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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退逃台湾后，在金门岛上刻了个大字：“还我河山”；与此同时，蒋介石在60年代后期开始了反攻大陆的准备，拟定了六个计划：“国光行动，春晖行动，龙腾行动，春晓行动，穿幕行动和大陆行动”。20世纪50年代后期，台湾国民党空军加紧了对大陆纵深的高空侦察，美国从全球战略出发，开始向台湾提供U-2型高空侦察机。台湾空军由此组建了“第三十五中队，”隶属国民党空军总部情报署。U-2型机最大飞行速度800公里/小时，最大航程7000公里，续航时间可高达9个小时，实用升限22870米。机上装备侦察，夜航，电子对抗，电磁波探测等先进系统。可在20000米高空拍摄照片，可供判读的横向范围达150里。国民党空军对U-2机的纵深飞行称“穿幕”行动。40年过去了，发生在当年祖国腹地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故事，仍然鲜为人知。“穿幕”行动至今是一个谜。而台湾反攻大陆的六种行动中，尤以以重庆为重心的春晓行动最为隐秘。
台湾派出的3000多人的所谓情报人员，与我们作殊死搏斗。台湾的间谍以及高空侦察机，在那个年代与咱们的兵工厂和解放军演绎出了一出出的好戏，堪称中国版的绝代佳作。
1962年12月，重庆杨家坪城乡结合部的一处小小的院落，已是冬日，寒风扑打着纸糊的窗。重庆萧瑟的风荡涤着院落的夜暗中的静影，远处没有声响，一个青年提着一口柳叶单刀来到了户外。
这个冬天的晚上，一个人在机械厂医务室院坝练拳，忽然听到笛声，是一曲美妙的《草原之夜》。不多时，笛声住了，从小巷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披一件上海式短大衣。他一出来就笑呵呵地和我聊上了：“我姓沈，你叫我沈志雄就是。”他说。他是外地人，回重庆探亲。他们在一棵银杏树下交谈良久，夜晚10点过后方离去。
屋很小，是从前火神庙的房舍，用泥巴和竹篾隔断，墙上挂满的草药用谷草一把一把地捆就，淡淡地在小屋里飘散着清香。黑衣人与沈少森隔桌相对，稍用力，木桌便发出吱吱地摇响。他身后是床，蚊帐围就，一床碎花铺盖裹着一个女人，她面目正对着黑衣人，早睡去，咕噜咕噜扯鼾。药香与汗味在屋里回旋，与15瓦白炽灯的光波，一浪一浪地追嘻。
夜深寂寥，风吹纸窗的声响，桌上一盅开水早冷，黑衣人一手挟烟，一手扣住茶盅，一仰脖，咕咕地倒进喉咙好些水，吸口烟，他又接上话头。
黑衣人从何来，谁也不知晓。
这天夜晚，黑衣人再一次与沈少森隔桌相对，屋里有些冷。忽然，黑衣人从床沿边走过来，转到沈少森身后，打开一口木箱子。这时沈少森发现箱子是暗绿色的，箱口折合处画有三只猴子图，样子很可爱。他取出的是一本书。沈少森突然看见其中有一本军统手册，他眼前一亮。黑衣人见年轻气盛的沈少森很有些激动，便在暗夜里点燃了一支烟，用神秘的目光看着沈少森，不动声色。
灯忽地一亮，门却邦一声关了，这一声响在极静的荷花池边激起一阵久久的回声。这一天正好是1963年的深冬里的4月17号。
走出一道围墙，沈少森抬头看见了夜空里的一抹月色，殷白的清辉跟着一个鬼一样的影子，那个鬼影就是重庆前军统工沈少森。
天渐渐地亮了，黎明的曙光悄然而轻柔地将窗玻璃擦亮。某军工厂的电工老韩起床了，他坐在一幢平房的门边看书。老韩看的是一本古代武侠小说《杨七郎打擂》。老韩看得津津有味，老韩突然听到门边不远的自来水管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提着尿罐来到水管处，哗哗地冲洗。
