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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霍尔的“梦的编码”系统

从20世纪50年代起,美国一些知名的心理学家开始尝试对人类的梦进行主题分析,试图破译梦的“密码”。卡尔文·霍尔认为,梦是一系列可以从睡眠中观察到的、连续的视觉形象。一个梦通常包含一个或多个场景、人物、故事情节等因素。梦境是一部由做梦者自己表演、供做梦者自己观赏的舞台剧,是做梦者能真实感受到的幻境,也是做梦者认知状态的投射。

霍尔进一步发展了荣格的原始意象理论,认为做梦也是一种认知过程,它包含以下五种个体的概念。

关于自我的概念

自我在梦中所扮演的角色,往往暗示了个体对自我的认知。做梦者在梦中可能是一个穷人,也可能是一个富人,还可能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权威人士,也可能会被外界强大的力量所控制。做梦者在梦中所扮演的这些角色,以及角色的变化,就反映了个体对自我的认知。

关于他人的概念

个体对父母、兄妹、配偶、孩子以及其他人的认知,也是通过这些人在梦中所扮演的角色来显现的。假如做梦者认为父亲是一个严厉、专制的人,那么梦中某个身居高位的独裁角色可能就是其父亲的形象。霍尔发现,年轻男性在梦中常会受到其他男性攻击,这说明年轻男性通常认为其他男性有敌意,只有少数年轻男性会梦到其他男人的友好行为。女性也会梦到男性的攻击行为,但这具有另外的含义,比如性的意味。霍尔认为,在一系列的梦中,某个人或某类人的形象会有规律性地出现,这说明个体对这个人或这类人的概念已经形成了认知网络,这些认知网络组成了一个概念系统,可以用它来分析梦。

关于世界的概念

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主要表现为梦中对环境的塑造。如果做梦者认为周围环境是冷酷的,他便会梦到寒冷的天气、坚硬的石头等。如果做梦者认为周围环境是动荡的,他就会梦到雷暴、狂潮、战争、拥挤的交通等。做梦者对周围环境的认知主要依赖于其自身的情绪状态。

关于冲动、禁律以及惩罚的概念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对梦的分析就是发现做梦者潜意识里的愿望。霍尔则把实现愿望的冲动和个体对愿望的认知区分开来。霍尔认为,梦告诉我们做梦者怎样理解冲动。例如,大部分人都体验过性冲动,但人们对性冲动的理解却各不相同。性冲动可以被认为是不道德、不干净的,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周期性的能量释放,还可以被认为是自然的人类生殖现象,以及对爱和温柔的表达等。性冲动在梦中和生活中都是客观存在的。

关于冲突的概念

霍尔认为,梦为做梦者提供了观察个人问题的机会,梦中的困境展示是个体了解自我冲突的一种方式,所以通过对梦的分析,可以展现一个人的心理冲突,并为心理治疗打下基础。

对梦的解析,就是将梦中的意象转化为个体的认知或概念,依据做梦者所报告的材料进行推理,并参照其他信息进行对比和检验。对梦进行解析,就是对下述七方面的内容进行“解码”:

①做梦者在梦中的行为表现、角色特征等;

②梦中出现的人际关系,以及角色之间的互动关系;

③梦中各角色的行为表现和特征;

④做梦者对梦中其他角色的看法,以及他们的互动状况;

⑤梦中的环境和氛围;

⑥梦与梦之间的过渡或梦中的情节变换;

⑦梦的结局。

霍尔认为,解梦的目的不在于理解梦,而在于理解做梦者本人,每个做梦者都可以很好地解释自己的梦,但真正的解梦应从综合的、整体的视角入手。

霍尔在对大学生的梦进行主题分析的基础上,逐渐建立了对梦进行内容分析的编码系统。美国心理学家罗伯特·范·德卡索在20世纪60年代对这个编码系统进行了完善,两人于1966年在合著的《梦的内容分析》一书中,给出了美国大学生梦境内容的常模数据。此系统目前已成为研究梦的综合性系统,名为“梦的内容分析之霍尔/范·德卡索编码系统”,并得到了广泛应用。

在这一编码系统中,梦的内容被分为十个类别,其中大部分类别还可再细分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子类别。这十个类别是:角色、社会交往、活动、努力、不幸与好运、情绪、物理环境、描述性因素、食物和饮食,以及回忆性因素。

角色

角色包含的子类有:人、虚构角色和动物。每个人物角色可以按照以下四方面因素进行编码:数量、性别、身份和年龄。在对每个人物角色进行编码时,先要确定人物角色的数量,其次是性别、身份和年龄。若梦中人物改变性别、身份或年龄,则须分别对这些人物原来的形式和变形后的形式进行编码。另外,死亡的人物、虚构的人物等都可用不同的编码来表示。

社会交往

社会交往活动分为三类:攻击、友好和性行为。

①攻击行为。攻击行为指一个人物对另一个人物造成伤害或者引发苦恼的行为,包含八个子类,用1—8表示:1—4表示各种形式的非身体攻击,其中占主导的是口头攻击;5—8表示各种形式的身体攻击,如杀害、袭击、追赶或抢夺等。

②友好行为。友好行为指有意识、有目的地对另一个人物表示支持、帮助或其他善意的行为,包括从有好感到建立长期亲密关系等七个子类。

③性行为。性行为指各种形式的性幻想行为,共分五个子类。

活动

活动指梦中人物的所作所为,包括躯体活动和非躯体活动,如跑、走路、说话或思考等,有八个子类,它们分别是:身体活动、运动、移位、语言交流、表情、看、听和思考。

努力

在一些社会交往活动中,人物有时会努力去取得某方面的成功,如努力思考问题、努力逃脱别人的追赶等,这一编码系统将这些行为的结果用“成功”或“失败”来编码,其下没有子类。

