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坐在车上,看到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为首的那个女人,面如红土而多皱褶,就像一颗被吮剩下的枣核,覆着一层薄薄的肉衣子。她的口红是很明艳的玫红色,头发被染成金黄,虽然口红并不合适她的皮肤,虽然金黄的头发底部已经长出大片大片的黑色,虽然脖子上大得夸张的水晶项链不知是从哪个地摊讨价还价买来的,可她还是努力地少女般地笑着,那样自满又颇具尊严地为自己创造一点点美的庄严的气息。
我深受触动。人,真是可悲又伟大的。
睡不着的时候,喜欢跑到客厅,望望隔岸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看看公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数数有几盏灯和我一起失眠。
两辆自行车一起慢慢行过。左边是一位女孩子,右边是一位男孩子,看起来都二十岁上下。女孩子长发飘飘,一身纯白,对男孩子精致又矜持地笑。男孩子偶尔一放手,引来同伴着急地娇嗔,才笑嘻嘻地把手放回车把。
自行车前头,有树林,有江河;自行车后头,只有一辆小轿车。
一辆小轿车,我叫不出它的品牌。小情侣慢慢地骑,它慢慢地开,跟在小情侣后头,用明亮的车灯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我不清楚车内的人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在遐想未来,或是只想就这样慢慢地送一程作为给青春的礼物。两道车灯在地上的投影,就像一个白晃晃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