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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来说，拒绝傅敛很困难。
好在他被拒绝后没露出什么尴尬情绪，在唐妍提出aa后，坚持自己买单：“谁主张谁买单。”
随后就是各回各家，在走廊告别。
唐妍靠着行李箱慢慢坐下，深吸了口气。
她一直没有觉得傅敛对她来说很重要，甚至情绪最激动的也不过是得知他追到前女友时，心脏失速脑子空白的一瞬间。
在国外的七年里也没想过打听傅敛有没有分手。
她没有为傅敛做过任何事，连怀抱着少女心事自我感动都没有。
也从来不觉得傅敛应该回报这种从未知晓的喜欢。
可拒绝他的时候还是觉得难过。
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
他们变成了邻里和睦的邻居。
虽然碰上的机会不多，但碰上了也能自然地打招呼。
唐妍新入职工作很忙，而傅敛好像一直很忙。
夜自修时带的班级出现了学生打架的事，按照规章要叫家长来。
唐妍抱着教案在楼梯口等，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傅敛。
打架的学生是傅敛的表弟。
表弟本来还死犟着看见傅敛才彻底怂了。
但傅敛心情还不错：“惹你老师生气了？”
“老师没生气吧？”表弟看了眼唐妍。
傅敛跟老师们道了歉，让表弟好好听话，别每天找麻烦。
走出校门，他对唐妍摇了摇车钥匙：“送你回家？”
这里离老小区很近，其实走也就十分钟。
唐妍还在犹豫，毕竟她已经拒绝过傅敛了。
“有缘到这个地步，给个机会呗，唐老师。”他在夜色里开了车锁。
一闪而过的灯光照亮他的侧脸。
莫名的温柔。
“其实当时我说得保守了。和你提议的原因是——所有人都在变，好像只有你没有。”
抱着书册站在坏掉一半的路灯下，性格温吞，说话很平，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
那个姑娘吸了口气：“下次吧。”
这是唐妍第二次拒绝傅敛。
他顿了顿，说了抱歉，似乎觉得两次邀请同一个人和自己谈恋爱都被拒绝像是骚扰。
沉默几秒后才道：“给你造成困扰了。”
一开始唐妍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后来没再在那个小区出现过，她妈给她打电话，也同她道歉：“对不起啊囡囡，我以为你嘴硬呢。我跟你傅阿姨说的时候多少带了那个意向，他们没其他意思。傅阿姨跟我说小傅已经搬走了。”
特别奇怪。
明明拒绝的是她。
这个时候有点难过的也是她。
“妈妈不是催你结婚，我就是觉得，害，我女儿又不会嫁不出去——”
唐妍明白妈妈的意思，这么多年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一个都没找过，是不是还喜欢傅敛。
喜欢的话，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会更加开心。
可傅敛可以不喜欢她，可以很喜欢她。
——不能只有一点喜欢她。
唐妍给傅敛打了个语音电话，五秒钟后，傅敛接起：“喂。”
唐妍道：“你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做同桌吗？”
“当然。”他笑，“这怎么会忘？”
“我当时答应你出国后会给你寄明信片。但我没有做到。”唐妍说，语气很平，“我很抱歉。”
傅敛顿了顿，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常常看得见的朋友都亲疏改变，更何况一个七年不见的高中同学。
就算她离开时傅敛给她开了欢送会，就算她后来依旧跟班级的人有联系，除了答应过会联系的傅敛。
可傅敛并不认为自己是唐妍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被忽略，被遗忘，都是很正常的事。
她说：“我怕你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我不守信用。”
傅敛低低的笑声传来：“还用我觉得吗？”
他忽然说：“本来都忘了，但酒店看见你的时候确实第一反应是，你还欠我张自由女神像明信片。”
唐妍本来想把自己所有的不自在和不礼貌都归结在自己有所亏欠，让傅敛知道不是自己招人讨厌。
但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记得。
“……现在也补救不了了。”她开始真的抱歉。
“没关系啊。”傅敛无所谓道，“我在西安看兵马俑，看不了灯塔的石像，给你看看我国土里出来的。”
“你实在是——”非常讨厌。
唐妍想，怎么会有人舍得不要傅敛呢？
唐妍收到了明信片，敲满了各种章，写了地址邮编电话。
最大的八个字苍劲有力。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旁边又有一行小字：
忽而想起此赋，但你不必等待。
没头没尾，但唐妍一看就懂。
这世上或许就是存在两个人，额头上隐形的触角是互补的，亮的光都同频。
又过了两个月，结束了期中考，唐妍和新认识的同事出去吃饭，路过了最热闹的市中心，她想起之前种草的甜品店，两人就进去点了几样。
咬着勺子，好吃得语无伦次：“差点把舌头吞掉了。”
那边身高腿长的男人从饮品排队的地方走过来，手里拿着奶茶，身边跟着个漂亮姑娘，他对着那姑娘指了指唐妍。
那姑娘便走了。
其实在傅敛说很好吃的甜品店碰见傅敛是不意外的事，意外的是他弯着眼睛走过来打招呼。
“下次？”
同事眼神八卦，打量唐妍和傅敛。
唐妍咬了一口绵绵冰，芒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酸酸甜甜。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傅敛。”