老韩立刻放下书，回到屋里提着一只木桶出来，走到水管边等候。女人把尿罐提到旁边，老韩把水桶放到水管下。水还在放着。老韩接了半桶水，一步跨过去，把半桶水放在女人面前。都没有说话。
女人就是人们暗地里叫的“小玫瑰”。其实只有三十多岁，很漂亮，皮肤也白皙。小玫瑰很感激地抬起眼来，看了老韩一眼。其实此时无声胜有声。老韩也没说话，等小玫瑰把尿罐刷干净了，又不声不响地把小木桶提回来。这一切都被楼上张光德看在眼里。
四幢房子，两幢平房，近在咫尺，就连屋里人吃饭嚼脆骨的喱崩都清晰可闻。尤其是居住在两丈以外楼房的小玫瑰，老韩格外有点意思。
小玫瑰上楼后再没下来。她的男人下楼来了。男人实际形同虚设，都说小玫瑰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玫瑰跟好几个男人都有很暧昧，但绝不齿启表达，这一点让看在眼里的张光德，老韩等人迷茫。
军工厂上班是拉卫时，就是如同警报一样的东西，一响，10里之外的钢城都听得到。老韩，张光德都上班走了，到了上午9点左右，一个戴警帽子的人来了，此人姓向，单名一个为字，黑畔敦实，一来，怀里就抢一个大本本。小马是谢家湾地区户籍警，好像还没有婚配。小马一上楼，转到楼上小玫瑰家，直截了当问：“罗瑞琴在干啥子？”
小玫瑰坐在小板凳上看照片，正要收回，但来不及了。小马一步抢上去，抓过照片捏在手里。“啥子人照的？”小马把照片拿到走廊上看，发现照片上有一行小字：
走向人生三十年。
照片上是一个国民党空军飞行员，着空军飞行服的照片。这还了得。小马当即把照片没收了，夹进大本本里，厉声喝道：“照片上那个国民党是谁？”小玫瑰哭丧着脸回答说：“我的哥哥。”“你哥哥是干啥子的？”小马站着仍然没动，抢着大本本。小玫瑰勾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不晓得。”小马火了，一下子揪住小玫瑰的头发，把小玫瑰的脸扬了起来，问：“不晓得是不是？不晓得今天晚上又开斗争会，看你晓不晓得。”
小马与年轻漂亮的小玫瑰挨得很近，他闻到了小玫瑰的发香，立即将小玫瑰放下了，便说道：“罗瑞琴，我跟你说，你哥哥在台湾干啥子，难道我们不知道？是开飞机的！”
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都吃了饭，小马早早地来了，找治安委员端来一根方木凳，把小玫瑰从楼上叫下来。这时楼上楼下的人都出来了，两幢房的人也围了拢来。电工老韩帮忙接灯线，把一盏100瓦的电灯泡挂在一棵树上。小马当众宣布：“现在蒋介石在台湾叫嚣要反攻大陆，敌人在磨刀，同志们我们今天晚上斗争小玫瑰，就是要准备打仗！”
老韩挂好电灯泡之后，带头振臂高呼：“打倒人民公敌蒋介石！打倒阶级敌人！”
在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嘻嘻哈哈地跟着老韩喊口号。气氛十分热烈，连周围的某工厂的职工家属都来了，人们对顽固不化的小玫瑰嗤之以鼻，纷纷指着她的鼻子说：“打打打，打倒你这个小玫瑰！”
站在板凳上的小玫瑰，低垂着脑袋，眼睛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双绣花鞋。100瓦的电灯泡照着小玫瑰一张煞白的脸。那张脸其实是很好看的，但此时人们在喜气中，将小玫瑰的美丽抹去了，口号声此起彼伏。小马巡视了周围一眼，从容地将照片从荷包里拿出来，大声对群众说：“同志们看见没有？上面还写着小玫瑰的一个国民党空军的哥哥，上面还写着啥子，走向人生30年！这不是想反攻倒算是什么？”
一下子，群众的嬉笑没有了，又在老韩的带领下高呼口号。