不幸与好运

在梦中,命运的介入会带来无法确定的结果,角色对此无法控制。这种非人为因素导致的结果被分为“不幸”和“好运”两类。

①不幸。不幸包括各种由环境强加且个体无法控制的灾难、困境、伤害、危险或威胁,它们都不是由角色的错误造成的。不幸可按程度轻重分为六个子类。

②好运。好运指对角色有利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是由其他角色有意的行为带来的,也不是角色本人有目的努力的结果。只有环境中无法控制的偶然因素为角色带来的好处,才能被编码为“好运”。好运在梦中非常少见,其下不设子类。

情绪

情绪指角色在梦中体验到的感受。霍尔和范·德卡索认为,对情绪进行编码是非常困难的,故将情绪限制为五类,并且不作强度上的区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较满意的编码者信度。做梦者报告中的大部分情绪都属于负性情绪,愉快情绪较少,因此不需要作细分。这五类情绪是:愤怒、忧惧、悲伤、迷惑和快乐。

物理环境

梦中所有的物理环境都可以分为场景和物品两大类。

①场景。人们常以场景描述来开始对梦的报告。用两个维度对场景进行编码:位置(室外—室内)维度和熟悉维度(共五个水平)。对场景的编码是这两个维度的综合。

②物品。物品是指具有确切性、可感知性和明确物理边界的事物。无形的事物,如空气、风、雾和天空,以及非物质性的事物,如歌曲、声音等,都不包括在内。

描述性因素

这一类别主要是对梦中的物理环境、角色、活动等的描绘或形容,有三个子类:修饰语、时间和否定。后两个子类只用于对精确性要求很高的研究,或在相关效果非常显著时才被使用。

①修饰语。修饰语指用作修饰的形容词、动词或短语,共分九类。这九类有很好的信度和显著的心理学意义,其中的任何一类都代表了两极品质,在编码时可用“正”或“负”来表示两极中的一极。这九类是:大小、颜色、年纪、疏密、冷热、速度、线条、强度和审美评价。

②时间。时间指梦中各情节的时长,或者时间节点。

③否定。这是唯一一个反映做梦者对自己梦的评价的类别,反映了做梦者描述梦境时所采用的方式,如直接或迂回等。

食物和饮食

这一类别反映了对工业社会中城市生活的关注。它是由与吃、喝等饮食行为及包含饮食行为的环境共同组成的。

回忆性因素

老人和心理障碍患者的梦很可能比一般人更容易出现此类内容。一些理论家认为,梦本身就包含了很多过去的经历。其下的子类是:变年轻、到了一个最近没有去过的地方、见到了多年没见的人。

此外,在这一编码系统中,有一些统计数值与精神病理指标之间存在着某些相关,为心理治疗提供了诊断的途径,比如:角色间友好交往行为出现的频率;攻击性行为出现的频率;不幸事件;身体缺陷。

自从这一编码系统被应用于释梦研究,很多心理学家都作了不少跨文化研究,涉及荷兰、瑞士、加拿大、印度、日本以及一些非洲国家。这些研究表明,不同国家的人在梦的内容上有着高度的一致性,例如:几乎所有的研究都发现,梦中出现的攻击行为频率高于友好行为,而且不幸多于好运,多数做梦者在梦中经常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不同国家在男女差异方面的表现也很相似:男性的梦中角色多为男性,而在女性的梦中,男女角色出现的概率基本相同;女性的梦中出现熟悉人物的频率更高;男性会梦到更多的身体攻击行为;女性在自己的梦中常常是受害者。

霍尔从九种不同的文化背景中收集了1399个男子做的梦与1418个女子做的梦,进行分析统计后发现:男子的梦中出现男性角色的频率比女性角色高,而女子的梦中男女角色出现的频率大致相同;当男性的梦中出现其他男子时,后者往往与做梦者处于对抗状态;男性较多地梦见自己如何挣钱,也较多地梦见旅行、乘车等户外活动;男性还较多地梦见自己裸体立于大庭广众之下;与男性相比,女性较多地梦见被人追逐,或处于危险境况,情境内容更富于情感色彩。

其他一些心理学家的调查分析显示:就梦中的环境而言,男子的梦中活动以在室外进行者居多,女子的梦中活动则以在室内进行者居多;男子做性梦的频率高于女子,但是男子较少在性兴奋状态中醒转,而女子做性梦时,在性兴奋状态中醒转者约占半数;男子性梦中的对象常不固定,而女子则较常梦见自己的意中人。有研究者收集了60名女护士的梦境进行分析,发现月经周期可以影响梦境内容:将要月经来潮时,常出现期待性的梦,譬如候车,或者等待什么人;月经来潮时,则常梦见破坏性的场面。

研究者从个体本身状态差异的角度分析梦时发现:强体力劳动和体育锻炼能使睡眠量增多,增加的主要是非快速眼动睡眠的第3—4期慢波睡眠;而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以及精神紧张、抑郁也会使睡眠量增多,增加的主要是快速眼动睡眠,因此梦也会多起来。另外,长睡者多思虑,常怀抑郁及烦恼,其长睡可以看作睡眠需要量增加,而且主要是快速眼动睡眠增加,于是梦出现的频率也会增加。

综上所述,霍尔等人对梦境内容的编码分析为梦的研究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是人类释梦领域的一笔宝贵财富。 +E//9MvqtOmKOpmKP0WcGq1BbH6PeLsAbi028TZlLka6vo81Ngdxl3euCryoPk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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