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四十年前，在英国的印度学生相对较少。他们一般会假装成单身汉，即使他们可能已经结婚了。英国的中学生或大学生都是单身汉，学习被认为与婚姻生活不相容。在过去的辉煌时代，我们也有这样的传统，学生总是被称为“梵行者”（即希望自我约束的人）。但是现在我们有了童婚的习俗，而这在英国几乎是闻所未闻的。因此，在英国的印度青年羞于承认自己已婚。这种掩饰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已婚的真相，年轻男子就不可能与他们寄住的家庭中的年轻女孩一起出行或调情。在英国，调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邪念的，父母们甚至会鼓励这种行为。每个年轻人都必须自己来选择伴侣，因此年轻男女之间的这种交往甚至可能是必要的。这些关系对英国青年来说是很自然的，但是如果印度青年一到达英国就沉迷于这些关系，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而且这样的案例屡见不鲜。我看到印度的年轻人屈服于诱惑，为了伴侣关系而选择不真实的生活，这种伴侣关系对英国年轻人来说是清白无罪的，但对印度年轻人来说却是不可取的，我也被传染了，尽管我已经结婚并且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但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单身汉。但我并没有因为做这样的伪装而更快乐。我完全依靠矜持和沉默才免于陷入更深的困境。如果我不说话，女孩们就都认为不值得花费时间和我交谈或一起出行。
我的懦弱和矜持总是如影随形。在文特诺时，我所住的那个家庭中，女房东的女儿带客人出去散步是一种习俗。有一天，女房东的女儿带我去了文特诺附近风景宜人的小山。我走得不慢，但我的同伴走得更快，我跟在她后面，而她一路说个不停。对于她的喋喋不休，我有时会低声回答“是”或“不是”，至多回答一句：“是，多美啊！”她像小鸟一样飞来飞去，我只想着应该在什么时候回家。我们就这样到达了山顶。如何下山又成了一个问题，这位25岁的女士精力充沛，尽管穿着高跟的靴子，还是像箭一样向山下冲去。我费力地向山下走，感觉十分羞愧。她站在山脚下，微笑着，给我鼓劲，还提出来要过来拖着我走，问我怎么会这么胆小。我费了很大的劲，断断续续地挪着脚步，总算挪到了山脚下。她大声笑着说“太棒了”，这让我感到更加羞愧。
但是我不能逃开所有的伤害，因为上帝想让我摆脱不诚实的溃疡。我曾经去过布莱顿，这里和文特诺类似，也是一个温泉疗养地，不过这是在我去文特诺之前。我在一家旅馆遇到了一个中等收入的老寡妇。这是我在英国的第一年，菜单都是用法语写的，我读不懂。我和老太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看到我是一个陌生人，感到困惑，立即来帮助我。“你似乎是个陌生人，”她说，“看上去你还有些困惑。你为什么没有点任何东西呢？”我正在拼读菜单上的词，准备向服务员确认菜肴的成分，这时这位好心的女士主动询问我。我向她表示感谢，并向她解释了我的难处，告诉她我不知道哪些菜是素食，因为我不懂法语。
“我来帮你吧。”她说，“我会向你解释菜单，向你说明你可以吃什么。”我心怀感激地接受了她的帮助。我们的友谊由此开始，在我待在英国的整个过程中，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着来往。她给了我她在伦敦的地址，并邀请我每周日去她家吃饭。有一些特殊场合，她也会邀请我参加，帮助我克服害羞的问题，把我介绍给年轻女士，并拉我与她们交谈。在这些谈话中，特别突出的是一位和她住在一起的年轻女士，我们经常单独相处。
起初我觉得这一切都很难。我不会开启话题，也不会开任何玩笑，但她引导我怎样开始聊天。我开始学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期待着每个星期天的到来，并喜欢上与这位年轻朋友谈话的感觉。
老太太每天都在继续扩大她的网。她对我们的会面感兴趣，可能她对我们有她自己的计划。
我左右为难。“真希望自己已经告诉过这位好心的女士我已经结婚了！”我对自己说，“那样她就不会想撮合我们订婚。然而，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果我说实话，就可能避免更多的痛苦。”出于这些想法，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大意如下：
“自从我们在布莱顿相遇以来，你一直对我很好。你一直在照顾我，就像母亲在照顾儿子。你也认为我应该结婚，出于这种考虑，你把我介绍给一些年轻的女士。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发展，我必须向你坦白，我不值得你的爱。我应该在开始拜访你的时候就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我知道在英国的印度学生都隐瞒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我也这样做了，我现在明白我不应该这样做。我还必须补充说一下，我还是个男孩时就结婚了，那属于童婚，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了。我很难过，我竟然把这件事瞒了你这么久。但我很庆幸，神现在给了我说出真相的勇气。你会原谅我吗？我向你保证，我对你好心介绍给我的那位年轻女士没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我知道自己应该遵循的底限。你不知道我结婚了，自然希望我们订婚，为了不让事情超出目前的阶段，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如果收到这封信后，你觉得我不值得你的款待，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觉得你有什么不对。你的好意和关怀使我永远感激不尽，如果在此之后，你没有否定我，而是继续认为我值得你的款待，我将不遗余力地不辜负这份信任。我自然也会很高兴，并认为这是你示好的象征。”
请读者明白，这样的一封信，我是不可能在一瞬间写好的。我反复重写、修改了很多次，但它卸下了压在我心头的重担。我立刻就收到了她的回信，内容如下：
我收到了你坦率的来信。我们俩都很高兴，为此开怀大笑。你犯过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而且很高兴你让我们了解了事情的真实情况。我的邀请仍然有效，我们肯定会在下周日期待你的到来，并期待着听到有关你童婚的所有情况，以及享受嘲笑你的乐趣。需要我向你保证，我们的友谊丝毫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吗？
我就这样摆脱了不诚实的溃疡，从那以后，只要有必要谈论我的婚姻状况，我便从未有过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