这时候天空升起了红色的钢花。10里钢城每天都沸腾起红霞，映红了天，映红了地，大家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小玫瑰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板凳上，晶亮的汗水直往下淌。
小马在斗争会快结束时，又发表讲话说：“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同志们，我们不要忘了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我们身边的阶级敌人哪！”
“散会——”小马把小玫瑰一把拉下来。
地主小猛劲被拽下来，她的一个身体恰好撞在小马的怀里。就是这一瞬间，美丽端庄的小玫瑰，脸儿哗地红了。可小马完全不露声色地暗笑道：狗东西！
下班回来，吃过饭后一直倚在走廊栏杆上的张光德，又将小马的这一举一动记在了心里。
当天夜晚11点钟左右，张光德披衣从屋里出来，朝小玫瑰家门边去。他在玻璃窗上轻轻敲击了三下，便蹑手蹑脚地离开，转身下楼去了。
张光德径直朝职工医院门诊部的一片树林走去。回过头来时，小玫瑰也刚刚走到张光德跟前，张光德急不可待地猛然抱住小玫瑰，两只手紧紧搂住小玫瑰婀娜的细腰。小玫瑰在张光德的怀里紧张地呼吸，脸贴在张光德的中山服口袋上，暖暖的。
大约几分钟后，天空出现了一个小红点，这个小红点在西区门诊部上空徘徊。小玫瑰从张光德怀里抬起脸来喃喃自语说：“看见没有，我的哥哥又回来啦！”张光德没有明白地婆的意思，问：“你的哥哥不是在台湾开飞机吗？你怎么知道？”小玫瑰在黑暗中启齿一笑，悄悄说：“我哥哥就是夜晚才开着飞机来的，说不定哪天，我要坐哥哥的飞机到台湾去。”张光德赶快用手捂住她的嘴：“妹儿，你说这样的话是要杀头的！”
张光德是舍不得玫瑰走。他又将女人抱在怀里，张狂地亲吻着女人的脸。
天上的小红点消失了，只有10里钠城的钢花，不断地升起来又落下去，布满了西区门诊部上空的树林。两个人又依偎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分手，张光德暗自嘀咕道：“格老子，老子这不明明是在玩火吗？把一个阶级敌人抱在衣兜里？”小玫瑰拍了拍衣裳，沿着早晨洗涮尿罐的自来水管，回屋去了。张光德几步追上致病，拉住小玫瑰的手，说：“妹儿，礼拜六我还在树林边等你。”小玫瑰轻轻点点头，转首朝楼房走去，上楼后，才发现男人和孩子早已进入了梦乡里去了。家属区四周极静，一盏路灯昏照着，小玫瑰洗脚后，藏在被窝里，悄悄打开了一架巴掌大的收音机。收音的频率没有动过，一响，声音像蚊虫一样，非常清晰：
这里是自由中国之声，237号请注意了，237号请注意了，你的来信我们已经收到，情况尽知……以后来信请寄：香港九龙xxx号在楼B座，凡人收。凡是平凡的凡，人是人类的人……祝你成功。
然而，这细微如雨滴的敌台声音，被躲在玻璃窗下的一个人监听到了。他一直竖起耳朵，在万籁俱寂的秋夜，老韩的听觉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不仅捕捉到了敌台的说话声，而且还听到了藏在被窝里小玫瑰的呼吸。这个臭婆娘！老韩然后轻手轻脚下楼，回到平房去了。
这天夜里，国民党一架U－2型高空侦察机，从韩国群山机场起飞，经包头、兰州、乌鲁木齐飞到了甘肃上空，侦察我在罗布泊的核基地。解放军地空导弹部队捕获到了目标，但因技术原因，这一次由重庆某军工厂刘XX的妻子，小玫瑰的哥哥，一个国民党空军28期优秀学员驾驶的U－2飞机侥逃脱。此人名叫沈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