。

面对灵渠,两岸青山放弃了它们自古的悍然,换上了晚风的和乐。 0qaEoi2zDUWP03BJyBDMfwO9OrHqnjbzsim3NjqUOseqQ/SEjtDGG55YPZFtOK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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