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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有别的事情要做。
秋椿坐在甲板上，看见同一批人在自己面前走过去三次，他们应该在找东西，不是很好找，藏的地方和船体结构有关。
她猜是个人。
阳光似乎偏爱海洋，甲板上的光芒都比平常灼热，把自己完整藏在阴影下，海水反射过来的粼粼波光亮得刺眼，秋椿又往后缩了缩。
大概是从小到大见的太阳不多，秋椿待了一会儿就想要回去了，她摸了摸手机，拿出来一看，意料之中的信号不好。
远处走来的男人手指骨节修长，握着一杯水，递给秋椿一杯温水。
她接过来，小声说谢谢。
艾尔看她蜷着腿坐在躺椅上的样子，好像白花花的牛奶，晒在太阳底下会蒸发掉，他莫名就能感觉到，秋椿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太阳，不喜欢海洋，或者说不喜欢这艘船。
思绪走到这里就被截断，他弯下腰问她，非常体贴的模样：“回去睡一会儿？”
他记得秋椿是要午睡的。
面具露出来的眼睛水亮，湿漉漉的潮气，安静而漂亮：“好。”
艾尔忽然想起了她露出来的尖细下巴的触感。
长成这副模样，面具戴了跟没带有什么区别？
秋椿晒过了太阳，像是花骨朵儿被晒蔫了，回去给自己注射了一剂针管，缩进被子里睡了。
她纤细而窈窕，摘了面具的半张脸掩藏在被子里，不长不短的头发凌乱地遮住脸蛋，呼吸很快平稳起来，微弱地，让人觉得安全。
那么小一只，适合被养在家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艾尔笑她半点都不防备，帮她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来这艘船上有别的事要做，陪秋椿只是家主给他找到掩饰借口。
昨天看过的节目单给秋椿留下的印象很深，所以她睡了一个下午，拍卖会还差半个小时，她踩着点睡醒。
艾尔听到动静，目光移到那扇被关上的房门，睡得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耷拉着眼皮打开了门，从门后走出来，白皙如玉的脚伸出要踩在地面上，将落未落时，忽地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收回了脚步，转身回去，再一次出来双脚上穿好了船上准备的拖鞋。
她随便抓了抓头发，把翘起来的几根捋平，问艾尔是不是要去拍卖会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秋椿也没有去换一套衣服，穿上外套就一副准备好了的模样。
艾尔见过的所有女人，工作上见的，上学时见的，每一个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女人都是精致亮丽的，更别说爱丽丝那种武装精确到牙齿，连头发丝的位置都要分毫不差的。
他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没有见过秋椿化妆，她一直素面朝天，皮肤苍白而薄，好像捏一捏就会红。
“不走吗？”随意而懒散的女人扣好面具，穿着薄风衣，参差不齐的发尾林七抽空给她修了一下，手艺算不上很好，只是秋椿原本也没什么发型可言，随便打理也没什么关系。
她并不像她出身应该有的样子，富可敌国，金贵得和公主相比也不差，就算几十个人绕着她转，打理她的服装妆容也不夸张。
艾尔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或许，她的家里也有什么阴私事儿。
秋椿对绝大多数事情都兴致缺缺，包括拍卖会。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让她的手有些寒冷，她把手放进风衣口袋也捂不起来。
服务员问有什么需要的时候，秋椿要了一杯热水。
艾尔不让人碰他。
“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拍，我付钱。”
“算是礼物吗？”
艾尔眼里毫无波澜：“算是。”
礼物，是会让人高兴的东西，一直以来，秋椿如此定义。
所以她打算挑一件，回忆一遍拍卖目录，她确实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既然没有新意的话，那贵也是很好的吧？
于是秋椿很直接地做出判断，她要最后那个打了问号的东西。
拍卖会的主持人毫不避讳这些东西的来路不正，言辞极尽夸张地描述它们的昂贵与珍贵，截至压轴之前，拍出价格最高的是某一任王妃陪葬的王冠，来自皇室的墓室。
“接下来是最受瞩目的拍品，首席调教师一手培养出来的双生姐弟，我从业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作品——”
后面的帷幕拉开，推上来金色的笼子，里面跪坐着两个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和牢笼颜色一样的项圈，披着灰色长袍，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灰袍里面不着寸缕。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描述拍卖品每个部位的完美，场下终于活泛起来，对这一件拍品展露出兴趣。
在这里，人类也只是明码标价的玩意儿。
艾尔嘲弄地勾了勾唇角，十指相扣放在小腹上，脊背松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这出闹剧。
“1106号，举牌一次，100万。”拍卖会的规则，举牌一次加一百万，从零开始。
慵懒的男人一瞬间失去了作壁上观的漠不关心。
身边的秋椿一手捧着热水，一手举着号码牌，看上去轻松自在。
1106是他的号码牌。