同事站起来和傅敛握手，一回神又感觉不对：“前几天不是说你单身贵族吗？”
傅敛礼貌回握：“刚刚在一起的。”
“啊？”
傅敛开车送同事回家，又送唐妍回家。
回家路上等红灯的时候，食指弯曲搭在上嘴唇，一副捂笑的模样。
“唐老师，比我想得要干脆许多。”
唐妍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嚼珍珠后答道：“你要是假装不认识我，我就不会干脆了。”
言则，是因为傅敛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唐妍才愿意试一试。
其实没什么的。
和谁试都是试，傅敛条件那么好，两人妈妈关系又亲近，如果不是高中那一层关系，唐妍估计一开始就答应了。
反正试错了，也就是分手而已。
唐妍想，我是个被爱的小孩，傅敛不爱我，是他没眼光。
车停进车库里，傅敛下车，和唐妍并列走上楼梯。
六楼的过道灯一直摁不亮，怕是坏了。
唐妍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儿物业动作快吗？”
“很慢，上次是三楼的灯坏了，我报修后出差半个月回来还没修好。”傅敛道，“没事儿，我家有灯泡，明天我换吧。”
“也行。”
各自道了晚安，回了家。
说是在一起，但相处模式也没有改变。
第二天周六，一起来唐妍忽然想起房子里杂物间有把梯子。
她端着梯子出去，确定开关是关的，对准位置，爬了上去，顺手把灯泡给拆了。
下面传来动静，傅敛拿着白炽灯泡出来，唐妍就把拆下来的坏灯泡递过去：“把新的给我吧。”
晨光里他笑得特别英俊：“是不是在偷偷给我记上一笔，换灯泡都要女朋友来？”
唐妍闻言也笑：“是啊，名字也写下来要翻旧账那种。”
“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傅敛伸手。
唐妍也不推拒，牵着他的手往下走。
她靠着傅敛家的门忽然道：“我在国外租房子的时候，第一次过道灯泡坏了就特别想别人帮我修好。”
“后来自己买了梯子换灯泡，就发现不是很难。”
傅敛三两下拧好灯泡：“你房东不管吗？”
“过道灯呀，而且屋子里的灯也不管，让他知道坏了还要讹一笔费用。”唐妍吐槽。
“你这个房东管。”傅敛指了指唐妍的家门，“收一顿早饭。”
“走了，请你吃早饭。”
同学聚会的召开意料之中。
傅敛和很多人一直以来都有联系，这次聚的人很多。
唐妍今天值班最后一节自习课，来得晚了些，认出她的同学招呼她：“可算从外国回来了！”
几乎一下子就把她拉入八卦中。
说的是傅敛前女友婚礼上的事。
“虽然我感觉班长做不出这种事，但这事儿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有同学不平，“你知道那家人多过分吗，开口就要一套房，明明是那女的自己坚持出国留学才一直推着不结婚，说起来的时候弄得跟班长故意耽误人青春一样。”
“结果男小三找上门了，伦敦留学二代圈子里找到，家里比班长家里还有钱，一下子就把班长踹了。说班长没人要。”
“我要是伯母，高低得抓花她的脸。”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姑住她家对门，天天听他们吹嘘自己女儿有多抢手。”
有人压低了声音：“待会班长回来谁也不许提，听到没有。”
唐妍倒不是尴尬，她见了那姑娘一面，特漂亮，学舞蹈的，身段特别好，确实是很多人追的那个型。
听说是从小学舞蹈。
她思维发散起来，好像初高中的时候，总是被追的女生都是学舞蹈的。
傅敛大概是去接人，带回来七八个跟在身后，他看见唐妍时眼睛一亮，径直朝她走过来。
“我还给你发了消息，要不要去接你。”他一边说一边给唐妍开了听果酒，“你喝了我就不喝了。”
周边人倒吸冷气。
唐妍把果酒拿起来，在玻璃桌面上敲了敲：“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傅敛。”
要说不在意那位前女友，确实不可能。
但唐妍来的时机晚了，离那场结亲不成反结仇的戏码过去已经半年，所有痕迹都在傅敛身上消失。
所以前女友存在感很低。
她也没跟傅敛谈过恋爱，不知道他在谈恋爱里学会了什么，或者反向学会了什么。
成年人了，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俩性格都是温和部分居多，不泡吧不搓麻，最激烈的娱乐项目是打游戏骂脏话。
感情进展也很慢，发展到吃饭看电影牵手。
那天傅敛出门倒垃圾，正巧唐妍也从门口出来。
皮裙吊带皮草。
浮夸张扬，配得浓妆艳抹，像是要去恃靓行凶。
唐妍职业原因，很少化妆，洗个脸套个短袖就出门了，稍微正式的场合大概就是穿条休闲裙子化个淡妆。
傅敛心中啧了一声，语气有点吊儿郎当：“去哪儿？”
唐妍心情特别好：“演唱会，只抢到一张票。”
傅敛语气还没提起来：“我送你过去。”
“不用啦，我和同道的姐妹拼车了，现在来接我了。”她摇了摇傅敛的胳膊，“我买票的时候还没回国呢。”
意思是傅敛不应该因为她打算一个人去演唱会生气。
“结束也不用我接？”
“你做梦。”唐妍用自己都不自知的撒娇语调，“不许早睡，要提早来接我，我穿这样半夜要冷的。”
傅敛挑挑眉梢：“又要做梦又不能早睡的，有些挑剔了，唐老师。”
眼中却纵容：“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注意安全。”
唐妍走了半截楼梯，忽然回头：“傅敛，要不然你送我过去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卖票吧。”
捡漏到一张市价双倍的门票。
在演唱会里蹦了两小时。
大屏幕镜头切到观众席，唐妍蹦嗨了，在粉色的爱心框里亲了傅敛一口。
嘴对嘴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